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近凌晨,光线微弱,我被迫睁大了眼,仔细查看了一下,确认阳台的现况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一下子被吓得清醒了不少,犹犹豫豫地抬起手以确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我抬起手后,受到这个‘警告’的‘他’却一动不动。
我:……卧槽还真的是个活人啊。
“谁在那里?”我试探着出了声,不敢再往前走一步,甚至抱着自己不太厚的被子往后退了些许,如我所预料的,那个活人……
他依旧一动不动。
我握住了我睡前放在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一时拿不准是要先报警还是先拍个照发给我的小闺蜜求助一下,或者直接找五元神帮忙,但是现在发声音拨通他的热线真的是太危险了……
而在这个时候,破晓的第一缕光线缓缓地照进了我的屋子里,我的视野清晰了不少,咽了口口水,正思考着现在看来这个背影还有点熟悉的时候,就看到那边的人突然转了头。
我愣住在了原地,转而不确定地小声叫道:
“白龙?”
眼前正是那个墨绿色头发的少年,他那双茶色眼睛现在正毫无波澜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整个人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一般。
但我突然就不感到害怕了,松了口气,我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我试探着往阳台的方向走去,堪堪在阳台的边缘停住,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眨了眨眼,似乎对于我的话不甚理解的模样,我皱起眉头,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可以先进来……”
我接下来的话被遏制在了自己的喉咙口,因为我看到眼前的少年……
突然冲过了阳台处低低的护栏,一跃而下。
我反应不及,这时候才猛地跑到了护栏旁边,低头往下看去,却连少年的踪影都看不到了,在日光下显得闪闪发亮清澈无波的海水在此时变成了阴森森的黑色,如一个不知底细的深渊般想把人吸入在内。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开口想说什么,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刚颤抖着手想回头去拿手机找谁帮忙的时候,我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推力,我保持着回头的动作,却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转而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护栏仿佛形容虚设,竟然直直地掉了下去,直面那深不可测的海水。
我猛地惊醒过来,大口喘着粗气,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了头,却在下一秒更加恐慌地发现了自己竟然正处在阳台和房间的交界处,之前……
我大概是就靠着交界处的墙壁便睡着了。
我揉了揉自己昏沉沉的太阳穴,再看看虽然较低但至少还是到了人腰际的栏杆,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深深吸了口气,撑着墙壁勉强站起,我心有余悸地赶紧远离阳台,并且好好地拉上了玻璃门,这才去拿依旧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时间显示:
03:14:12
我想了想,觉是睡不成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便果断开始开始输入信息。
发送向:夏目贵志
【贵志,能不能帮我询问一下猫咪老师,关于他说的那个‘与我牵绊很深’的到底是什么人?另外,白龙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会在那天过来救场?】
确认了信息发送成功以后,我这才像是脱力一般地往床上一倒,皱着眉头却是不知道继续干什么好了,到之后,我只得很不放心地把阳台上的门上锁,贴着床的里侧——那是最远离阳台的位置,之后才勉强小眯了一会儿。
这一回,倒是没再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梦,反而是我那糟心的小表弟切原赤也一直在我的梦里闹闹嚷嚷地,一会儿问我要他们部长的网球拍,一会又问我要他们副部长的网球,我一不给他还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惊天动地。
一转眼,他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我身后仿佛是个跟屁虫的模样,哭得满脸上都是鼻涕,可再一回头,又转回到了国三,十五岁的切原赤也一脸委屈地让我不要把这一次的网球集训告诉舅妈舅舅。
我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答应他什么,只记得我最后自己差点都要被他烦得哭出来了。
不过也多亏这个无厘头的梦境中和了些许,第二天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显然比半夜醒来的那会儿好了许多。
今天又是和昨天大相径庭的一天,我照例涂好厚厚的防晒霜,挽着今天也可人善良的真绪,一起愉快地去往了海滩,不过,今天我拿上了手机,以随时可以回复我的竹马夏目贵志的信息。
临到中午的时候,我看着真绪翻了个身,好让自己更均匀些许,我的手机也迟迟地有了回音
来自夏目贵志:
【不告诉你。】
转而还没等我震惊地回过神来,我就看到了另一条消息紧随而来。
来自夏目贵志:
【抱歉千寻!刚刚猫咪老师抢了我的手机!那个……关于那位白龙的事情,他似乎是不想多说的样子,不过之前我听他零星透露,两人似乎是旧识,白龙是一位没落的神明。】
我一皱眉头,感觉事情变得不简单了起来。
【不过对于他那天来的理由,猫咪老师可是闭口不谈啊,不过我怀疑他确实不知道了,据我所知,老师的口风可没有那么紧。】
……
又是一个晚上,我仔细再一次检查了阳台的门,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得以不□□稳地睡着。
然后,因为晚上喝多了一点水,我又在半夜的时候被迫睁开了眼,先去了厕所解决了自己刻不容缓的生理问题,回头,我又下意识地看向阳台。
我:……卧槽。
此时,房间阳台上又站着一个人。
不过这一次,有少许经验的我强作镇定地抱住自己的小被子,默默抓住了自己的床头柜上的手机,一动不动,清了清嗓子,先开口道:“白龙,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进来。”
在我的意料之外,这个人影竟然动了动。
又是破晓的第一束光撒射进我的房间,我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端详了半晌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我的整个人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被险险地扯断了一般,只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叫道:
“切原赤也,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我穿上放在床边的拖鞋,想都不想地把阳台的门打开,就想直接把那个海带头拉进房间,但是海带头他避开了我伸过来的手,我一愣,就听到他说:
“姐姐,救救我。”
比我小了一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这时候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稚嫩又古怪。
我手握了握拳,直接伸手再一次往前一捞想把这海带头扯进我的房间,离开这危险区域的时候,他轻巧地往右偏身,然后,纵身一跃。
“——赤也!”
我惊得睁大了眼,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去了栏杆一旁,然而已经没有任何海带头的踪影,这时候我的手心终于急出了汗,大口喘着气,我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也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了。
昨天晚上跳海的是白龙,不管那是梦境还是现实,一来我和前者也是一面之缘,二来这位前者可是会飞的!他不想死可有千千万万种飞法!
但是我这小表弟海带头,可真真是个傻乎乎的普通人啊!
我急得开始拼命挠自己的头发,却想不出任何对策,这时候,身后又来了一股推力,我想都不想地往后一抓,又抓了个空,我又一次朝着海洋的方向自由下落。
……这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真的是太让人讨厌了!!
我睁开了眼,靠在阳台与房间的边界的墙壁上,今晚上似乎是降温了,海风吹得我不由地打了个喷嚏,我木木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只觉得自己就差要分不清现实与梦醒了。
打开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依旧是:
03:14:12
如果说第一个晚上我把它当做是自己无厘头的噩梦,那第二个晚上,换汤不换药的同一场景类似的噩梦就有些古怪了。
是有什么东西在捣乱我的梦境。
我如此判定道,转而着手就开始拿起手机拨通夜斗的电话。
“啊,这里是居家必备,物美价廉的夜斗神服务,现在可是休息时间哦,你该好好去休息!如果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的话,请在哔——之后留言!”
“哔——”
我:“……所以到底为什么你每次的自动回复还能这么智能得变化啊!啊,说回正题,夜斗,我是千寻,现在急需你的帮助,我碰到了我自己无法解决的灵异事件!五元硬币准备好了,就等你的临幸了,赶紧地赶紧地给我过来!”
一口气把话语说明白以后我这才挂了电话,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终于是有闲心开始理清这前因后果了。
首先,我这两个晚上的梦都起源于入住这个房间之后,第一个晚上我看到白龙跳海,我自己也被什么东西推了下去,第二个晚上我看到了切原赤也跳海,我自己又被那个什么东西推了下去。
那么综上所述——
最重点的就应该是那个‘什么东西’。
我皱着眉头,大着胆子向阳台的栏杆那里走去,摸摸栏杆,摸到了一手水渍,低下头,我感觉到脚下冷冰冰的,蹲下去细看才发现整个阳台的地面竟然都是湿湿嗒嗒的,可这两天却都没有下过雨。
就好像,有个人刚从下面的海里爬上来了一般。
但在确定了就算在之前我还处于梦境里的时候,也没有人进入到我的房间之后,我摸摸自己的鼻子,倒是感觉没有刚开始那股害怕了。
千寻大人就这点好,不怕鬼,只怕活人。
一到早上,我就拐弯抹角地打电话确认了海带头切原赤也他的安然无事,在他大惊小怪地问我怎么这么关心他的时候,我合上了自己的手机。
“啊千寻!好久不见啊!”
我看着穿着个大花泳裤还在手臂上套了个游泳圈的男人,一时觉得槽多无口,只得期待地合理猜测道:“你这是来帮我忙了吗,夜斗?”
“当然……”紫色头发的神明肯定地给我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
“不是啦!”
“……从冰帝包下的海滩滚出去,你个混蛋五元神。”
…………
我们现在正站在后滩女生们的活动领域的试衣间那间小木屋的——后方,夜斗出现得神神秘秘,不过鉴于他的行踪确实成迷,我倒没有对此太过惊讶,但是同样为了避嫌,我们两个见面未免不能正明光大,只得偷偷摸摸的。
“啊不逗你了不逗你了!”夜斗爽朗地把自己那个似乎永远需要修剪的刘海往上一撸,露出光洁的额头,神清气爽地问道:
“你说那什么你没法解决需要依靠英勇神武的夜斗神来帮忙的事情呢?”
我点点头,马上装作十分虚弱地和带队老师请了假下来,在真绪小姑娘不明所以忧心忡忡的眼神中,我揣着一点点的愧疚,一瘸一拐地磨蹭到了民宿。
进了房门才松了口气,开始招呼起后面停顿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的夜斗神,看着他呆愣的模样,我心中一紧:这个房间难道真的有这么邪门?
“千寻啊……”夜斗在我惊愕的时候突然开了口,声音沉重,“冰帝还招收学生吗?
我一个愣神,继续听他控诉道:“真是万恶的有钱人啊!一个普通的修学旅行住这么好的民宿,还竟然是一人一个单间!”
“……别打岔了,快帮我看看这间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忍受不住的我一个爆栗下去,在夜斗泪眼汪汪的时候,声音都急躁了起来,“我还得在这个房间住三天,三天!简直要疯了!”
说完这句,我这才把这两个晚上的遭遇悉数供出。
夜斗听完频频点头,在我的连声催促中,他终于委屈巴巴地走进了我所在的房间,四处环望了几秒,顿了顿,挠挠头,语气有些困惑:“这个房间,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呀?窗户向南近水,还能说风水不错呢。”
“总不会是千寻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回头,表情更惊恐了一点,“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振作一点啊,生活很美好,前途很光明……”
“闭嘴。”我猛地把阳台的门拉开,“你看,这整个阳台都是湿漉漉的,不知道是……”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干燥得不像话的地面,不信邪地蹲下身,我在地面上摩擦了一遍又一遍,硬是一滴水渍都没有擦出来。
“你是不是把梦境和现实搞混淆了?”夜斗交叉着胳膊在我旁边站立,学着我的样子,摸摸同样是干燥的栏杆,“这里很少下雨吧,这么干燥也不奇怪。”
我皱着眉头起身,在昨晚上确定了那满阳台地面上的水渍后我就重新把这个奇怪的阳台锁上,虽然这里的气温偏高,太阳光强烈,但没有道理短短一个早晨就能把这个阳台上的所有水渍通通晒干……
“我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东西?”我自言自语地说完,看着因为听到这句话,很负责地开始上上下下地端详我的夜斗,我也很期待地展开胳膊,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夜斗:“看不出来。”
我:“……”
“对了,”看出这件事情夜斗也无法帮我解决之后,我叹了口气,转而问他道,“你认识‘白龙’吗?”
“啥,天上飞的那种吗?这是个名字还真的是条龙?”感觉到我突然变得不屑的眼神之后,夜斗堪堪收住了话头,“像结交甚广,知识面丰富得也不得了的夜斗神这样的……”
“……当然是不认识啦。”他挠了挠脑袋,默默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心虚,转而又不服气地说道,“你就没有其他线索什么的了吗?单单说一个名字……”
“赈早见琥珀主呢?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夜斗抬头看着我,他张了张嘴,我意识到他的神情似乎突然认真得一点点,“这个真名,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吗?”
我不明就以,只得点点头。
“这是神明的‘真名’,”他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情才会去告诉你,但是你要从现在开始记得,神明的‘真名’是最短,也是最有力的咒,如果让有心人知道它,后果不堪设想。”
“……你认识他?”我看着难得严肃起来的夜斗,一时间也有些紧张,恨不得能把之前所说的名字重新吞回去,顺带继续问道。
“不,”夜斗摇摇头,这才继续说道,“我只是知道他的存在,我们可是同行……他到现在竟然还活着吗?”
“什么意思?”
“一个神明的存在,是需要信徒供奉的,只有信徒去请求神明愿望,神明回馈他们,再得到信徒的依赖,周而复始之下,神明才得以一代一代地长存。”
他看着似懂非懂的我,叹了口气:
“不管是大神明还是小神明,都是如此,如果没有了信徒,神明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他们甚至会比那些生老病死的凡人下场还要凄惨,被人遗忘,被人唾弃,直至消失。”
“而你说的那个神明,他所处的供地已经消失了,怎么能够还存在呢?”
……
夜斗在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忙好帮却被我召唤到这里的时候倒没什么不高兴的情绪所在,相反他对于可以偷偷在海滩边免费度假一事非常满意,于是我只得后退一步地警告带齐了全套游泳装备的他去前滩混入冰帝男生的队伍。
是夜。
我看看窗外月光皎洁,打定了一晚上看手机不睡觉的主意,还警觉地时不时抬个头,确定窗外有没有站了个人。
现在刚过了零点,在我第十一次抬头的时候——
太好了,这次没有站了‘个’人。
是两个。
我简直是要被气笑了,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感觉到疼痛的时候才确定自己还在现实中。
小心翼翼地踱步过去,我特意注意了一下阳台的地面——确实,和我前一晚看到的一样,整个地面几乎没有任何一点干燥的地方,我眯了眯眼,意图确定自己眼前站着的又是谁……
“千寻。”
我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一下子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妈妈?”
我有些不确定地开了口,忍不住又走上前了一点,便看到我的母亲荻野雅子对着我的笑脸。
“都长这么高了啊,千寻。”
而她身边,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也开了口,我不用想也能知道那是我的爸爸荻野桐吾,他穿着那件把他的大肚子尽显无疑的汗衫我眨了眨眼,只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只得不再开口。
“我们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久不见了,千寻,没想到你已经上高中了,是个漂亮的大姑娘啦。”
我的母亲轻轻地说道,她似乎想伸过手来触碰我的脑袋,却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停在了那里,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僵硬,没有回应她的动作。
母亲显然注意到了我这样的一个小动作,她温柔地叹了口气:“真的对不起啊千寻,把你一个留在了这里,爸爸妈妈也好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你知道……”
“我知道的。”我闷声闷气地回答,甚至有些许的赌气,就像是突然又变回到了因为爸爸的工作不得不搬家,远离熟悉的环境的那个小女孩。
她又胆小又倔强,一直只接受着自己想要接受的东西,对于周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是我到底是怎么成长成现在的模样的呢?
是了,是那一次我根本没有印象的神隐,母亲也说过我在那之后性格大变,像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
我愣愣地看着妈妈把她过肩的头发拢到一边,突然想起了那时候她爽朗的短发,我也曾有过想留个和她一样的短发的冲动,不过不知后来怎么地,就被搁置下来了。
“到妈妈这里来,千寻。”我的母亲期待地向我展开了双臂,声音带上了微微哽咽,“让我抱抱你吧。”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百般的委屈似乎成倍地往此时的我身上砸去,我一步一步地往前,看着母亲已经和我相差无几的身高,勾起唇角笑了笑。
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像孩子时候那样,下意识地踮起脚尖,抱住了女人,她转而回抱住了我,我甚至听到了她一声满足的叹息:“我的千寻啊。”
我抿了抿嘴,感觉到父亲的大手在我脑袋上狠狠地揉搓了几把,虽然这只是个象征性的动作,他根本碰不到我,同时,这个在我印象里似乎一直开朗多话的男人现在却不发一言。
紧接着,我能感觉到母亲的泪水滴在了我的脖子上。
咸咸的。
——有海水的气味。
我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起来,只感觉到自己拥抱着的‘母亲’突然往后仰去,我下意识地要挣脱她的怀抱,她却越抱越紧,两条手臂像是嵌进了我的后背一般,我的挣扎只是徒劳。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侧头:“爸爸……!”
入目之际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刚刚那个胖男人站着的影子。
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本来近在眼前的‘母亲’却已不见了,我的整个身体急速地下坠,已经和前两个晚上一样直面大海,。
我的房间在二楼,但是前提是,因为要达成面海而升高住宿费用的原因,它被建造在了半山腰上。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是——
我不会游泳。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死到临头,我倒是冷静下来了,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所有冲动的去拥抱鬼魂,靠近鬼魂的举动,我这才尝试着闭了一下眼期望自己能不能直接醒过来——
这当然是徒劳的,我已经确确实实处于现实当中了。
时间一下子变得慢了起来,我短短的十五年的人生一幕一幕像是走马灯一般在我眼前回放过来。
第一次有记忆的时候,是好奇地在地上捡起了一个皮球,脏兮兮的,带着看不清色彩的彩色条纹,转而就是母亲大叫着:“千寻,把皮球扔掉!不要随便乱捡地上的东西!”
年轻的父亲大笑着把我举到空中,我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一言不发,一被放下来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父亲不知所措地安慰我。
我穿着小凉鞋,在河边一步一步地走着,我观察着自己在湿软的泥地上留下的一个个脚印,觉得新奇又有趣,不由地把鞋子脱下来,以便自己能更好地踩下小小的脚印,同时,又不弄脏鞋子,然而,河水却慢慢地把我的小鞋子带走。
我害怕母亲的斥责,想都不想扑进河里去捡我的小鞋子,后来不知怎么地,弄得一团糟地回家,依旧被母亲狠狠骂了一顿,而现如今,我甚至已经不记得那双小鞋子是什么模样了,这件事情还是听母亲后来告诉我的,倒是让我印象很深。
……
再转,我捧着精市送给我的那束花,面对两人的离别,我一本正经地牵着他的手,哭唧唧地约定了会再一次重逢。
我记得我的仙女那时候笑了,阳光洒在了他精致的脸蛋上,我看着他向我点了点头,温柔又坚定:
“我等你。”
我猛地睁开了眼。
我想起来了。
那天仙女送我的那一束花,是粉红色的,连贺卡都是淡淡的粉色系。
在我们去到新城市的路上,我的父亲为了抄近路,走了个小道,在那里,我们穿越过了一个山洞。
在那里……我碰到了……
我感觉到自己被狠狠地砸向了水面,我一下子被沉没了下去,我努力地睁开眼睛,意图看到最后一抹晒进了水面里的阳光。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我只感觉到耳边嗡嗡的声响加剧,转而便又一下子悄然无声。
最后的最后,我看到了什么东西向我这里游了过来,我还记得自己恍恍惚惚地纳闷了一秒:
这是条海豚还是条鲨鱼?
但是显然,都不是,来者缓缓地拢住了我的上半身,转而直接把我拖得往上游了过去,我一下子脱离了水面。
“千寻,呼吸!”
直到我听到了清冽的少年音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一下子开始劫后余生般,大口呼吸起来,转而就是猛烈的咳嗽,少年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揉了揉因为进了海水而生疼生疼的眼睛,沙哑着声音叫道:“白龙?”
少年正是那位‘赈早见琥珀主’,也是所谓那个没落的神明,此时他还半拖着我的上半身,以防我这个旱鸭子再沉下去。
“嗯。”白龙点点头,没有再多话,他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慢慢引到了岸边,他眼疾手快地扶了已经腿脚无力的我一把,这才避免我在沙滩上摔了个狗啃屎的模样。
“你怎么会来这里?”夜晚的沙滩气温较低,我摩擦着自己穿着短袖而裸.露在外的手臂取暖,如此开门见山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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