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煊昱却嗤笑一声,不再盯着妺妩,扭头去看元绍梁。
元绍梁看他这反应,心中惴惴不安猜测,难道方解没有按他的方子下药吗?这不可能!难道他不要他儿子的命了?
顾煊昱看着他,元绍梁被盯着,面上强装镇定,但是却依旧显得底气不足,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无论怎么暗示自己都无法缓解。
看着元绍梁被自我折磨的濒临崩溃,他才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可知方解为什么连他儿子都不顾吗?因为那人并不是他儿子。”
元绍梁不可置信般地否认:“这不可能!黄震已经百般确认,方解可是从小将他养到大,不可能有错!”
顾煊昱看了一眼一旁依然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妺妩,似乎那女子极为担心他的安慰。
他心下焦躁渐起,却百般按捺住那躁动,只想赶紧把这眼前这人解决掉:
“方解的那个孩子,是你那个母后身边一个小宫女,被先皇临幸后怀的龙种。”
方解当年意外救下一个私逃出宫的宫女,那宫女一路躲避追杀,惶恐中生完孩子便咽了气。方解觉得那孩子可怜,便一直带在身边照看。
只可惜没想到方解几十年时常云游在外,那孩子跟着旁人染上了陋习。两人虽说是养父子,但其实没什么感情。
方解一开始还想劝导,后来见他屡教不改越来越过分,便早已放弃。
元绍梁自作聪明地以为他拿住了别人的命脉,其实不过是鸡肋而已。
他同方解早已商量过了。元绍梁为了能够一击必中,一定会拿出太后当年控制能人异士的毒药方子给方解。中土的毒药都有破解的可能,只有东瀛的方子才最为保险。
方解拿到了毒药药房,最后又给了顾煊昱的人。知道了方子里那些东瀛的所用药物,再去配解药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而且,元绍梁性子狠毒。得知计谋成功之后便早已命人杀了方解和其子。方解武功高强又使得一手好毒,早已逃了出来。
所以最终只有那个先皇皇子,被当今的皇帝杀害而已。
“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天下人面前,你已百口莫辩。”
元绍梁此时才反应过来,他算尽一切,却是给他人做嫁衣。他心中既恨却怕,但又想到还有黄震和他的大内在,于是强打精神说道:
“就算如此,黄震他们都可以为朕作证,是你这个小人陷害才会如此!”
顾煊昱喝了口茶,才继续悠悠地说:
“到如今你还以为黄震会来救你?黄震是被你母后骗的团团转,一心以为自己是在维护正统。可是如果他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先皇之子,而是太后和东瀛人的奸生子,你猜,他会不会就此倒戈?”
所以,当黄震得知了一切后,便在一个时辰前与他联手,传了假消息给元绍梁。
妺妩看着元绍梁瞳孔猛然放大,但却没有多么震惊。
顾煊昱自然也看得出元绍梁此时的反应。元绍梁是个既敏感又多疑的人,太后虽不会跟他说,但是他恐怕早就疑心了。
元绍梁心中的那种怀疑与不安一直被他压在心底,如今被人明晃晃的拿出来说,他反倒不再躲避了:
“你没有证据,又如何能证明朕不是父皇的儿子?”
他弟弟宣逸当年自愿毁了容貌进宫做太监,就是为了还他们家族一个清白。他用性命换来的一纸血书,上面记载了当年掩盖在腥风血雨下的一切恶行。
齐妃原本是东瀛国的公主。当年武安候杀了东瀛国亲征的天皇。从此东瀛大乱。
小公主野心勃勃,带着所有忠于东瀛的武士乔装改扮来到中原。
东瀛国公主美貌又心思狠辣。她先是故意救了被刺杀的国公夫人,被收留做养女。而后很快就获得了先帝的好感。可她心智坚定,一定要让她东瀛血脉彻底侵占汉室皇族。
齐妃美貌,手下一武士对她甚为仰慕。她为了怀孕,便与那武士多次发生了纠缠。
齐妃怀孕后,便修书给那武士,让他自尽以保全东瀛皇室血脉。
虽然那人已然自尽,但是齐妃当年的亲笔手书,却被他找到。
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无论是武安侯当年被陷害,还是皇太子和先皇后自尽而亡,都是因东瀛国的野心。就算是黄震等人的确忠于皇帝,此刻也会视元绍梁为敌。
不久前,顾煊昱拿到了这封书信之后便计划下了一切。
只不过他一直知道西厂之内有元绍梁的人。因此,他就一切如常,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踩到了陷阱之中,就连高舒都没有告知。
果然,就在高舒前脚出了西厂,那暗探便跟出去了。高舒都不曾防备过自己身边这个不起眼的班子,果然隐藏够深。
即便顾煊昱有了九分把握,却仍为那一分风险而担心妺妩的安危。还是让高舒将她带出宫外暂避风险。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唯独这个女人如此的“自作聪明”,让他意外得知了她的心声。
“顾煊昱!你这个卑鄙小人迟早会有报应的!小顺子!小顺子!”
元绍梁自知自己大势已去,又看着自己的女人也要保不住,只能高声大喊。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边的人上。
那喊叫的声音逐渐变得尖利刺耳,顾煊昱不耐烦地点了他的哑穴,将他一掌打到一旁的地上。
顾煊昱再次回头看着妺妩,他目光之中渐渐腾起狠戾,让人看着心惊不已。
几步上前,他一把掐住了妺妩的咽喉,手越收越紧。
同一时间,666已经响起了尖锐的警报,一时间方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妺妩看着它在自己神识之中来回转圈圈,仿佛要把自己便成一只陀螺,实在看着她眼晕。
妺妩不紧不慢地用神识将这小东西定住,面上才缓缓落下了一滴泪:
“大人是想杀妾灭口吗?妾能理解,此事事关国之大运,妾,妾不会怪大人的。”
那泪水滴在男子手背,顾煊昱渐渐收紧的手顿了一顿。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明明是她见风使舵,却装的像是她受尽了委屈一般!
顾煊昱似乎是被那泪珠烫到,一把松开了妺妩。濒临窒息的妺妩软倒在床上,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以手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不要以为我今天会心软放过你!”
他绝不是因为心软才没有杀了这个女人。他被这女人骗了如此之久,就算要她死,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必要让她受尽痛苦和折磨,只有自己允许,她才准死!
妺妩惊疑不定地喘着气,等到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眼前却突然压下了一道黑影。
顾煊昱抽出他的腰带捆住妺妩纤细的手腕,妺妩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挣扎,便已然被人制服。
“你不是说,我是个太监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我这太监照样能让你求生死不能!”
妺妩似乎此刻才知顾煊昱究竟为何而生气,她猛然出声:“大人,大人不是这样的。您听妾解释——”
可几欲疯狂的顾煊昱却再也不想听见她那惯善骗人的软音,还未待妺妩说完,那黑色与红色的衣衫便已然交错着,缓缓落于地面。
此时,妺妩突然想起这宫中还有一人,且那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惊惧着,颤抖着,忍不住使劲挣扎:
“大人!您不能——”
顾煊昱听着她此刻的拒绝,心里的怒火便又加剧了一分。到了此时,竟然还要抗拒他吗?
他用内功为气刃,打昏了元绍梁,之后就用那撕碎的小衣,彻底堵住了妺妩的口。
“哗”的一声,窗外暴雨倾盆而至。雨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大,似乎还有冰雹戛然而下。打在屋檐上啪啦作响。
狂风吹进屋内,吹灭了屋中半数烛火。另外一半的烛光也明明灭灭,屋内时而亮起,又时而突然暗的似是一切都看不清晰。
狂风暴雨之中,妺妩却都已感觉不到了。她是那海上的一叶小舟,在风雨中只能无力而被动命运拨弄。
妺妩簇着眉,呜呜的从喉间发出争鸣。眼下,她不知元绍梁已然昏迷,那种不堪而怪异之感让她心神十分不安。
如同濒死的鱼儿一般徒然挣扎,却避不开那无情的闸刀落下。
顾煊昱看着她紧紧蹙起的黛眉,还有那如雨下的泪水打湿了素白的面庞。
猝然发力的手渐渐松开,妺妩痛楚的神情才渐渐缓和。
随即,那惨白的面容便再次因男子的接近,不受控制地染上了红霞。
顾煊昱只觉得自己的身与心都在不住的沉沦,可是他心中的焦躁与愤怒却如同那打在屋檐上的冰雹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让人无法忽略心中声响。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了现在还百般顾忌着,不想让她感到痛楚。
顾煊昱猛然一拳打到了妺妩脸侧的枕上,那玉枕蓦然四分五裂,碎裂地散落一床一地碎屑。
妺妩浑身如同受惊般,身体猛然一颤。
顾煊昱凝视着她,心中的怒如熔岩般,几欲将他从里到外都融化掉。他眸子之中陡然染上血色,再次由黑转红,如同那从地狱中火焰之中走出的修罗厉鬼。
在那心中岩浆即将喷发摧毁一起之时,顾煊昱猛然掐上了妺妩纤细的脖颈,恨不得能将她溺死在这床榻之间。
可是他却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自己刚刚没有做到,怕是之后,无论如何再也下不去手了。
既然如此,那就相互折磨吧,他要将她一同拖入地狱之中,一生一世都折磨磨他的身心。将她绑起来,直到自己腻烦为止!
豆大的冰雹打在屋外的芭蕉与海棠上,那芭蕉叶片被打的起起落落,海棠花娇嫩的花瓣被打穿,还有些则零落在地。皆是一地凌乱。
不知多久过后,屋外的雨声逐渐小了,风也已停住了。
顾煊昱再次起身,看着陷入昏迷之中的妺妩。她的呼吸十分的微弱,似乎要就此消散一般。
他在这明明灭灭的宫殿内站了良久。
就这样吧。若是她能醒来,便捆她一辈子。若是醒不过来,他便放过她。
他自嘲地转身,不再去看那女子一眼。此时,他陡然听到屋外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阻挡的声音。
顾煊昱本不想去理会,可却听到屋外一女子高声焦急地呼喊:“大人!您听奴说,娘娘她是为了给您取解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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