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瓦片同来的, 还有两名宋启海请来的郊区小工。其实, 按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素质,爬上房顶换瓦那也是刚刚的,只是外人不知道啊, 世人看到的是他老态龙钟的模样。
现在人质朴,也不存在什么偷工减料的形为, 两人过来干活, 老爷子说了下自己的要求, 就直接放手了。
两张床一把椅子,在傅慧偷偷摸摸的帮助下,修理、打磨好也到了晌午。
这边有灶没锅, 小工是说好的多给钱票不管饭。老爷子带着孙女,背着个空的军用水壶,溜达着又去了国营饭店。
饭店中午有熟猪蹄, 不要肉票, 2毛一斤, 一只也就一斤左右, 老爷子要了2个。另外, 8分钱2两粮票一碗的素面, 老爷子给自己和孙女又分别点了一碗。
胖厨师做的卤猪蹄入口软烂无渣,肥而不腻、胶绵而不沾牙, 老爷子带孙女去后厨洗了手,回来祖孙俩便一人抱了一个啃,看着那吃相, 引得店里的众人直流口水,柜台上大盆里的猪蹄,你一个我一个的,片刻就少了大半。
傅慧急得伸手一拽老爷子的袖子,叫道;“爷爷,快,快没了。”
老爷子愣了下,“傅慧,你不够吃吗”一碗面一个猪蹄已是一个成年人的饭量了。
“不给爸爸妈妈带吗”他们在外面吃,可家里已经好几天没见肉了。
老爷子一笑,拿湿帕子擦了手,数了4毛钱给孙女,“去吧,跟姐姐说打包。”
老爷子说的姐姐,正是上次带傅慧去厕所,非要帮她脱裤子的那位服务员。说实话,见到她,傅慧挺憷的。
“怎么了”老爷子疑惑地看着,瞬间又纹丝不动的孙女。
傅慧摇了摇头,拽过老爷子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拿过钱,跳下椅子“哒哒”地跑了过去,“姐姐,2个打包。”
“傅慧,”服务员探头看了眼柜台下的小不点,“就剩一只了,还要吗”
傅慧愣了,这么快就剩一只了,忙抽了2毛钱递了上去。
服务员收了钱,利落地夹起猪蹄放在油纸上,飞快地包好绑上麻绳,“给。”东西放在傅慧手里,对方还不忘捏了捏她的脸蛋。
“谢谢姐姐”揉了揉脸,傅慧忙转身跑回了座位。
吃完饭,老爷子把军用水壶给傅慧,傅慧抱着找胖厨师打了壶热水。
然后,祖孙俩相携着去了百货商店。
“福宝,你的床你想漆成什么颜色”他们这趟主要是买油漆。
拼接的床木头太杂,纹理又深浅不一,光用桐油不行,遮不住驳杂的痕迹,必须用油漆过一遍。
“绿色的、蓝色的都行。”
“冬天了,这两种颜色会不会显得太冷。”
“那爷爷,您觉得什么颜色好”
这个老爷子一时也说不出哪一个更讨喜些,“要不爷爷多买几样,咱们回去调调看。”
于是祖孙俩挑捡了一番,买了深蓝、绿色、黄色和红色。
宋启海夫妇的那张床,和椅子一起漆成了大红。傅慧的小床,祖孙俩先给上了层深蓝,然后尝试性地给涂了些红的、黄的花儿,用绿色画了叶片。
这边油漆上好,换瓦的工人结帐刚走,宋启海找人买的白灰便被送来了。
买的是熟石灰,老爷子拿了桶用水调配。
傅慧一个房间丢了一个清洁术,帮着除去墙上地上的浮灰和潮气。
梯子的高度达不到墙上面的山头,老爷子便交给了傅慧。
傅慧一手帮老爷子扶着梯子,一手用巫力裹着羊毛排笔,与老爷子配合着自上而下地将屋子粉刷了两遍。
宋启海下班过来,他们刚将正房的三间刷好。三人收拾了工具,将晾好的床搬进屋里,关窗锁门,回了村。
“妈妈,”一到家,傅慧跳下自行车,拎着猪蹄跑进了厨房,“您看,我和爷爷,给您和爸爸带的猪蹄。”
“福宝吃了吗”蒋兰接过,打开油纸包,将猪蹄用刀拆开摆盘,打开锅盖放在了篦子上。
傅慧自觉地坐在灶前烧起了锅,“吃了。中午和爷爷一起在国营饭店吃的,我吃了”
傅慧兴致勃勃地讲着,今天她和爷爷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蒋兰听着附和着
院内,老爷子下了车,舒展了下筋骨,打了水开始给院里的几垄菜浇水,宋启海停好车,过来帮忙。
晚上的饭菜,除了带回来的一只猪蹄,在傅慧看来比当初庵堂的伙食还清淡,红薯粥,玉米窝窝,配了碟酸黄瓜,一盘土豆丝。
傅慧咽下口中的窝窝头,拒绝了蒋兰夹来的猪蹄,问老爷子,“爷爷,我能叫头野猪回来杀吗”在山里他们曾杀过一头野猪,只是当时吃肉的不只他们一家三口,还有白瑾和他的手下们。
老爷子看向宋启海,“搬家要暖房吗”他们家这个月的肉票,认亲宴时用完了。如果要办暖房,要么由福宝出力叫了头野猪来,要么就去黑市高价购买。
“咱家刚办过认亲宴,”宋启海想了下,“就不暧房了。”刚收过人家的礼,请人暖房,人家还不得再备份礼来。现在大家都不富裕,男人可能还无所谓,主妇谁还不得报怨几句。
再则,他们家真不缺那份礼。说实话,一场宴办下来,他们花的比收的礼金还多。
“那福宝,”老爷子道“你是想吃野猪肉呢,还是家猪肉也行。”要只是想吃肉,那就去黑市买几斤。杀猪、灌肠、熏肉的,现在忙着搬家还真没时间。
“爷爷,”傅慧小手托着腮,一脸向往道“我是想向山里那次杀猪一样,大锅煮肉,大口吃肉。”她特别喜欢那种超豪的富足感。
老爷子“那就叫头小的吧。”好收拾,也好处理。
“哇太好了,可以有好多肉肉了。”傅慧欢呼一声,丢下碗站了起来,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张传音符,发给了野猪一号,让他在族群里挑一头稍小点的野猪送过来。
一句小一点,野猪一号认真理解后,选了头刚断奶的小乳猪。
“这这就是,你给我送来的肉”傅慧倒退着连连摇头,“太小了,一顿就没了。”
小野猪傻了眼,“唔,族长,我不要回去,你快让大人吃了我吧。”为了争这个名额,他可是把族群里的同龄者得罪光了,回去还能有好。
“头小、腿小、肉少、蹄子也小,”傅慧再次摇头,“我不要吃你,抱着啃两下就没了。”
“大人,我是小,可是我的肉嫩啊,洗剥干净用铁钗一串,放在火上,刷上蜂蜜调料,一会儿就烤好了,咬一口外焦里嫩,香气扑鼻,你不知道有多好吃”
傅慧缓缓地蹲在小野猪跟前,比划了下他的身形,“小的好烤”
“对对对”小野猪捣头如蒜,“还好入味。”
吸溜了下口水,傅慧双眼晶亮地确认道“烤好后,特别好吃”
“是滴是滴”小野猪就差举爪发誓了。
“爸爸,您快帮我把他杀了”
一家人全部张着嘴,看着她脚下的小野猪一脸呆滞。
傅慧纳闷道“怎么了”这反应,莫非是跟她刚才一样,嫌小野猪肉少,“爷爷、爸爸、妈妈,您们别看他小,他的肉很好吃的。”
“是滴是滴”小野猪在她脚边,忙再次附和点头,“我的肉很好吃的。”
“吁”经过了见鬼的日常,再听见动物说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这般想着,宋启海长出了口气,抹了把脸,“福宝,我们好像能听到他说话。”
“哦,”傅慧不自在地挠了挠脸,解释道“因为我们之间有了血脉联系。所以,那个动植物们只要与我对过话,您们就能听懂彼此的语言,相互交流。很鸡肋的能力,要不要我帮您们封了”
“我”蒋兰按着头,身子萎顿道“我头疼好痛”
傅慧脚尖一点地面,蹭的一下窜了过去,手心罩着巫力抚过她的脑门,帮她封了这份能力。
宋启海小心地将妻子揽到怀里,“福宝,你妈妈没事吧”
“没事。”傅慧扭头看了看老爷子,又打量了遍宋启海,“爷爷、爸爸,您们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感受了下自身,“我没事”
宋启海亦摇了下头,“你妈妈是承受不了对吗”宋启海猜测,他和老爷子之所以没事,可能跟他们的身体素质、承受、抗压能力有关。
“对妈妈的精神力很弱。”弱得都接收不了,动物们完整的语言信号。
傅慧想了下,回屋拿了颗莲子给蒋兰喂下,并给她打了个遮颜符。
不过片刻,蒋兰就缓了过来,“福宝我”女人多少都有些手脚凉的毛病,特别是一到秋末冬天就特别明显。
现在,蒋兰握了握手,站起来又跺了跺脚,“我觉得一下子好像年轻了十几岁。”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活力。
一家人捂着鼻子,齐齐往后退了退。
“你们什么意思”
“妈妈,你好臭啊”遮颜符只遮了容貌上的变化,身上溢出的黑色物质,可还浮在皮肤上呢。
“我,”蒋兰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闻了闻,“呕宋启海,快帮我烧水”
“妈妈,我可以帮你”施个清洁术的。
望着风一般刮走的夫妻俩,傅慧放下手,拽了拽老爷子,“爷爷,爸爸忙着给妈妈烧水,那你帮我杀猪吧。”
“不行不行”
“为什么啊”
“他会说话啊,福宝”
“他本来就会说话啊。”
“那时爷爷听不到,现在现在都能跟他对话了,哪还下得去手。不行不行,这猪不能吃。”吃了非得做恶梦不可。
“唔那怎么办凡是我叫过来的,他们只要张口,以后你们就都听得到啊。”那以后还能吃肉吗
“要不,爷爷,我帮您把能力也封了吧。”
“封了呀”老爷子砸摸了下嘴,诚实道“爷爷舍不得。”这是独属于福宝的一个有动植物声音的世界,只有踏进接触,他才能了解孙女更多、更多
“那我以后,岂不要吃素了”傅慧无力地往地上一蹲,抱头唉叹道,“不要啊”
老爷子被逗得直乐,“放心吧,不让你吃素。”
说罢,老爷子偷偷摸摸地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眼,回身冲孙女招了招手,“来,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啊”傅慧撑着膝盖站起来,颇是有气无力跟了过去。
老爷子带着孙女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心地关了门,把床头上摞的藤箱什么的都搬下来,掏出怀里的钥匙,打开最下面的樟木箱。然后,掏啊掏,掏出个存折出来,“给”
傅慧接过,在灯笼果2号的照耀下,打开数了下上面的数字,“4500”
“爷爷,给我的吗”
“对都给你买肉吃。”所以,不一定要杀会说话的动物。
“可是,买肉还要肉票啊。”傅慧将存折塞给老爷子,“爷爷,我们还是把院里那头猪杀了吧,小的您舍不得,那就杀大的野猪一号。”反正他还没走。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是网速反应不过来,怕晚了更不上,先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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