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到期末结束的半个月我来给大家代课,大家把课本拿出来翻到二百八十九页。”讲台上,站着的是岳师大的另一位物理系教授,戴着厚重眼镜、半秃顶,姓彭。
彭教授已经快要退休了,他是车绍祺大学本科时代的恩师。虽然外表上有些邋遢,但这么多年下来的学术成就远胜车绍祺,他的教学方式和车绍祺有共同之处,但仍旧存在差异。
“哎!车教授呢?”
“是啊,车教授去哪里了?”
“一直代课到期末?”
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发出疑惑,整个教室乱成一团。虽然平时车绍祺不会给大家划重点,上课也很严肃,但会在考前给大家重点讲一遍考试的知识点,所以比起从不愿意透露一点期末考试题型或知识点的彭教授来说,显然是车绍祺更讨学生喜欢。
“车教授请假了。”彭教授板着脸,用教棒敲了敲桌子以示警告,“课本都打开,别浪费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懂不懂?”
来上车绍祺课的学生心中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事实,果然大家说的每年一月底车绍祺会请假消失的消息是真的。
至于这请假到底去做什么,大部分学生都猜是去旅游了,因为车绍祺在他们眼中最大的兴趣就是旅游,还有一些学生则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怎么会每年固定的时间一定会请假呢?
而作为众人茶余饭后讨论中心的车绍祺正坐在回家的高铁上,他每年一月二十号开始会向岳师大请至少半个月的假,往往都会错过学生的期末考,所以他之后干脆从一月二十号开始请到学期结束了。
他请假的理由并不是大多数人猜的旅游,而是回家。
车家亲戚很多,每年的惯例是从一月二十三号开始摆流水宴席,直到二月十号,才各回各家准备年礼,紧跟着就是过年。到了真正过年的时候,就各自在家,而不是去走访亲戚。
“亲爱的,到哪里了?”车绍祺的母亲王莲打来电话。
岳桥市离车绍祺家坐高铁不到一个小时,车绍祺看了一眼站点,道:“还有一站就到了。”
“好,那我让Mica出发去接你。”王莲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本来车绍祺是不打算让人来接的,但他母亲这么说了,自然是拒绝不了的。
高铁到站,车绍祺出了车站走到和Mica约定的地方,就看到Mica一身燕尾服打扮笔挺地站在车旁,路人因为他的打扮纷纷侧目。
Mica看到车绍祺出来了,立马小跑着到了对方面前,帮他提过行李箱。
“少爷,一路上辛苦了。”
车绍祺一直都很不能适应这样的家庭氛围和被人服侍的违和感,所以他才会独自一人离开家中去了岳桥市从事物理教育的工作,接下来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恐怕是他最不自在的时候了。
“待会儿开车去一下商城,我去买点见面礼。”车绍祺坐进车里,同Mica道。
“好的,还是原来那家您经常去的吗?”
“嗯。”车绍祺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而是垂下头看起了手机。
有不少学生在群里问他人去哪儿了,车绍祺礼貌地回了一句“回家了,大家期末考试加油”后,便将消息清空了。点开宋焱的朋友圈,对方最近没有任何动态,但微博上已经公开了宋焱远赴F国参加国际走秀的消息。
车绍祺用官方号点赞了宋焱工作室给他发的微博,又按下了转发。
立刻有关注后援会的粉丝在评论里问后援会这次会不会出图,车绍祺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不会”后,按黑了手机,有些无聊地盯着外面发呆。
F国和华国有着六个小时的时差,现在华国还不到十点,而F国那里还是凌晨,不知道宋焱有没有好好休息。
车绍祺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心,真正追了宋焱很多年的人都知道,宋焱有个很学不来的本事就是倒时差。他只要一碰上国外的通告,眼下的乌青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跑出来,身体状况也会急速下降,感冒什么的只是小事,有的时候严重了还会出现皮肤过敏的症状。
车绍祺很想发微信问问对方睡得好不好,但又觉得太直接了,过于亲近,不适合他们现在这种还没跨进朋友范围的关系。
坐在驾驶座的Mica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车绍祺的表情,很快就发现他有心事。
“少爷,您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讲一讲,让我帮您分担一些不快乐。”Mica认真道。
“没事。”车绍祺并不想分享这个属于他心里的秘密,尽管Mica在某种程度上真的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Mica是车绍祺他们家中聘请的管家,并非拥有专业资格证书的那种,而是经由车绍祺母亲王莲的朋友推荐而来。Mica今年三十二岁,在车家已经工作了十年之久,虽然不能说是陪着车绍祺长大的,但也在车绍祺二十七年的人生中参与了十年,而且Mica为人分担烦恼有一套特殊的技巧,所以是个很优秀的倾听者。
只可惜,车绍祺追星这件事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Mica见车绍祺不想多说,便也不多问,平稳地将车往郊区方向开。
到了车家,Mica将车停到院内的停车位中,替车绍祺拉开车门:“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客厅等您,您先进去,我将您的行李送到楼上。”
“谢谢。”车绍祺礼貌地道了谢,一点也不管Mica听到他道谢后不自在的脸色,直直走进了别墅内。
车家整体以欧式风格进行装潢,这是王莲最喜欢的装修风格,曾经翻新过不止一次。
王莲正坐在客厅的白色沙发上泡着红茶,一副优雅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平时在外面是个多么厉害的女强人。
“妈。”车绍祺往前走了几步。
王莲见车绍祺回来了,高兴地跑过去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学校里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没什么,正常。”
“那考不考虑换一份工作?”王莲努力劝说着,自从车绍祺选择了研究物理之后,她没有一日不是在想着让自家儿子换个工作做做,反正家中不缺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尝试。总是做物理,秃吧……倒也不至于,毕竟她儿子这么帅,就是总给人一种会变得越来越木的感觉。
“不了,现在挺好的。”车绍祺不为所动。
王莲今日份劝说失败,爽快放弃,将泡好的红茶推到他面前:“喝吧。”
“爸呢?”
“你爸在书房,他老朋友给他寄了封邀请函,也不知道研究出什么来没。”
“我上去打个招呼。”说着,车绍祺就要上楼去跟自家父亲车正安说两句话。
王莲一把拉住他:“去做什么?待会儿人就下来了。”
车绍祺只好继续坐着听自家母亲念叨,过了没多久,车正安果然从楼上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个像是信的东西,恐怕就是王莲说的“老朋友寄的邀请函”。
“正好,绍祺到家了,把这事儿跟你们一起说一下。”车正安头发半白,但依然掩盖不了他作为成熟男人的帅气。
“怎么着?能想个法子结束流水宴?”王莲抬眼瞥了他一下,又垂下头用精致的小勺撵着一级正山小种,一点也不心疼。
其实车家这流水宴的传统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家里头没人敢反抗,只不过到了车绍祺这一辈,上面的爷爷奶奶都去世了,掌大局的是作为大哥的车正安。车正安一直是个严肃又传统的人,祖上的传统是绝不能丢的,但这流水宴的意义从以往的每年家人们的难得一聚到后来的财富炫耀,质都变了,为此王莲提议过很多次将流水宴的旧俗结束掉,车正安一直没松口。
直到今年流水宴的人没聚得齐,车绍祺的二叔一家跑去国外玩了,不愿意回来。车正安虽然同意了,但板着脸显然有些不高兴。
车正安看了一眼王莲,叹了口气:“嗯。”
王莲撵着茶叶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怀疑地抬头看着他:“什么?”
“我说可以停了。”车正安说着,将邀请函摊开在桌上,里面有三张看起来贵气十足的金卡,“国际走秀的入场名额,作为赞助商出席,咱们酒店不是差个品牌代言人吗?说是让我们去这里挑挑。”
坐在车正安对面的王莲和车绍祺皆是一愣,随即,王莲高兴地直接扑进了车正安怀里,就差当着自家儿子的面秀一番老夫老妻的深厚感情了。
而车绍祺双眼盯着摆在桌上的那三张金卡,眼神发亮,心头雀跃不已。
这算不算误打误撞地可以去F国看宋焱了?
——
“阿嚏!”宋焱吸了吸鼻子,盯着外面浓重的月色发呆。
果不其然他还是倒不过来时差,今天又是失眠的一天,而且好像要感冒了。
“阿嚏!”又是一个喷嚏,宋焱翻了个白眼,从桌上抽过一张物理试卷,趴在床上开始写题目。
但愿天亮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