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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了探亲假, 相思之苦缓解了不少。

    江采莲从驻地回来后，高兴了好几天。她算了算日子, 下次探亲要到月底了，那时候晓月快要开学了。

    江晓月也跟外公和外婆汇报了一下。

    “外公，外婆, 夏爹爹分了宿舍, 以后就可以经常过去了……”

    江瑞丰和江太太放了心。

    采莲和春望都很年轻，分居问题解决了比什么都好。

    江太太还暗暗祈祷着, 希望采莲能给春望再生一个。春望没什么亲人了, 把血脉延续下去很重要, 她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女婿, 把春望看得跟儿子一样。

    一恍，暑期过了大半。

    江晓月忙着看医书, 过得很充实。

    秦小苗也没闲着, 她在家里带弟弟。本来, 她跟晓月约好了一起玩，却未能如愿。她有点遗憾, 可娘身体不舒服，也只好作罢。

    秦小苗盼着赶紧开学，这样就能跟晓月见面了。

    江晓月也念着小苗。

    她和小苗是好朋友，虽然家庭环境差别很大，可她喜欢小苗。听小苗讲他们一家住一间屋子, 可拥挤了，暑天多有不便, 就没去探望。

    临到开学前，秦大铭骑着自行车驮着小苗来到了东里路。

    秦小苗穿着花布衫，梳着麻花辫，见了晓月就拉着手，不肯松开。

    “晓月，我要转学了……”

    “转学？”江晓月吃了一惊。

    一问，原来长宁小学的校舍修好了，还扩了几个班级。那边离军管会很近，只隔着一条弄堂，小苗娘就让秦伯伯给小苗转了学。

    秦小苗不同意，说要跟晓月在一起。

    秦伯伯说：“小苗，你是个大娃娃了，要听话啊，你娘又怀上了，跑那么远的路去接你放学，爹不放心……”

    秦小苗是个懂事的孩子，就点了头。

    她这趟过来，是跟晓月告别的。

    江晓月也挺舍不得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夏爹爹转业了，就能跟小苗一起转学了。可夏爹爹在驻地，妈妈一个人哪里忙得开？她在申大附小念书全靠外公接送，这边离外公家不远，算是顺道吧。

    “小苗，那我们以后星期天碰面吧？”

    “嗯，那就说定了……”

    两个小朋友做了约定。

    江晓月带着遗憾，送走了小苗。

    在书中，小苗并未出现，她不晓得小苗的发展路径，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可她跟小苗的友情却埋在了心底。

    这是她仅有的童真，让她记得自己是个小娃娃。

    *

    暑假里，钟建军也没闲着。

    他在大院里，带着一群男娃娃翻墙爬树玩泥巴，天天弄得灰头土脸的。他爹远在东郊，忙着军中事务没时间管他，他娘嗓门虽大却管不住他。

    这天上午，钟建军又调皮捣蛋了。

    他跟几个男孩子比赛爬屋顶，爬到阁楼顶上朝下一看，就瑟瑟发抖。结果下不来了，还不敢吭声，这就是逞能的下场吧。

    一群围观的孩子，仰着小脸看着。

    钟建军正琢磨着怎么收场，就看到老爹从吉普车上下来，进了大院。

    这下可好，被老爹逮了个正着。

    钟振江提着公文包，抬眼看着儿子，气得脸色发青。

    小兔崽子爬这么高不要命吗？

    他怕吓着儿子，硬是按下了火气。

    “小赵，快去搬梯子……”

    勤务兵搬了一架梯子过来，爬上阁楼，把小皮娃解救了下来。

    钟建军被爹扭回了家，揍一顿屁股是免不了的。

    孙桂花舍不得，就拦着不让打。

    “他爹，教育教育就得了，哪能一个劲儿地打啊？”

    钟振江觉得娃娃胆子太大，简直是无法无天，不教训一顿哪行？

    钟建军挨了打，耷拉着脑袋老实了几分。

    钟振江瞪着儿子，拍着桌子喝道：“建军，你这么无组织无纪律，部队上也不敢要你……”

    “爹，我保证再也不犯错了……”

    钟建军听到部队不要他了，有了畏惧心理。他趴在桌上写了保证书，整整三页纸，跟爹保证再也不上房揭瓦了。

    钟振江觉得教育要抓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娃娃在山里长大，野惯了，要圈住才行。赶在长宁小学招生了，钟振江想给儿子转学，好图个近道。平日里孙桂花负责接送，也想节省时间，就点了头。

    钟建军想反抗，孙桂花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建军，听说你们班上有好几个同学都转过来了……”

    “哦……”

    钟建军想着圆圆脸是不是也转过来了？就没再坚持。

    *

    这个暑假，刘咏华也过得颇不平静。

    夏叔叔成家了，对象是江晓月那个落后娘。

    刘咏华惊讶之余，再次感叹事情发生了变化。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夏叔叔，却再也没有见过面。

    “爹爹，我想去看看夏叔叔……”

    刘咏华让父亲带她去了驻地，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公安局。听父亲说市里来了一批转业干部，打听了一下也没有夏叔叔。

    夏叔叔去了哪里？

    父亲托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夏叔叔去了防空部队。

    这个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夏叔叔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前世的种种都跟夏叔叔无关了。

    刘咏华不得不收起了心思。

    虽然心有遗憾，也不想再纠结了。

    开学前，刘咏华听说长宁小学招生了，那边离家很近，谁也不想绕远路吧？就让父亲帮她转了学。

    她不想看到夏叔叔来接江晓月放学，更不想看到江晓月跟她显摆红烧肉，那些属于她的，都被江晓月夺走了，那些幸福的回忆也成了过往。

    刘咏华心绪复杂，却不想流露出来。

    她才七岁多，从外表上看还是个充满稚气的小姑娘，她的一举一动也要像个小姑娘才是。

    *

    九月一号，学校开学了。

    长宁小学来了不少新生，秦小苗、刘咏华、钟建军、戴国江都分到了一个班。

    钟建军报到后，没看到圆圆脸，有点失落。可他很快就忘了，毕竟，他是个顽皮的小娃娃，再有趣的事情也不会记太久。

    刘咏华看到钟建军也回到了长宁小学，就不打算跳级了。她已经够聪明了，不想再惹人关注了。

    江晓月去申大附小报名时，发现情况有变。

    不光秦小苗转学了，就连刘咏华、钟建军、戴国江也转学了。去年在学校里遇见，是长宁小学的校舍问题，现在校舍解决了，那些莫名出现的人物就消失了。

    看来事情在轨道间跳跃，一会儿靠近一会儿偏离，可大的方向却很难改变吧？

    江晓月改变不了别的，只能改变自己。

    她仰着小脸，跟外公说：“外公，我想跳级……”

    江瑞丰知道晓月的水平，就跟学校提了要求。教务主任跟江瑞丰认识，说江晓月同学只要通过了升级测试，就可以跳级。

    对江晓月来说，四年级测试松松的。

    考试过后，江晓月就跳到了四年级。

    她知道后续运动很多，早一年上大学，就早一年工作，也就早一年安生。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就改个彻底吧。

    *

    江晓月开始了新生活。

    没有那些熟人在眼前晃悠，她几乎忘了书中的故事。

    豆豆住在外婆家，一个星期回家一趟。江瑞丰和江太太把豆豆的学前教育担当起来，豆豆很聪明，学得很快，江晓月也趁着中午的空档，对豆豆进行考问。

    在这种环境下，豆豆越发像个神童。

    当然，跟江晓月比起来，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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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春望在驻地上很忙，顾不上回来。江采莲就带着晓月和豆豆去探望，部队上有车接送，还算方便。日子久了，江采莲跟家属们也熟了，碰见了就打个招呼。

    要说，这是孙桂花的功劳，她主动跟江采莲说话，其他家属也被带动起来了，虽然不亲昵，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大人们说话了，小娃娃们也跟豆豆玩到了一起，虽然会打打闹闹，但不欺生了。

    在车上，江晓月照样会遇到钟建军，以前就不大说话，现在就更生疏了。倒是豆豆跟钟哥哥混熟了，逮着人家的玩具就不肯撒手，揪都揪不回来。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对目前的生活，江晓月很满意。

    有夏爹爹当靠山，什么困难都不怕了。

    江采莲也适应了婚后生活，虽然聚少离多，习惯了也就好了。就像娇娇说的，这点困难是能克服的。

    *

    一九五零年十月一日，是第一个国庆日。

    京城举办了庆典活动，热烈庆祝新中国诞生一周年。江晓月一家，像无数个市民家庭那样聚在一起收听了无线电实况转播。

    阅兵式很隆重，也很振奋人心。

    江晓月听着首长发出的战前动员准备，再次意识到战争的临近。这个话无法诉说，只能埋在心底，也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生活。

    因为不放心，江晓月趁着探亲，在营区转了转，没见任何动静。又探了探夏爹爹的口气，才稍稍松了口气。

    “十一”过后，探照灯团完成了交接任务。防空司令部举行了隆重的交接仪式，各个站点独立运作起来，整个防空体系也走上了正轨。

    赶在星期六下午，夏春望回了市里。

    他一下车，就去税务局接采莲下班。

    他站在树下，时不时看看怀表。再过一刻钟，采莲就下班了，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来到这里，有欢喜，有期盼，还有爱恋。

    “春望……”

    江采莲看到夏春望，开心得不得了。婚后数月，春望还没回来过呢，这一回能呆上两天，比蜜月还要长一点。

    回到公寓，夏春望忙着做饭刷碗，像要弥补什么。江采莲觉得很幸福，等了那么久，一下子都释然了。

    这天晚上，江晓月跟妈妈分开睡。

    她躺在小床上蒙着被单，豆豆睡在榻上发出了呓语声。

    这就是他们一家的生活，幸福满满，还要延续下去。

    趁着春望回来，江采莲想给晓月和豆豆变更姓名。

    她跟父亲说了，江瑞丰考虑到孩子们的将来，就点头答应了。江晓月不想变更，就摇着头说：“姆妈，我就跟着你姓江……”

    夏春望也说：“采莲，娇娇是我的女儿，这个谁也改变不了，就让娇娇跟着姓江吧……”

    这是春望对采莲的爱。

    江采莲也未坚持，江晓月的名字也就没改。

    星期一下午，夏春望和江采莲去了警务所。

    相比起去年，警务所有了很大变化，警员们吊儿郎当的习性没了，风气正了不少。豆豆改名很顺利，不像以前要花钱才给办理。

    出了警务所，二人相视而笑。

    从此以后，豆豆叫夏奕宁了。

    对一个小娃娃来说，有爹有娘，安全感会更强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