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说是要想办法解决顾玥母女的事,但实际上却并不容易。先不说她们会不会真的找那些恶霸来缠着顾铭, 就说她们整天在顾铭家附近闹事, 那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她们这样的人知识不多,但是撒泼却比谁都厉害。
虽然可以报警, 但目前说到底只是家务事,警察又能怎么着呢?
林越带着顾铭回家,简单的解决完晚饭, 估摸着学校晚自习下课了,便打电话给余聪和程大宇,让他们一块来。
余聪和程大宇有些摸不清状况,收到电话后立马赶到林越家, 本来想追问他们为什么逃课的, 但见两人神色凝重,便老老实实听他们说。
林越和顾铭对视一眼,然后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他们, 两人听完后陷入沉默,特别是余聪,惊讶得张大嘴恨不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报警!!!”
“不好报警吧,林越你们现在想到法子了没有?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没有什么文化,一招撒波耍混能走天下, 要想解决可不容易啊。”
林越说:“办法我大体已经想到了,只不过法子会有些损。”说着看向一旁的顾铭,顿了顿才说:“必要的话可能会动手。”
顾铭明白他的意思, 淡淡的说:“我这里没问题。”
林越点头,又说:“既然她们已经丢掉了自己的道德底线,那咱们就只能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余聪懵逼,“什么办法?”
林越咧起嘴角,对他们露出一个特别邪恶特别暗搓搓的表情。
晚上十点半,林越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载着顾铭快速的往梨园路去,刚绕进巷子里,远远的便听见一道尖锐的女声在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哭,哭上天不公、哭儿子不孝、哭青年守寡。
林越回头瞥眼顾铭,顾铭一点表情也没有,那是林越在他身上见过的置身事外的冷漠。
两人骑着车绕进胡同口,便看见有六七个街坊在路口指指点点的。
巷子里偏暗,路灯微弱,视野有些模糊。林越看向前方,人户的灯光从玻璃窗户里淌出来,一个上年纪的女人站在顾铭家门口,身形单薄,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隐约可见那张斑驳的面容透露着几分秀丽。
难怪顾铭长得那么完美,原来他妈的底子这么好。
不过,再美的人只要毫无道理良心可言,那也会让人作呕唾弃。
顾铭压低鸭舌帽,和林越在昏暗的角落冷冷的看着前方。
顾玥站在不远处,而她妈——李玉兰则大声哭喊,把街坊邻居都引出来,然后开始声泪俱下的说自己的悲惨人生。
她还穿着林越第一次看到她时的那身衣服,褐色的破旧外衣,褂子上还缝着几个大补丁,身体单薄瘦弱,面色苍白,模样特别可怜。
“我18岁嫁给他爸,19岁就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原以为日子会一天天变好,谁知我那命短的丈夫为了给这个不孝子买药治病,活活被车子撞死!!我辛辛苦苦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顾铭这个孽子却在十三岁那年偷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跑到这里,这些年也不知道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发了财!!”
“我和我闺女这些年省吃俭用就为了找他,想一家人团聚,像我这把老骨头入土之前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谁知这个孽子居然不肯认我,还动手打我!”
“苍天呐,我死去的丈夫要知道我们生的是这么个狼心狗肺不知仁义的东西,只怕死了都不得安生啊!!”
林越听着她尖锐毒辣的鬼话,感觉身体徒然落入冰天雪地间,从脚底发寒到头顶。想起顾铭一身的伤、想起顾铭眼中的深沉阴冷、想起顾铭明明千疮百孔却仍旧云淡风轻的模样,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筋拔骨了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巴掌,这种败类不配做顾铭的母亲。
而他旁边的顾铭始终冷冷的看着她们,眼中不带一丝情绪。他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冷静,眼神也比每个人都要冰冷。
林越混在人群里,大喊一声:“你真是顾铭的母亲?那为什么这几年都没见过你啊。”
李玉兰见终于有人发话,立马坐在地上就开始嚎哭,一边大哭一边拍地,样子得特别活血。
“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以为他现在过上了好日子我是来骗钱闹事的!我告诉你们,我还真就看不上他那几个破钱了,我和我闺女辛辛苦苦找他这么多年,他不念着我们点好就罢了,还嫌我们穷嫌我们脏,这样的孽子不要也罢,他那些钱指不定就是人血馒头挣来的黑心钱!!”
“这个世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玥跑上前扶她,面无血色的流泪,“妈,我想哥哥,我好久没见过他了,我想哥哥啊妈。”
“没出息的东西,不许叫那种人哥!”
“妈,你明明也很想哥哥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哥哥,你不能不要哥哥,说好要带哥哥一起回家的,我们还要一起给爸爸上坟呢,爸爸一定也很想哥哥。”
李玉兰红着眼破口大骂:“我让你不要叫他哥!你没这种哥!!你要再叫他,干脆也不要认我了!”
“妈!!”
林越气得眼都绿了,把拳头攥得咔咔响,指尖陷进肉里。
这时,耳边轻轻响起顾铭凉飕飕的声音,“她们不值得你生气。”
清朗的语调,带着夜风的凉气刮进林越的耳朵里,他偏头去看顾铭,顾铭直直的望着闹剧的中心,林越似乎看到远方微弱的霓虹映进他眼睛里的一瞬间,闪烁着沁凉斑斓的光彩。
莫名的,心底的愤怒消散不见。
林越拿出手机对准顾玥和李玉兰拍两张照片,镜头焦点定格在脸部,眉眼间的命理定数和人生轨迹清晰可见。
拍完照,林越拉着顾铭离开。
“不看了,破坏心情。”
顾铭摘下鸭嘴帽,感受着夜晚的清凉,“越越。”
“干嘛?”
“我又无家可归了!”
林越脚下一滞,扭头去看顾铭,料想他此时一定是悲伤难过的,谁知这家伙反倒是对着他眨了几下眼睛,一副可怜巴巴。靠,还学会卖萌了?
他呲牙,一把揽过顾铭的脖子。
”怕什么,还有哥哥呢,上我那儿去!”
“我比你大吧?”
“我三月的生日。”
“哦,我十月。”
林越顿时惊喜道:“我就说吧,快叫我哥哥!”
“不要。”
“哎,你这样就没劲了啊大铭同学,叫哥哥!”
“越越。”
“大铭,叫哥哥!”
“越越。”
“叫哥哥!”
“越越。”
“哥哥!”
“哎!”顾铭突然轻轻的笑了一下,眼睛好似亮晶晶的。
“......靠。”
话音落下后,再没有人说话。
顾铭踩上自行车,林越坐在后面,两人慢悠悠的穿梭在街道上,车轮子在地上磨出一到细细的声音。
林越说饿,于是打包了两碗牛肉粉回家吃。
“我家客房挺多的,不过除了我那屋都没被子,今晚你先和我将就着,明天再去把床铺了。”林越一边大口大口的嗦粉一边说。
“不用折腾,我睡沙发就行。”顾铭说。
“那哪成,这事我来张罗,你甭管。”
顾铭挑眉,说那行吧,麻烦越越同学了。
林越嘿嘿笑两声,碗里的粉很快就见底了。
吃完东西,两人围坐到沙发商量事情。
“明天我们正常去上课,晚自习直接逃了,然后你中午记得和张阿姨说清楚,让她到时候好好表现。”
顾铭微微皱眉,“你确定能找到人?”
“当然了,别看我这样,认识的狐朋狗友可不少。”
顾铭扬起清亮的眸子,“越越,你真厉害。”
“那必须的,想我林越当年那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豪杰,打架斗殴混酒吧哪样不会,不过现在改邪归正了,每天只能吭哧吭哧的写作业练习,张口一个好好学习,闭口一个天天向上,指不定将来翘辫子了都还在学习。”林越骄傲的挺直腰杆,下巴朝着他无比嘚瑟的一挑,眉飞色舞的越说越离谱。
顾铭忍俊不禁的在酒窝上轻轻戳了一下,凉丝丝的道:“你好好的,别老瞎说。”
冰凉的手指轻轻戳在脸颊上,莫名的带起了灼热的火星子,林越似乎可以感受到他手指虎口和指腹的薄茧带着粗糙坚硬的质感触碰在脸上,带来诡异的热度。
太奇怪了。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几乎看都不看顾铭一眼的朝着卫生间去。
“我先洗澡了!”
顾铭目送着他离开,注意到茶几底下有一本书,他弯腰抽出来。
《紫薇斗数全书》
某页里有一张书签,拿起来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字。
顾铭、林越
顾铭指尖微微摩擦着上面的字,眼中浮现出几分疑惑。
卫生间里的林越摸着有些发烫的脸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阵洗脑,“林越同学,你这可真就太没劲了啊,必须把心态放平了不要整天瞎想,那是个男的,带把的,你有的他也有,以后还不能生小孩,懂吗?”
声音越说越小,他甩甩脑袋,暗道一声没劲,然后脱衣服洗澡。
洗好后开门出去。
客厅里的顾铭正在翻看那本《紫薇斗数全书》,他愣了一下,立马走过去,一脸尴尬的说:“我这是无聊看的。”
顾铭点头,“我知道,你跟算命大爷学过。”
林越已经忘记这茬了,只能扯着嘴干巴巴的说:对对对,就是这样。
顾铭把书合上,问:“我能在这儿洗个澡吗?”
“当然可以,我去找件干净衣服给你。”
“好。”
等顾铭进入卫生间,林越才跑过去把书拿起来,找到里面的书签一脸心虚,看顾铭的神情应该是没有看到吧?
林越把书签收起来,将书重新放回去。
顾铭洗澡的空挡,他拿出手机打开刚刚拍的顾玥母女照片,然后仔细观察掐算。
李玉兰的面相之前已经大概算过一遍了,她的前半生多磨多难过得很不顺,晚年注定孤苦无依子女离身。不过........林越微微皱眉,怎么她晚年命格凄苦但总体来说福运却不错?
难道顾铭将来还是会给她养老?
林越瞄眼卫生间的门,摇摇头翻到顾玥的照片。
顾玥的命理就更差了。
年幼早熟,小小年纪就和男人的厮混,姻缘线乱成一团,感情方面注定的凄凉收场。性格更是易怒易躁,贪图便宜,没有能力却梦想着一飞冲天,一生命途不顺多是自己作出来的。
最主要的是,顾玥和李玉兰的印堂发黑,面色惨淡,近来必定不顺。
反观顾铭的面相,容光焕发、紫气冲天,倒像是最近会有喜事。
这么一看,就算他不插手,顾铭这件事也不会给他造成多大负面影响。
压在心底的大石算是落了一半,林越翻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叫刘瑾然的人,给他打电话。
刘瑾然是这一带胡同串子出了名的小混混,林越之前整天就是和他一起混的,他家表面做着建材生意,实际上底下却有不少黑收入。
他俩交情虽然称不上多铁,但帮点小忙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果然,林越和他把计划说了一遍后对方立马就答应了,拍胸脯表示这事包在他身上。
林越不放心,再三叮嘱顾玥的事情,直到对面有些不耐烦才挂了电话。
顾铭洗好出来,见到打电话,便问:“说好了?”
“嗯,明天就开始了。”
顾铭抿着薄唇,神色平淡。
晚上睡觉,两人分别躺在大床的两边,中间空荡荡的。
林越有些睡不着,顾铭也睡不着。
静谧漆黑的夜,林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上辈子他和顾铭交集不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那么那个时候顾铭是怎么解决的呢?
他想到了顾铭守在水果摊前的画面,一言不发的、面无表情的、无悲无喜的看着忙碌的人们来来往往,而顾铭始终坐着,与周围的人们格格不入。
上辈子他不会出现在那里,不会打断顾铭的发呆,不会和他说话逗他笑,更不会替他包扎伤口。顾铭只能一个人呆坐着,慢慢地,天黑了,市场迎来热闹的收市时段,左左右右的人都走了,只有他还在。
直到突然惊醒,他才会茫然地收回视线,顿了顿,站起身,收拾果摊,慢悠悠的踩着三轮去张阿姨家。
也许没人会发现他的失常,没有会握着他的手说加油,他只能一个人咬牙坚持,就像他说的那样,忍气吞声也得活下去,摸爬滚打也得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将那些曾经受过的苦难完完整整的还回去,只有活着,才能将那些践踏过他尊严的人揪出来,还以残忍的洗礼。
“嘿,大铭同学。”
林越翻身对着顾铭,顾铭也对着他,两人在黑暗中细细的看着对方的轮廓。
过了十几秒,林越才说:“我不怕惦记。”
顾铭愣了一下。
林越眨眨眼,明知道黑暗中顾铭看不到,但他还是别扭的摸了摸脑门,故意恶狠狠的说:“反正,你以后有事没事都告诉我,没人给你拿主意,我来拿,没人惦记你,我惦记你。”
“越越。”
顾铭轻轻的叫了一声,凉丝丝的声音里是他少有的惊讶。
“反正就这样啦。”林越翻身背对着他,佯怒道:“睡觉睡觉,今天逃课了明天还得挨批评呢!”
顾铭没动,睁着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对面的人。半个小时候,对面响起了绵长的呼吸声。
顾铭脸上透出笑模样,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他靠过去,大手一捞,将人牢牢的搂进怀里。
两具炽热的身体贴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可以带来令人安心的力量。
最终,陷入睡梦。
第二天林越醒来,发现自己又和顾铭四脚相缠抱得严严实实的,自己的腿还搭在人家的肚子上,顿时就懵逼了,他什么时候有抱着人睡的习惯了?
在顾铭醒来之前,他赶紧松开,做贼心虚的下床。
顾铭很快也醒了。
简单的洗漱一番后,两人骑上自行车去学校。
迎着早晨的第一抹阳光,林越说:“顾铭,老师问咱们为什么逃课的时候,你可得给我担着点哈!”
顾铭望着前方笔直宽敞的大道,勾起嘴角。
“好。”
中午十一点,顾玥和李玉兰买了两大包子果腹,然后继续到顾铭家门口叫嚣哭喊。
她们就不信这么天天来哭顾铭不会站出来,她们拿不到钱顾铭也甭想有好日子可过。
李玉兰盯着紧闭的大门,问顾玥,“你说在这里闹,对那个死小子真的有用吗?”
顾玥说:“不一定,今天先看看,他要再不出来我们就去他学校闹,事情搞大了他不想管都不行。”
“哎哟,不愧是我闺女,真聪明。”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每个人从顾玥母女身边经过,都会用诧异的眼神看她们,甚至小声和身边的人讨论他们今天又要干嘛。顾玥母女毫不在意,反倒是担心没人过来看热闹。
快十二点了。
李玉兰和顾玥酝酿好情绪,又见人越来越多了,便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我怎么那么可怜啊,我个孤母寡女的在这世道该怎么活下去,连我的亲儿子都不要我们嫌弃我们,老天爷啊,你还要不要人活了啊!!”
“顾铭你这个黑心肠的不孝子,抛弃母亲不认亲妹,整天用那些黑钱吃香喝辣的!!我那早死的丈夫啊,我们怎么就生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啊!!”
“你就是顾铭的妈?”
突然,不知哪个角落响起了一道男声。
李玉兰连忙痛哭,“是啊,我是他妈,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养大这么个白眼狼,供他吃供他喝,他如今却翻脸不认人,真是挨千刀的啊!!”
正猛地嚎一嗓子,还没来得及哭得更惨呢,面前突然杀过来十几个彪悍男人,李玉兰和顾玥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十六七个肌肉发达表情凶狠的男人,手里拿着铁棒,凶神恶煞的模样。
她懵了,“你、你们干嘛?”
为首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顾铭向我们借了钱不还,正愁没地方要呢,既然你们是他家人,就替他还了吧。”
“借、借钱?!!”尖锐大叫。
“对,五年前借的五万,一年利息50万,现在总共250万。”
李玉兰瞪大眼睛,站起来叉腰怒骂:“我呸,什么个东西,讹人啊这是!!”
男人不悦的眯起眼睛,朝手下挥手,“抓起来。”
“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李玉兰立马抱头尖叫。
“你们干嘛!?放开我!妈!!”
李玉兰抬头,发现四个男人居然牢牢的抓住顾玥,将她压在地上。
“放开她!你们这群龟孙!!”她破口大骂着,冲过去就要打那几人,为首的男人顿时伸手,一巴掌把她拍倒在地上,眼中浮现狠厉寒光。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人群立马惊叫起来,有几个人甚至趁乱拍掌叫好,顾玥挣扎大骂着,其中一个男人作势要打她,结果人家还没打下去,顾玥已经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尖锐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特别刺耳。
李玉兰大骂:“你、你们信不信我报警!!”
为首的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掏着耳朵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警察来了我也是占理的。”他逼近李玉兰,露出仿佛要吃人的凶狠表情,“而且在这片地方混的,你当我怕?”
“顾铭欠的钱,关我们什么事!”
“你不是他妈吗?”
“.........”
李玉兰嘴皮子打颤着,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利索的话出来,对上男人那双如同恶狼般的眸子,她不禁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顾玥还在嚎啕大哭着,被吓得鼻涕眼泪一块流。
哆嗦了好半天,李玉兰终于吞了吞口水,声音发抖的指控道:“别把我当傻子,你们肯定是顾铭故意找来的人,想做戏吓唬我是不是,我可不傻。”
“做戏?”男人嗤笑一声,扬起手就要打她。李玉兰立马啊啊啊大叫着往后躲,一个不注意绊脚摔倒在地方,荡起一地的灰尘。
“我、我日.你个龟.孙!!”
男人像是彻底被激怒了,扭头对压着顾玥的人说:“把她带走,什么时候给钱什么时候放了。”
“是。”
动手就压着顾玥走。
“啊啊啊放开我,妈,妈,救我!!”
“玥玥!!!”
混乱中,突然响起一道呵斥声。
“你们在做什么!”
李玉兰惊喜的看过去,以为是警察,再不济就是顾铭,然而,来人只是两个学生。
余聪和程大宇明显被场面镇住了。
男人走到他们身边,定定的瞧了几秒,戏谑的笑道:“这不是顾铭的同学嘛,怎么,要替他还钱?”
余聪涨红着脸,“你们到学校闹不够,居然还跑到这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男人哈哈大笑,呸的吐口水,“我们就是王法!”
“你、你们!”
程大宇看向地方的李玉兰,着急大喊:“阿姨你就是顾铭的母亲是吧,你赶紧替你儿子把钱还了吧,他们天天去学校里闹事,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
“对啊,再这样下去学校迟早把他开除了!”
李玉兰彻底呆了,闹到学校去了!?
程大宇又说:“他们就是群恶霸,什么都做得出来,要是不还钱,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
压制着顾玥的男人们顿时嘿嘿嘿笑起来,伸手就去扒顾玥的衣服。
顾玥痛哭流涕的挣扎:“放开我你们这群人渣!”
李玉兰慌张大喊:“是顾铭欠的钱!!跟我们无关啊!!”
男人眯起眼睛,“我说了,你是他妈,谁欠的都一样。”
“我、我不是!!!”
“不是?”
“对对,我不是 ,我们和他没关系!!我们只是想给他要钱,我们和他没关系!!”
围观人群发出来了鄙夷的嘲讽声。
男人冷笑道:“当我傻呢?”
“真的!!”
剑拔弩张之时,张阿姨走了过来,惊讶的看着围在周围的人。
“你们在我家这边围着干嘛?要闹事去其他地方,不要坏了我这儿的名声。”
男人呲牙,走到她身边,举起手中的钢棍。
“你是顾铭的房东?”
张阿姨被他凶狠的表情吓到,后退了一步,“是、是。”
“开门。”
“什么?”
“我让你开门!”
张阿姨连忙‘哦哦’找出钥匙,慌张的去开门。打开后,男人一把推开他,带着其他人进去。
“兄弟们,给我砸。”
“是。”
说罢,拿起钢棍就是在桌上一通乱砸,桌子脆弱,立马就被砸成了几半。余聪他们大惊,就连李玉兰也呆了,这这这这这这居然真砸?!
顾铭真的欠了几百万?!
天啊!!
趁着男人们都在砸东西,场面相当混乱,她跑过去拽住泣不成声的顾玥就是跑。
下一秒,两个人从人群遮挡处走了出来,他们带着鸭嘴帽,将大半脸遮住,两人面无表情的望着顾玥母女逃窜的背影。
余聪跑过来,“现在结束了吧?”
顾铭冷冷的摇头,“没有。”
“啊?”余聪惊讶的看向林越,林越对他咧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余聪呐呐道:“还真难对付.......”
林越和顾铭趁着看热闹的人依旧吵吵嚷嚷的低调离开,余聪程大宇他们和闹事的男人对个眼神,结束了今天的戏份。
林越载着顾铭漫无目的的街上穿行。
顾铭面色依旧平淡,看着远处的眼神有些冰冷深邃。
耳边是李玉兰面对胁迫时和他瞬间划清关系的话。
车轱辘转呀转呀转,停在了没有人的角落。林越抬头望天,心里长叹一声。
他的父母离婚后偶尔会来看他,会给他打电话,会做不走心的关心,他生气,难过,满腔怨恨,放纵自我,最终明白了未来是自己的,不能为了别人而自暴自弃。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
如今才明白,不幸的人很多,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伸手在衣兜里摸呀摸,终于摸到一个东西了。他转身,对上顾铭疑惑的眼神,然后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他嘴边。
顾铭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含住。
甜甜的,清新的奶香味。
大白兔奶糖。
顾铭看着他,嘴角上扬,下巴轻抬,做出一贯酷帅的姿态,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也不在意。
“越越,甜的。”
林越撇撇嘴,“我知道,当然是甜的。”
顾铭看着他,轻轻的笑了一下,没说话。
林越受不了他这副平淡无谓的样子,于是愤愤地一巴掌拍在他圆滚滚的脑袋上,“你就继续装吧,装着不难受,装着没事儿!”
顾铭垂下眼睛,“没装,真没事儿!”
“是,”林越快气死了,“谁难受谁知道呗,反正我不难受,谁爱难受谁难受去,不关我事!”
顾铭再次抬眸,抓住他作乱的手,掌心的温暖透过肌肤传递。林越觉得手指接触的皮肤似乎有着滚烫的温度,他想抽回手,可是对上顾铭那双镇定的眼眸时,像是使不出任何力气一样。
顾铭注视着他,说:“我确实会难受,就算再怎么恨她,我也会难受。但这没什么,难受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我知道这并不值得。”
他这话说得平缓,但认真听,你会发现他话里透露出来的情感有多决绝与寒冷。
“你还真是.....厉害啊。”林越没头没脑的嘀咕一句。
顾铭放开他,下车让林越坐到后面,然后踩着自行车唆的一下冲出去。
林越看着他的背影,咬牙暗道你丫就装吧。
然而当他们回到家里,顾铭拿出练习册,认真的对他说‘越越,来做题吧,要考试了’的时候,林越突然发现,顾铭说他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会难受,却不会为了这样的人阻挡自己,折磨自己。
因为,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忘了有警察......关于警察的话都是写完补进去的TOT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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