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不知自己的衣服被人盯上,她趁无人注意,在袖子的遮掩下,悄悄往口中塞了两三块糕点。
出来参加宴会,当然是不能放开了吃的,不然会被认为不懂礼仪,没有教养。
只是肚子一直空着实在不好受,姜楚只能先偷偷吃两块糕点垫肚子。
王府的下人们鱼贯而入,一道道珍馐美馔被抬上桌,不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闻起来也同样诱人无比。
姜楚苦着脸,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心下疑惑怎么旁人看上去一点都不饿,还能面色如常地跟人谈笑风生。
可她的小肚子都快饿扁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福王妃就让人把男宾和女宾中间的屏风移开了,两处花厅中间腾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
没了遮挡,男宾那边还未娶妻的年轻男子,都把视线投向了这边。
本来举办这些宴会,就不是真的为了赏花,而是相当于一场相亲宴。对于这些王公贵族来说,找一个合适的亲家,不仅能让家宅和睦,还能在仕途上给自己提供帮助,所以长辈和小辈都很重视此事。
屏风刚一挪开,姜楚就察觉到不少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些视线或灼热大胆,或隐秘小心,看得姜楚如坐针毡。
可她只能假装未觉,继续端坐在位置上,不吭不响。
盛允看这群小子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在楚楚身上,心下沉郁,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翻滚。
早知如此,便不应该让楚楚过来。
姜灵放在袖子底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暗自咬紧了牙关,心道这群男人怎么如此肤浅?
别说三皇子了,就是皇室其他皇子的眼神,也都一直在姜楚身边徘徊,好似满花厅就只有她一名女子,其他人都是陪衬。
不少女子察觉到了姜楚的受欢迎,看向她的眼神就没那么友好了。
其中有一道嫉恨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眼神,来自于容裳郡主。
上次在赵国公府参加赏花宴,姜楚就夺了她心上人的目光,所以她才会在书肆主动挑衅姜楚。
若不是后来秦王过来,她定要让姜楚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道歉,让她颜面扫地。
后来福王妃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在场的公子小姐自由在花厅之间的空地上表演才艺,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大启国民风算不上保守,宴会上各家公子小姐一展才华容姿,都是常事。
姜楚从未在人前展露过什么,等第一位官家小姐盈盈走出去,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被分走了不少。
她就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往嘴里又塞了块糕点,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跟其他人一起,看那名少女弹奏琵琶。
姜楚自以为她的小动作无人发现,却不知盛允从始至终都在关注着她,没看过旁人一眼。
他唇角微勾,眼中盛满了点点笑意。
小姑娘肯定是饿坏了吧,他得命人提前准备好吃食,待宴会结束给她送去。
他还记得楚楚不盈一握的纤腰,像是他稍微用点力气,她的腰肢就会折断似的,着实让他心疼。
盛允决意要让他的小姑娘多吃些,把她养得肉嘟嘟的。
姜楚不敢往男宾那边看,所以并不知晓盛允一直在看着她。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女子上前表演了,大部分闺秀表演的都是琴棋书画,只有一名门户较低的女子跳了舞。
她跳舞的时候,场上很多女子面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只因在这些贵女眼中,当众起舞是下等歌妓或是府里的狐媚子小妾才会做的事情,有身份的女子决计不会放下身段,做这些取悦人的事。
那名女子舞毕,向来喜欢流连花丛的五皇子盛璟大为喜悦,当即就把随身玉佩赠与了她。
女子的父亲官位不高,她能来参加宴会,还是蹭着姨母的请帖过来的,五皇子自然不会娶她做正妃。
不过有了这块玉佩,代表着她能入皇子府做侧妃,对于她来说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姜楚倒是很欣赏她这样的勇气,赌赢了,大好前程等着她,赌输了,从此名声尽毁,只能远离贵族圈,找一个平凡人嫁了。
平心而论,她觉得之前那女子跳的舞还是很不错的,到现在还有很多男人目露痴迷,为自己出手晚了一步而懊恼。
早知那女子门户如此低,只需要给个妾室的位置就行,肯定有不少男人愿意。
想到此,姜楚忽然想看看盛允的表情,她刚把眸光转过去,就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面蕴含着的浓烈情绪让她心惊不已。
姜楚赶紧移开目光,心头猛地一跳,方才,他一直在看自己么?
想到这个可能,她鸦睫颤了颤,胸腔流淌过一道暖流,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生根发芽,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染了暖意。
须臾,坐在姜楚身边的姜灵蓦地起身,迈着细步走向了空地。
婢女将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呈上,姜灵坐在桌前凝神作画。
她精心作出的画呈现在众人面前,满堂喝彩,她亦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可就算如此,盛锦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就继续眼也不眨的看着姜楚。
姜灵心中不忿,想到娘亲刚才偷偷告诉自己的事情,她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
“跟三姐姐比起来,我的画只能算是玩闹之作呢,三姐姐的画技才当得上出神入化。”姜灵此言一出,立马就有不少人接话,让姜楚上前露一手。
姜楚秀眉微蹙,总觉得姜灵别有目的,肯定不只是让她作画这么简单。
从小她便被母亲要求学习琴棋书画,哪一样都得出挑才行,这一点姜灵也是清楚的。
姜楚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顺着众人的心意,端坐在桌前,玉手执笔,温雅娴静。
她只是安静坐在那里,便自成一幅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众人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生怕扰了佳人。
刚才姜灵作画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待遇,这样的差别对待让她心中的妒火烧得更旺。
最后姜楚的画作确实没让人失望,浓淡相宜,意境悠远,隐藏在蒙蒙雾霭后的远山仿佛真的矗立在眼前。
听着一声声对姜楚的称赞,姜灵心中的怒火攀升到了顶点,她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故作惊讶道:“咦?三姐姐,你今日来参加宴会时,穿的不是蜀锦衣服吗?怎的变成了云锦?妹妹不曾见你换衣服啊。”
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云锦的,如此珍贵的料子,只有皇家才用得起,旁人即使有云锦也不舍得轻易裁成衣服。
听姜灵的意思,好像姜楚是自己偷偷去换的衣服,换的还是云锦,这让众人心里都升起了不太好的猜测。
难不成,姜楚之前去私会情郎了?所以才要偷换衣裳。
虽说她和秦王已有婚约,但若是他们真在宴会的时候私会,还到了需要换衣服的地步,就有些太......放浪了。
这下,众人心中都对姜楚有了些轻视之意。
那些人不敢谈论秦王,只敢说些意味不明的话来暗讽姜楚。
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姜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赶紧捂住嘴巴,像是在为自己说错话而懊恼,看向姜楚的眼神也写满了抱歉。
姜楚听得身边那些指指点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面上的血色刹那间尽失,唇色发白,眼中的泪水随着眼睫的轻颤,像是随时都要滚落。
盛允见他的姑娘被逼得眼泪都快落下,心中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揪着,疼得发苦。
他很快就有了计较,跟身边人吩咐了两句。
那人得了命令,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花厅,随后一名粉衣婢女穿过园子,走到了容裳郡主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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