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里，徐笑笑没少往宁老爷子那里跑。老家人年级大了，儿女不在身边难免会有孤独失落感。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每次看到徐笑笑过来上课的时候，皱着的眉头才会舒展开。
因为她资质基础相对其他人来说算是差的，其他人学完就回家了，她得留下来补课。留在这时间更长。宁老爷子心里头反而更喜欢她。
她拉个琴连基础姿势都学了好几天都摆得不标准。宁老爷子虽然嘴里嫌弃她笨，说自己就没见过资质这么差的学生，可手上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帮她矫正。
“宁老师，我就是试个音就行了。不是非要学会拉琴。现在都已经有合成器了。”
“按照这种说法，会玩电脑的都能谱曲。只是好不好听的区别而已。小徐，你要是真的想吃这行饭，就耐下性子来。沉住气，把功夫下到位。写出好曲子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徐笑笑心想也是，她不该这么心浮气躁。认真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这一应，就是数月。
她一直在宁老爷子家里熟悉学习各种乐器，试音谱曲，尝试更多的可能性。
老爷子家里设备可一点儿都不比专业的音乐人那里差。按照老爷子的话说，乐器这种东西通灵性，只有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才能沉淀出底蕴。
倒是宁西决每个星期来一趟。经常会跟徐笑笑询问老爷子最近的情况。吃饭多不多，身体怎么样。
徐笑笑都会一一如实回答。
宁老爷子七十三岁生日当晚，徐笑笑自然也到场祝贺了。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正走在路上，宁西决的车靠边停了下来。
“徐小姐，我送你一程？”
徐笑笑点头上车，“谢谢叔叔。”
车内。宁西决问：“徐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从事音乐？”
徐笑笑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个歌手助理而已。最多不过是对音乐感兴趣，还没到能够靠这个吃饭的地步。”
此时，宁西决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顾一航打来的。
徐笑笑很有眼色扭过头去，暂停话题。
宁西决刚接了电话。就听顾一航开口：“舅舅，我没去给外公贺寿。这回是我不对，改天我亲自去外公家里请罪，请他老人家原谅。您看行么？”
宁西决在商场驰骋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自然不吃他这套：“这话你得亲自去问你外公。”
顾一航在那头似乎又在解释着什么。
“上回那个楼盘招标会的事儿。我真不是故意的舅舅。我知道我是得罪人了，今天我不是去给人赔礼道歉了么？这刚回来喘口气就给您打电话了，哪里能来得及给外公贺寿。我估计我去了，也都早结束了。”
徐笑笑的目光注视着车窗外，不动声色的听着，虽然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微弱，一般人坐在这么远的位置，压根什么都听不见。
可是徐笑笑却听得一清二楚。专业学音乐的人听觉神经都是发达于常人的。
宁西决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你去给人赔礼道歉，还是去给我丢人现眼。我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收起你在国外学来的那套精英理论。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聪明，天底下的钱都能让你一个人赚了？不给别人留活路，就等于是在断自己的后路。”
顾一航还在解释：“舅舅这次我真是知道错了。以后我肯定改掉这个毛病。”
宁西决应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了。他这才扭过头来，态度谦和地问徐笑笑：“不好意思，徐小姐刚才说自己是做什么行业的？”
“歌手助理。”
宁西决点点头，“工作不分贵贱。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老爷子以前教导孩子，也是鼓励她去做喜欢做的事情。他这么喜欢你，应该是觉得找到了同好。我有个女儿，如果她还尚在人间的话。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可能她也会喜欢音乐。”
徐笑笑点点头：“您的女儿一定会很喜欢音乐，家族基因遗传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
顾一航那边刚被他舅舅挂了电话，还没放下手机，《天籁之声》的节目导演又给他打电话过来了。
“顾总，现在陆展元的表现是一期不如一期，他现在都跟不上其他人的进步速度了，在节目里排名也很低。您的意思是？”
要不是节目导演打电话过来，顾一航差点忘了陆展元这事。
要知道现在是音乐市场的低谷期，唱片不好卖。如果不是陆展元有强大的粉丝团撑着，靠一个人养活了整个唱片公司。他顾一航也不至于抓着陆展元，死活舍不得松手。
现在陆展元已经两年没出专辑了。顾一航听到一些风声。说他正在筹备新专辑，而且新专辑打算转型。
原本事情是很简单的。
从利益角度看，只要他死套着陆展元不松手。陆展元的工作室还挂在他公司旗下，那么利润就有他的一杯羹分。
因为流行音乐能不能爆是看时机的，流行歌手发专辑是不能等的。乐坛潮流的变化日新月异。陆展元肯定是耗不过他。
可现在却不同了。
因为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人想尽了。他什么好处都想占。现在却也很有可能面临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鸡飞蛋打的困境。
原本他是想借着陆展元炒红《天籁之声》，再捧隔壁冠军rapper周辉上位。就算当时候陆展元要跟他切割，他也可以从各方面施压拖到他的新专辑发布，再分一份红利。
这也算是榨干了陆展元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可现在《天籁之声》节目是红了，黑红也是一种红。周辉也的确算是上位成功了。但陆展元却开始一蹶不振了。
他从第三期开始就萎靡不振了好几个月。到现在几乎都要被爆冷出局了。
谁能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现在所有人都在质疑陆展元是不是已经江郎才尽了，所以才一直翻唱旧曲子。而且改得还不如原曲好听。
那么接下来如果陆展元再出新专辑，而且还是转型的新专辑。还会有歌迷愿意买单么？
陆展元现在简直就是他手里的烫手山芋。
丢了觉得可惜。
可是现在不跟他切割。等到接下来他被所有观众给哄下台，到时候他再跑来跟他说要出新专辑。各方面的制作，买通稿做宣传，打榜花的可都是公司的钱。这些他要掏出去的本，到时候还能收得回来么？
顾一航只觉得最近自己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他长叹了一口气。对着节目导演说：“算了，你那边暂时先别动。我来跟他商量让他主动退赛的事。到时候节目组再配合发点通稿，说他最近压力大状态不好之类的。但愿损失能减少一点。”
这边的电话一挂。顾一航就给陆展元打了电话：“展元，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太好啊。如果状态不好的话，节目干脆就别录了。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你前阵子还不在准备新专辑么？你说你这都已经快两年没出新专辑了，不如最近抓紧出一张？估计歌迷们都已经快等急了，要听你的新专辑，所以才会抵触你在节目里唱老歌。”
陆展元清楚他什么意思。
“我也很想出新专辑，唱新歌给歌迷听。但是现在，我……已经写不出来新歌了。”
陆展元这一句话几乎给顾一航判了死刑。
他脸色一变。
顾一航很清楚，陆展元这个时候如果手里有歌的话，他是绝不可能这么跟他说的。因为流行歌拖不起。
这不是在跟他打拉锯战，争个合同上的百分点。
陆展元发了新专辑，可能利润会被分成，但至少还有利润。但是他不发，那就是一分钱都没有。
半晌过去，顾一航对着电话那头的陆展元宽慰道：“话不能这么说，音乐的事哪能这么容易下定论。说不定过两天你就又有灵感了呢？”
陆展元却说：“我之前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结果现在都已经几个月过去了。”
“那既然这样……”
退赛两个字在顾一航的嘴边打了个转儿，又给咽了下去。
陆展元跟他切割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现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利润可赚。那也没有必要留个好听的名头给他，否则说不定就是给了别家公司赚钱的机会。
陆展元如果是被淘汰出局的。恐怕国内也没有哪家大公司会愿意要他了。
顾一航对着电话那头的陆展元道：“那你好好准备下一期的比赛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
徐笑笑刚下了宁西决的车，回到家就看到陆展元一个人坐在楼梯口等着她回来。模样还挺颓废惹女性怜爱的。
徐笑笑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了？”
“今天晚上顾一航给我打了个电话。”
徐笑笑脱了鞋子，“那恭喜你啊，估计你马上就会被淘汰，接下来就能轻松跟他切割了。虽然付出得代价也不小，但是一劳永逸。我们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你在这个节目里流失的人气会回来的。”
陆展元不可置否。“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我跟环球公司音乐总监聊了合作意向的事？”
“他们怎么说？”
“今天他们公司的法务已经拟出了合同，给我发了邮件过来。尊重了我的要求。如果我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他们会派人过来签约。”
“他们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合同范围内发行的所有音乐，在发行五年后版权都将归我本人。环球旗下所有艺人都分成自己出售的Spotify股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