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裙纱在空中荡起,又缓缓落下,舞者伸出那纤长优美的手臂,高高托起。轻盈的跳跃,优雅的转圈,她就像一根羽毛悠悠落下。随着乐声迭起,大地伸出了最柔软的怀抱,将她的足尖稳稳托起。少女在台上飘荡着,随着旋转的身姿,纱裙高高扬起,绕着舞台绽放出一圈盛放的花朵。乐声在爬到最高点时陡然落下,她笔直的腿部线条曲成了优美的弯,稳稳地落在地上。
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为这段美妙的吉赛尔变奏喝彩。
维纶一边鼓掌,一边忍不住把头转向了安娜。安娜的脸色有些过于红润了,她沉浸在那优美的舞姿当中,被舞者过于轻盈的身姿所吸引着,差点忘了呼吸。
安娜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太美了。”
维纶附和道:“确实很美。”
安娜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芭蕾。可惜的是,她早早放弃了,但这不能阻止她为其魅力所吸引。
他迟疑着开口问道:“不过,我不太懂……她为什么穿着一双红舞鞋?这和她的裙子不太配。”
安娜转过头和他对视,奇怪地说:“你在说什么?他们从来没有穿过红舞鞋。”
……
维纶能力的基础是按着愿望取用相应的道具。这就像是你看中了一款扭蛋,投币之后拧一下,扭出一个球。但你没办法决定是,你能从这个扭蛋机里得到的是哪一款。至于把扭蛋打开,使用这件道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好比你可以选择把自己不喜欢的款式交易给别人一样,维纶拿出的道具也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能使用。只是作为道具的召唤者,他不需要任何条件就能使用。而其他人是在没有说明书下自己摸索的。
目前为止,他所拿出的每一样道具都不是什么平凡之物。而维纶没有经手过的道具,对于这位实际意义上的主人来说,就像是买回家却没看过的书,只有概念没有印象。就算有人天天当着他的面晃荡来晃荡去,他也认不出来。
除非,这件物品被使用着。
维纶此时便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他可以万分肯定,他看到的就是一双红色的舞鞋,颜色鲜艳而热烈,配着全身都素洁淡雅的舞蹈演员,很是突兀而不协调。
维纶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表演需要,但他的印象里,似乎芭蕾舞鞋都是没什么颜色,与演员浑然一体的。所以,看到了最后,他忍不住问了安娜。
他又问道:“芭蕾舞剧里有什么节目是使用红舞鞋的吗?”
安娜回想片刻,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一般是没有的。不过以前有一部非常经典的歌舞片《红菱艳》,女主角的设定就是穿着一双红舞鞋。”
维纶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一双只有他能看见的红舞鞋,这大概就是以前流失出去的道具了。
维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他查过了,这场演出一连3天都有那位舞团首席的精彩表演。作为采访的媒体,他有机会去观察事情的真相。
如果真的是……维纶心中暗自做好了决定,回收是必须的。
舞团的首席是奥德莎·科兹洛娃,一位来自乌克兰的顶级芭蕾舞者。她如今已经33岁了,在台上那么多年,早已成了行业内的传奇。
她是舞团的支柱,代表着舞团的辉煌成就。但说实话,她和舞团的负责人这些年来却是面和心不和。商人,在商言商,利字当头。随着她的年纪一点点上去,状态也难以维持住当年的巅峰了,而不断积蓄的伤痛也确确实实开始影响她的发挥。负责人于是便开始挑选好苗子,预备能在她退下来之后换上去。
但是最近,她和这位负责人之间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
因为她的朋友谢尔盖带给了她一双红舞鞋。
奥德莎没有问出来源,她也知道她不需要知道来源。因为这双红舞鞋能帮助到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双有魔力的红舞鞋。
穿上它,奥德莎觉得,她就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她刚刚登顶时的那一刻。所有的伤痛都似乎从她身上消失了,她的脚尖点在地上,脚背绷成优美的线条,开始在地面上轻盈地跃动着,极稳,极轻。
它让她回到了最好的状态。
美中不足的是,它是一双红色的舞鞋。奥德莎拧起了眉,她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双粉色的足尖鞋就好了。”
她再次穿上它,开始在练习室里练习。
随着舞步的变动,红舞鞋的颜色渐渐变淡,最后变成了一双再寻常不过的粉色足尖鞋。
奥德莎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开始穿着这双红舞鞋走上了舞台。
……
红色是警告的意思。
维纶是这么想的。他也没有想错。
谁都知道,红舞鞋是一种诅咒,有着不祥的意味。
可惜的是,有的人却对眼前的危险视而不见,而是被外表的伪装所引诱。
这不是维纶接触过的第一个流失出去的物件。在头一年里,他有花过一段时间去回收那些不该流传在外的东西。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物件越来越难查找了。而他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把自己隐藏起来才是该放在首位的紧急事务。
在那些被回收的物件里,维纶发现他们产生了一些变异。或者,这也可以称之为所谓的“副作用”。
没有什么是会永远免费的,到达了那一个点,使用者们总得支付代价。这代价可能是本就具有的副作用,也可能是一些被吸引而来的不幸。
维纶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污染”。
被“污染”的物品一定会带来危害,从无例外。
……
维纶开始关注起奥德莎的行程。说实话,这些信息在媒体行业实在算不上什么隐秘的消息。安娜还以为他喜欢上芭蕾舞了,积极地准备给他安利些舞剧。
于是维纶在第三天目睹了奥德莎的一次约会,在纽约的一家普通咖啡馆里,和一个面露凶相的男人。
男人的脖子上显露出一些纹身,穿得一身漆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俄国黑帮。而现在他正和一位芭蕾女王坐在一张桌子上。
身为半个媒体人的嗅觉让他感知到,这里面一定有故事,也或许正是他想要的消息。
他坦然地走进咖啡馆,选了一张斜对面的桌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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