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和奥列格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冲恺撒三人点了点头，就匆匆转身离开了，潇洒地搂住楼道里面带黑纱乖乖等着的红发女子，徒留下来不及挽留的老同学们。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他们亲昵的姿态，然后重新坐回座位上，在恺撒和楚子航怜悯的眼神中慢慢低下头。
比起奥列格挽着女孩的胳膊，他更讨厌眼前自己这种无能的姿态。
如果我比现在更强大一点，是不是他的眼里就会只有我了？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均感觉到了不妙。路明非又开始犯病了。
诺诺将这个症状戏称为“奥列格缺乏症”，每当遇到和奥列格有关的消息或绯闻就会陷入这种谜之状态，期间性格更加腹黑阴沉寡言，但智商和能力也直线上升，几乎完全脱离了废柴状态。
简称黑化病。
但是自从奥列格去了日本，他的病就显得轻多了，但也变得和原来如出一辙的废柴。
他们正思索着如何掩盖一下路明非的变化时，源稚生拿起了文件，突然问道：“路君和悠真的关系很好吗？”
“如果‘悠真’是你们对他的称呼的话。”路明非把嘴里的冰块吐到垃圾桶里，不带情绪地勾起嘴角，口齿清晰地回答。
源稚生看了他几秒，随后说：“是的，不过他真正的名字是橘悠真，蛇歧八家大家长的长子，也是蛇歧八家的橘家家主。”
他紧紧盯着路明非的眼睛，但那双黑沉沉又空洞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恺撒和楚子航都是微微一怔，让他推断出来这几个人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源稚生垂下眼帘看向手里的文件：“抱歉，看来我说了多余的话，这是应该由他自己告诉你们。”随后他继续讲解起潜水爆破计划，楚子航和路明非都继续沉默地看着计划书，只有恺撒默默地流下冷汗。
这个日本人真的太狠了！无形之中冷嘲暗讽他们很久没有和奥列格联系、不知道奥列格近况，反而他自己却和奥列格言谈甚欢……一把把刀嗖嗖得就往路明非心头戳，他只能庆幸此时路明非还是比较成熟的状态，要是平时的废物小熊猫状态此时估计都沮丧地把头栽到地板底下了吧？
他的心里话要是让楚子航和路明非听到，他们一定会反应自己明明很了解奥列格的近况，只是理解出了一点点不重要的偏差。主要还是奥列格回复的太简略了，把一件能拍成一系列好莱坞电影的惊险黑道事件省略成了五十个字，改编功力几乎可以和楚子航“发给妈妈的邮件”媲美了。
但源稚生轻描淡写说出的事还是让他们心里一惊。原来奥列格坚持回到日本的原因居然是这个隐秘的身份吗？那他刚刚离开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那么计划就是这样。”源稚生看了一眼表，“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三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突然一只手举了起来。
源稚生礼貌地说：“路君，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我们就可以开始上宵夜了。”
“我对计划当然没有问题。”路明非说，同时缓缓放下手，看着源稚生：“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奥列格在日本的事，可以吗？”
奥列格坐在床头摸着绘梨衣的头发，让女孩静静地睡着了。在那之后他才轻轻将今天采购的一大堆东西收到绘梨衣的落地大衣柜里，同时调了调中央空调的温度。
后台的员工都羡慕地看着屏幕，同时食之无味地嚼着宵夜，正和十几楼上卡塞尔本部三人组一样。
酒过三巡，路明非和源稚生坐到了矮桌侧面的两边，脸上都带着恺撒觉得毛骨悚然的微笑。
“原来如此，那奥列格真是承蒙您照顾了。”路明非举起酒盏，脸上是正宫娘娘的宽宏笑容。
“哪里哪里，我刚刚知道悠真在上学期间还有路君这样的好朋友。”源稚生面色平静地回答，两人再次碰杯。
恺撒假装听不懂他们话里的刀光剑影，但是他也庆幸自己好歹也出身大家族，稍微懂得宅斗是什么，不像是对面的楚子航，表情空白完全在状态外。
门再次被推开，看这同样不讲理的手法就知道还是那个人的手笔。
路明非和源稚生的对话戛然而止，两人同时看向门口，随后同时起身向里让了一个位置。
恺撒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前同僚如何化解修罗场。
奥列格愣了愣，然后顺势就在最靠门的正位坐下了，源稚生和路明非为了离得他近一些又挪了回去，楚子航也跟着坐到了路明非旁边的座位。
恺撒：……一群智障。
他怎么也没觉得奥列格有祸国祸民的妖姬属性，可是身边的这一个个都像是被狐狸精迷住了一样。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沙雕，坐到距离他们最远、正对奥列格的位置上。
“你们谈完了？”奥列格说，挥挥手身后的樱和小蓧就纷纷上夜宵。“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源稚生和路明非同时说道，随后同时对上视线又瞥向不同的方向。
“只是交流了一下。”源稚生用日语说，他还不知道路明非也能听懂日语。“绘梨衣怎么样？”
“我已经哄她睡着了。”奥列格也用日语回答，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还蒙在鼓里的源稚生。“你明天还要给当导游吗？再带上我们吧。”
源稚生面色尴尬，试图拯救一下自己的身份。“我们的行程很紧……”
“我们只是跟在后面，没关系吧。”奥列格双手交握着微笑道，一槌定音把源稚生堵了回去。
“你觉不觉得奥列格……脾气变好了？”恺撒和楚子航听不懂那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们三人各异的神色。于是恺撒低声向楚子航问道，对面和他相性极差的死对头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我和上衫家主绘梨衣明天也会跟着你们参观。”奥列格在和源稚生说完后也好心翻译了一句告诉语言不通的两人。楚子航没有意见地点点头，恺撒则挑起眉：“蛇歧八家上三家家主全部到场招待我们，会不会过于隆重了？”
“有上三家家主一对一服务还不满意？”奥列格带着笑站起身，披风内里衣着华丽的须佐之男在灯光下微微闪烁。“难道还要挑选服务？”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上衫家主陪我逛街，比起你们两个大男人，我更喜欢温柔的女性。”恺撒继续开玩笑道，让源稚生和奥列格因为他对于绘梨衣的形容笑了起来。
“等明天看看她愿不愿意吧。”奥列格说道，然后和路明非对上视线。
“我先走了。”他看着路明非对他们说，眼神温柔了些许，让源稚生警觉地看过来。
路明非一直目送他到小蓧和樱关严纸门。在纸门最后关上之前，那个衣着黑色羽织的背影似乎回了一下头，突然又和他隔着一个走廊对视。
他其实有点惊讶于自己的淡定。明明来的路上是多么期望能和奥列格说话，但在真正听到他的声音时却平静了，哪怕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直接的交流，他也仿佛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这样平和的温柔让他心里几乎是狂喜，却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
他把隐忧的情绪归结于奥列格对于日本人态度整体的温和，如果能什么时候突出一下自己的不同就好了。
“对了，请不要在悠真面前提到他的父亲。”源稚生带着他们去客房的时候突然说，三人组都是一愣。
“他讨厌大家长的程度不亚于加图索君。”源稚生苦笑了一下，“之前包括我在内的家主们好多都不经意碰了雷点呢。”
等到三人独自进到房间内后，恺撒才说道：“你们觉不觉得橘政宗和奥列格有点奇怪。”
楚子航皱起眉，罕见地赞同道：“我觉得他们不太像是父子。”
“这倒也不一定吧，”恺撒说，“虽然很不想承认，我讨厌我的种马老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我的生父。”
楚子航摇摇头，表示这都是感觉，没有切实证据。
“还是看他们怎么相处。”楚子航说道，“不过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没资格评价。”
路明非一直都在安静地听着，直到话题跳过了奥列格他才开始参与，让恺撒以为这又是一种奇怪的中式欲盖弥彰。就是心里最有鬼的那个人不说话，但他不知道这是路明非的奇怪占有欲。畸变到甚至不允许那个人出现在其他人的嘴里。
第二天他们三人便看到奥列格挽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红发女孩站在源稚生旁边，气氛和谐地正在聊天。几名黑衣人站在一边，是他们昨天见过却记不清名字的家臣们。
那红发女孩开始背着他们，在奥列格和源稚生看过来后她转过来，随后缩道他们身后。
“哇哦，她真像诺诺。”惊鸿一瞥中恺撒惊叹道，看到女孩英气的眉毛和暗红色眼睛中的光彩。
绘梨衣拿出一个本子对着他们：你们好。
“绘梨衣不能说话。”源稚生解释道，让三人顿时对女孩充满了怜惜。
随后恺撒又找机会悄悄对路明非说：“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了，他能输源稚生的血，还有对那女孩的态度……我估计他们上三家血缘关系还挺近的。”
路明非笑笑，看到源稚生在讲解之余看到奥列格拿起一个紫砂壶看了看里面，就跟樱说了几句话，包了一个壶送上来。
樱递给奥列格的时候微微脸红，小蓧和阿须矢在一旁面色不善。绘梨衣围着他不停写着字，源稚生虽然在跟他们说话，时而也会语焉不详地向那边看去。
路明非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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