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少年被这直白的夸赞弄得一愣，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黑眸里流光溢彩，像是把各种色彩揉碎了撒在这黑宝石上。
但——虽然这么说有点不敬重白枪——他其实并不觉得这个「王」说得对。
光明尚且可以扒扯一下——因为他可以按着良心说他这一生活得堂堂正正，起码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恶事」。
但无暇就真的有点过了，他现在可是把「表面工作」过得快要成面具了，说什么话都要下意识地留一分余地，更何谈「无暇」。
亚瑟王们又不是情商低，差不多看一眼少年不回话的态度就明白这小孩压根不打算接下这个夸赞了。
白枪收回了视线，沉默地抿了一口清酒，为这异国的酒皱了皱眉。
只能说这小孩还太年轻，压根不知道真正的「污浊」是什么样的。
“我给你说一些史料上没有的事吧，”金发的男性友善地示意了一下，见乙羽点头同意，便移到了少年身旁坐下，“我是梅林老师抚养长大的——说实话，她一点儿都没有一个监护人的样子。”
“……她？”阿尔托莉雅们动作同步地转头去看这个异世的「自己」。
“是啊，她。”亚瑟眨了眨透亮的碧眼，“你们的梅林老师是……？”
“男的。”因为嫌热——虽然身为英灵还是可以忍受那点热度的——所以脱下了披风的阿尔托莉雅说道，“不过「没有监护人的样子」这点倒是没变。”
“嗯，梅林老师就是人渣呢。”明明说着敬语，话语却一点儿也不客气的阿尔托莉雅lily赞同道。
乙羽：？？？
亚瑟苦笑了一声，金色的发如同太阳般耀眼：“再怎么说这话也太过分了吧……虽然她确实有点……嗯……”
越说越没底。
然后亚瑟王们开始东一句西一句地给乙羽说关于梅林的事，力求打碎史实上梅林的形象。
——虽然是这么说，但每个人在说到「梅林」的时候，眼中的情绪全然是喜悦和怀念。
亚瑟王和梅林亦师亦友，对梅林这个「不算人类」的存在来说亚瑟王是什么样的存在尚不明确，可能是自己教导的小孩，可能是可靠的友人，也可能是觉得有趣的人类。
但对亚瑟王来说，梅林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存在之一，无人可取代，无人可辩驳。
——没有梅林，就没有亚瑟王。
这是亚瑟王们共同承认的。
乙羽坐在一群金发的人中，黑发显眼得紧，却微妙的并不突兀。
当亚瑟王们各自说了一些琐事后，龙肉也烤好了。
乙羽谢过了卫宫递过来的龙肉串，试探着咬了咬。
烤熟了的龙肉不复之前黑红的色彩，变成了深棕，有点像熟牛肉——但口感比熟牛肉紧致多了，牙齿一磨便有汁水充溢口腔，肉被不情不愿地分离崩析。
——不过，实在是有点过于有弹性了。
牙口咬合力属于正常人类范围的乙羽吃完了三个肉丸，感觉脸颊已经有点酸了。
他皱着脸揉了揉脸颊，和被黑枪投喂却压根咬不动龙肉的小乙羽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苦巴巴的眼神。
在吃完饭后运动（打龙）了一下之后，英灵们就收拾了场地，然后回了控制室。
乙羽抱着一堆英灵们打完怪后随手送给他的龙角血骨头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慢悠悠地走向自己房间，然后发现房间门口被结晶埋了。
乙羽：……啊，野餐时间太长，直接忘记告诉玛丽小姐不用送了。
“太多了吧……”小乙羽看着被结晶埋了一半的门，飘过去打开了开关，任由和宝石差不多的橙色结晶哗啦啦地散在地上。
少年瞅了瞅自己怀里的东西，又看了一眼漫到自己膝盖的结晶，不由得笑了笑。
“这些结晶应该够我恢复大半的魔术回路了。”他把还带着些许血气的纪念品放在桌上，开始蹲下去触碰结晶。
“这么大的人情怎么还呢——”小人拖长了尾音。
“慢慢还吧。“少年的指尖在碰到橙红的晶体的那一刻，便把后者吸收了，“明天我就可以使用真正的大型魔术了。”
他的眼睛因为能久违地使用魔术而弯起：“不知道有些咒语还记不记得住。”
206
工作人员们一如既往地安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只有达芬奇和罗曼那边不断有声音响起。
清场归来的乙羽左右偏头见没人管他，抱着五颜六色的多棱石头去探头看一眼，然后愣在原地。
屏幕上，是一个过分巨大的女人，镜头只能拍摄到她的部□□体，紫发蛇尾，红唇因为下面人类的惊慌而愉悦地弯起。
“快逃——！”
“快逃快逃快逃——我们打不赢这个怪物的！”
“会被杀死的！！！”
平时说话细声细气的紫发少女大喊出声：“大家冷静一点！那里是她的尾巴……呜！”
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蛇尾轻描淡写地一扫，把脆弱的人类士兵压成了肉泥。
“好啦，小孩子别看这些。”早已察觉到有人过来的达芬奇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小孩的头，把视线从屏幕上的血泥移开，“小心晚上睡不着觉。”
少年很快回过了神，却是抬手握住了达芬奇的手腕，略微低头看着比自己矮几分的女人。
“达芬奇亲，我想看。”
少年认真地这么说道。
屏幕那边依旧兵荒马乱。
“尾巴一扫就全灭了……”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男人皱紧了眉，“阿其曼，赶快分析那家伙——虽然难以置信，但她应该也是个从者！至少灵基身高职阶什么的要知道吧！”
“我已经在做了！”罗曼立刻报出了资料，“灵基神灵级，本体十公尺高，身长——包括尾巴的话有一百公尺？！是复仇者，avenger！”
女人漫不经心地用那双血红的眸子看了过来：“真是吵闹啊……人类们。”
她自顾自地开始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与一个绿色长发的青年聊了起来，对藤丸立香等人满是无视和轻蔑之感。
“……完全……动不了！”紫发少女咬着牙，冷汗从额头滑落，属于神明的震慑让她的肩膀微微颤抖。
“这下麻烦了，我也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白发的男人语气轻松，眼中却满是凝重，“恐惧造成的麻痹？还是邪眼之类的东西？居然连我都一步也动弹不得……”
身为全队最弱的人类御主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玛修，深呼吸。”
紫发少女呼吸一滞，急忙应声：“好…好的！玛修·基列莱特，深呼吸！”
她可以动了。
罗曼马上开始鼓励起身处另一个时代的人们，但人类这边斗志渐高的样子只是勾起了女神的破坏欲而已。
乙羽直直地盯着屏幕，上面的光影打在少年的脸上，让少年的表情有些模糊。
打得过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他最多能拖延一下时间——而且必须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拖延方式。
不，如果魔术回路完全恢复的话，针对性的魔术还是可以和这个女神僵持一段时间的。
“达芬奇亲。”乙羽松开了女人的手腕。
“不可以哦，你现在去也没什么用的。”女人轻声道，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
哪怕士气大涨，人类和神明那边还是有巨大的战力差距，只得被迫逃窜——但连逃窜都是徒劳的。
名为「牛若丸」的英灵及时出现，以自己的消失为代价换取了藤丸逃跑的时间——而第二波援兵「列奥尼达」也因为女神的魔眼石化了，双方开战到结束战斗，消耗的时间甚至没有两分钟。
差距大得让人绝望。
“神灵级的敌人，我还是可以拖延一下时间的，而且我保证我不会死掉。”少年如是说到。
女人却只是盯着屏幕，没有回话。
在没有其他人帮助的情况下，并没有亲手操作过灵子转移装置的乙羽也只得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后者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最后，居然是疑似站在敌队的绿发青年出言救了藤丸一行人。
达芬奇终于偏头看了眼乙羽：“立香的幸运估计是ex，他可是在前六个特异点都活下来的奇迹——而且特异点的格局已经形成，你过去只会增加立香的魔力负担而已。”
她似乎带着些许怜爱地、轻轻地捏了捏少年的脸颊，笑容明媚地说道：“他会没事的，迦勒底会没事的——一切都会迎来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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