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悠真和风间琉璃对视了几秒，收刀同时转身，踏着铺散开来的红色血腥走回组长们身边。
阿须矢赶紧直起身来绷住脸，微微低下头，不敢再看家主刚刚如行云流水一般切开的肌肉纹理，生怕控制不住露出自己对尸体痴迷的癖好。
这些尸体上平直的肌理切痕不仅仅带给了他异样的兴趣，想到家主挥刀如图随意斩开什么泡沫一样的流畅又充满力量感的动作更让他兴奋。
橘悠真在路过他的时候微微一顿，却体贴地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入组长们之中，然后让他们惊恐地再次提起刀，对准了一个人。
“叛徒就是你吧。”他冷冷地对着落叶说，小蓧在一旁大惊失色地跪下，却发现姐姐并没有辩解。
落叶和小蓧一样的面庞上出现美丽和妖异的不忿，看起来就像冰川下流动着岩浆一样翻滚着美丽。
组长们都惊讶地看向她。大多数人都把她看做一个冷冰冰的同事，或者就是痴女小蓧的姐姐，与妹妹相比，她除了一张同样好看到令人过目不忘的脸以外别无特色。大家想起她的时候，也只是想到她们姐妹俩的“雪蓧双刀”，然后想起小蓧还有一个姐姐。
谁也没想到一向低调到无存在感的落叶会串通猛鬼众，甚至威胁家主的性命。
“是的。”落叶低下头承认道，却没有其他的任何表示。小蓧面色大变，“砰”得一下跪在地上，冲橘悠真深深低下头：“请……家主恕罪！”
橘悠真看都没看她一眼，在所有组长心惊胆战的目光下缓慢地说：“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压迫感像是海啸的浪潮一样席卷了支离破碎的走廊，组长们忍不住后退，风间琉璃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不然在迁怒的组长们反应过来后估计很难全身而退。
落叶抖了抖，倔强又苍白地站住了，没有跪下，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顶着压力直直地看着家主，被压力激出的黄金瞳闪烁着，像是即将要熄灭的烛火。
“您的眼力只有小蓧！”她咬着牙说，嘴唇苍白。“如果您喜欢的是这张脸的话，我明明也可以！”
组长们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种迷一样的哭笑不得的无力感从心底而起。没想到落叶会因为这么点原因就不惜和全支部上下避而远之的猛鬼众联合。他们现在只求落叶顶住压力，千万不要说出以前支部和猛鬼众有过什么交集，至于落叶的惩罚，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橘悠真也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对小蓧说：“站起来。”小蓧怔住了，随后赶紧站起来，站到他的身后。她担心姐姐的安危，情急之下甚至忘了自己不仅仅是关东支部的组长之一，还是橘家家主的家臣，是永远站在家主身后，作为影子、刀和盾的忠臣。
她深深低下头去，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不称职，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家主。
橘悠真又问阿须矢：“到目前为止有伤亡吗？”
阿须矢低头回答：“无人死亡，在得知猛鬼进攻的时候，支部就已经排查出了居民区和支部底层的几枚炸.弹，现在已经排除。有几位组长被弹射的碎片划伤，没有大碍。”
橘悠真点了点头，然后和拔刀时一样让人惊讶地收回了刀，然后又变得如同平时一样平静中带着点冷漠的漫不经心。“行了，那就这样吧。”他如此说，连小蓧和落叶都讶异地抬起头来。
“我选家臣只是随便选的。”橘悠真解释道，让三名家臣心中一紧，其他组长们眼中突然冒出了不明的光。按照这话理解，他们也许还有机会，把这三个人顶替掉。
阿须矢察觉到其他组长瞬间变化的气息，在心中冷冷一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关于落叶的事就这样？”他随后小声却以让其他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提醒家主：“建议您严厉地惩罚一下她，避免以后类似的事情发生。”
橘悠真闻言奇怪地看了一眼他，“你们以前不是和猛鬼众关系很好吗？”
阿须矢和其他组长们没反应过来地闻言一愣，随后大惊。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来挽回或掩饰什么，橘悠真就挥挥手：“我不在意你们以前是什么样子、和谁是盟友、有没有背叛家族，只是跟着我以后不希望发生今天这种事情。”
组长们奇迹般地安定下来，同时不得不承认，橘悠真这种态度比有恩于他们的橘政宗或古板正义的源稚生更要符合他们的喜爱。同时被压下去的取代家臣三人位子的念头又逐渐冒了出来。
猛鬼众总算做了件好事。不少组长都这么想，今天唯一美中不足地就是，橘悠真在临走之前说了一句“你们太弱了，以后按照实力排名来找我训练”。见识到橘悠真秒杀猛鬼众一群人的组长们瞬间苦了脸，想不出和战斗力强大的家主对练又不丢人的办法。
路明非目送楚子航被送上救护车，恺撒和诺诺看到他，并肩走过来，诺诺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红晕，又似乎是身上大红色的传统喜福映衬出来的。
“怎么样，没受伤吧？”诺诺甩开恺撒的手，关心他道。
恺撒包容地笑了笑，也对路明非说：“楚子航杀死了龙王耶梦加得和龙王芬里厄。”他看着路明非，微微挑眉。“是这样吗？”
路明非一愣，然后赶紧地点头哈腰。“当然啦，只是夏弥……”他忽然沉默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恺撒和诺诺都是一愣，随后露出沉重的神色。但是路明非总觉得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幸福了，旁人的死只是给他们增添一点暂时悲伤的余料，增剧了爱情的幸福罢了。甚至连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味道。
“夏弥……就是龙王耶梦加得。”他愣愣地说，话几乎没过脑子。羡慕的心情又飘到了在地铁深处半生半死之间看见的幽灵、或是精灵时的状态，那样的洁白透明像是云彩在水中倒映出的雪色。
他在说出那句惊为天人的话后，卡塞尔学院都为之惊颤。龙王潜伏进入学校是多么危险致命的失误，甚至可能使混血种遭遇灭顶之灾，更何况这个龙王还曾尝试窃取龙骨。所有和夏弥有关的一切都被细密审查，楚子航和路明非首当其冲经历了无数盘问。
路明非实在同情刚刚失恋又重伤的楚子航，于是主动承担了他的那份笔录，导致这几天他都被各方势力的审问逼得像一条死狗一样，直到一星期后才有所缓解。
路明非本来跟夏弥的交集也不是那么多，一周后实在是没得可问的了才轻松下来，大家的火力都集中给了恢复的楚子航，表面上似乎恢复了悠闲的大学躺尸死宅生活。
但他安生了没几天，他除了期末考试外的另一个噩梦又找上门来了。
“去去去，都一半命没了我没什么想跟你换的。”路明非挥挥手，状似不耐烦地驱赶小恶魔。他面前摊开着一堆课本和复习资料，不少是从楚子航那里死皮赖脸薅过来的。毕竟奥列格短信里可告诫过他昂热校长的龙族谱系学一定要考过，所以他打算这几天主攻这一课了。
被他嫌弃的客服眼泪汪汪地凑过来，勉力辩解道：“哥哥，我这次难得的大放血客户反馈活动真的很实惠！你会很喜欢的！说实话，要不是……小孩的身体不如哥哥你的方便，我才不会这样白白给你呢。”
他罕见的一脸真切的肉痛让路明非从四大龙王的分支后代中微微抬起头来。他掩饰着自己的好奇瞥向小恶魔，看到他凭空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割肉般心疼的表情说道：“给你一个模拟的试炼机会，平时就好好谈恋爱，免得真正面对人家太丢人。”
路明非还没有反应过来，小恶魔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听见他的声音以一种淘宝客服的声音说：【亲，你的攻略对象还有三秒到达你身边，请做好准备。三、二、一。】
他一只手还握着笔，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面前小恶魔曾经站过的地方，他日日夜夜左思右想，日不能学习夜不能寐，在尼伯龙根里还幻梦到的人影又出现了，依旧带着和北京地铁深处时一样纯白又冰冷虚幻的气息。
路明非张大了嘴，又傻愣愣的一副小孩看到大美女时流口水的表情，丢人极了。
【亲，你给人家的第一印象真是糟透了。】淘宝客服如是说，同时那个人动了起来，头顶上出现了一行变幻的数字，一个爱心的图标出现，后面的数字从零变成了二十八，显而易见的是一个好感度的意思。
路明非反应过来，合拢自己的嘴，然后立刻把近似于葛优的躺姿变成正襟危坐。但眼睛止不住地瞟向他头顶的好感度。好在自己的不雅形象并没有影响好感度波动。
奥列格走到他的桌子前看了一眼，发现是龙族谱系学的资料，于是又抬起头，怪异地打量了一番他，然后又四处在他和芬格尔打扫一年、一小时就能恢复邋遢脏乱的宿舍里皱着眉转悠。
【奥列格发现你在复习感到很欣慰。好感度+1。建议好好学习解锁未知成就。不过你的宿舍实在是让他没办法呆下去。】
路明非看到那个爱心后面的数字变成了二十九，如临大敌地紧张起来，翻身就跳出了宿舍。被他甩在身后的奥列格露出茫然又懵逼的表情，但还是疑惑地跟着他出了宿舍。
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都在临近期末的一周狂补一个学期翘过的课程，人人都是一副勤勉学习的样子，除了芬格尔这种早就不抱希望毕业的。
“现在可以了吗？好感度不会降吧？”路明非紧张兮兮地凑到奥列格身边，举起双手又不敢碰他，紧盯着好感度数字。
奥列格几乎是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头顶上的二十九脆弱地颤抖着，还是挺住了。
“不是，这个好感度二十八我懂，但后面那个括号加减一百是个什么意思？”路明非松了一口气，又向客服提问道。
【这取决于过去和未来。你可以把这当作两种可能性。】无赖小恶魔客服毫不负责任地回应他，路明非几乎能想象到他一脸“我就是这么厉害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路明非盯着奥列格，然后看向他的头顶，又看向他。罕见地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似乎面对比魔动力炼金学的计算题还要深奥的东西。
奥列格不敢动，听见路明非缓缓开口：“我要氪金，我要送礼物。”然后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得到了什么答案，表情变得崩溃难以置信。“为什么！恋爱游戏为什么不能氪金？凭什么？我要投诉你！”
奥列格后退几步，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路明非一看他消失了，刚刚伸出尔康手来不及挽回，然后更气了，在原地跳脚大声申诉空气：“人怎么走了？我还没开始攻略呢！”
【……】
【不得不说，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恭喜你达成第一次见面就把攻略对象吓跑的成就。】
橘悠真从梦中醒来，心惊胆战地捂住额头。没想到几千年过去后，黑王不但变成了个怂包，还精神分裂得严重极了。怪不得他要想不开分裂出八个初代种。白王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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