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绕梢头过,枯叶簌簌落,马蹄飞踏,步入水洼,溅起拌泥浊水数尺,湿沾华裳。
三人三骑于夜中疾行,趟过燃着幽幽火光的石灯座,一路而上直至驻步雷府门前。他们拂门而入,迈步便走,须臾到了那镜心阁前,砰砰敲起了门。
雷玊玫小阁中,值夜女婢正在外间小榻上打盹,朦胧间忽闻沉闷声响还以为是雷声,不作理会。半晌觉察到是敲门声,当即惊坐而起,匆匆到外间去开门,细声问:“是谁?”
外头瓮声瓮气回答:“是我。”
话音落,一只皮靴就顺着开启的门缝跨入,来人伸手将门缝拉开便大剌剌走进院子,脱下身上半湿不干的斗篷扔到女婢身上,旋即举步入内,并对身后二人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女婢不敢有半分异色,抱着斗篷快步跟在此人身后:“琪爷请稍后,婢这就去唤夫人起身——”
“不必,我与母亲说会儿话便离开。”
郑元琪把手一摆,大步转入雷玊玫房中。
雷玊玫方憩下没多久,听得有动静,便又起身。外间微弱烛火透进来,她依稀能见高大身影,先是惊讶,心念一转后面露忧虑,隔着屏风问:“是……我儿回来了吗?”
屏风后人绕到窗前,正见是一牛高马大健壮男儿。雷玊玫忧色更浓,拥被正坐,不待面前人开口便道:“琪儿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郑元琪本欲先拜母亲,听得此言,腰弯到一半便抬起来,方正脸上不掩错愕神色:“母亲如何知道?”
雷玊玫叹了口气:“前些时候母亲便去信明言你表兄今日抵达,你白日未能及时却夤夜冒雨而归,想来便知非是不能准时回转,而是被难事耽误。你定是想要赶在你表兄抵达前了结此事,但无从下手,最后眼看要错过时间,自知要落不敬兄长之名,又不得不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回来。”
“母亲知我。”郑元琪倒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抓抓脑袋,“唉,这回倒真是出了祸事,我疾赶回来就是为禀告表哥此事,好叫表哥拿出个抉择来,现下拜会过母亲便过去,能节省些时间便节省些。”
说罢转身要走。
“慢来!”
雷玊玫自然不会让他就此离开:“深更半夜的,你表哥又是刚回来没多久,或正在休息呢。你这样急巴巴跑去打扰,是怕全天下人都不知你误了事?”
郑元琪说:“母亲,此事迫在眉睫,儿不能不急啊。”
雷玊玫稍稍用力拍了拍床褥面:“事情也分轻重缓急,若是自己能解决的小事,便无须打扰你表哥,叫他心烦。”
郑元琪呆怔片刻,说到:“母亲的意思是……不告诉表哥?”
他接连摆手:“不妥不妥,此事非一人之事,而是牵涉到整个霹雳堂,绝不能轻易隐瞒过去。”
雷玊玫略一皱眉,语气沉凝:“……你且与母亲说来事情始末究竟如何,我听后给你想个章程,再论其他。”
“噢。”郑元琪这回没有拒绝,如实说来,“本应天火门之邀去的江州,去之前取了公输先生近来研制但尚未启用的‘火树银花’的图纸,怎料一个不留神,便遭贼人窃了去。”
听闻提及提到图纸,雷玊玫放在被褥上的手一下便紧了。
皆知霹雳堂火器独步天下,火器一门由此兴起,虽不惧旁人模仿,图谱却是万万丢不起的!
雷玊玫把手在额侧左右捏了捏,只能道:“也罢、也罢,你且去吧。”
待郑元琪转身,她又忙抬手喊:“慢着。”
郑元琪只得又转过身来问:“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你表哥最恨死不悔改借口推脱之人,你待会儿见了他,旁的不必说,先好好认错请求原谅,再表示此事定会负责到底。”雷玊玫一边给予口头指点,一边以严厉眼神看去,“说多错多,什么事情你表哥若没问,你就不要多嘴回答,明白吗?”
郑元琪表示明白。
目送他离开,雷玊玫虽又躺回了榻上,却睁着眼望着上方,再是睡不着了。
郑元琪唤来人禀报雷元江时,雷元江尚未到寝室休息,而在书房桌后翻阅累积下来的事务。听得郑元琪夤夜寻找,他把人喊入书房,别的不问,先问一句:“琪弟夜半归来,可有先与你母亲招呼一声?”
郑元琪颔首,而后也不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表哥,前些时候我代你去与天火门等宗门交流,取了图纸却不甚被盗,着实是我之过,还请表哥责罚。”
雷元江举壶倒茶喝了口,打了个哈欠,挪挪坐姿,抓了块芝麻饼放嘴里嚼着,问:“哦?这丢失的,是什么图纸?”
郑元琪躬身垂头:“是‘火树银花’,公输先生最近才制作出来的……”
不等雷元江发言,他赶紧又剖白忠心:“此事我定会负责到底,必追查出究竟是何人盗取图纸,不会容宵小逍遥法外!”
雷元江把饼咬的嘎吱作响,耐心听他说完,再问:“图纸什么时候丢的?”
“呃,八日前。”
“八日啦?那么你说说,八日以来,你都做了些什么,又查出了什么?”
郑元琪仔细回想过去八日自己的作为,并尽可能仔细地将自己做法原由道出:“原本此次聚会便未有声张,参与之人多都是几家弟子。所以我发现图纸丢了以后,便立即与官府联络关闭城门,对比原本城中户籍在册百姓,抓住前后行踪怪异以及出入城镇之人共十二名。”
“然后呢?”
“图纸我一直贴身藏着,除了洗漱连歇息时都不敢离身。因为消失的实在匪夷所思,所以我把所有有可能参与盗窃的人全部控制住,并一一询问他们当时在何处,分别都做了些什么。”
雷元江喝了口水,拍干净身上饼屑,起身自去取了笤帚来清扫:“那么八日以来,可有所得?”
郑元琪难掩羞愧神色,头垂的更低:“……没有。弟无能,正因如此才赶回来让表哥拿主意。”
“你若没有方法,又怎么认为我有主意呢?”
雷元江虽这么说,语气却没有责备之意,悠悠扫了一遍地面后倾倒灰尘放置一旁。他再把窗启的开些,瞅了眼夜色:“好了,天色不早,琪弟早些回去睡吧。”
郑元琪闻言一怔,迷惘回看:“啊?”
“你赶着半夜回来,又为这件事操劳八日,今夜便不要再想这么多,好好歇息吧。”
雷元江予他笑笑,提起灯罩子取来剪子,给蜡烛剪去焦芯。
他活动活动坐久了后酸疼的腰背,无事可做后终于回到座位,搭起二郎腿,把玩把玩茶杯道:“你本意也是为我分忧,我怎会责备你呢?不过负责到底却是不必了,过几日我让咱们越儿去看看,让他随手解决就是。”
郑元琪大为诧异:“过几日?”
“是啊,过几日。”雷元江继续翻看起了案上书卷,“坐了好些日子的船,好容易回到家,总要好好修增歇息两日。何况年轻人嘛,怎么能总是困在这些琐碎之事里头呢,闷坏了多叫人心疼啊。”
什……什么?
郑元琪一时竟不能反应过来。
他只知雷季泷每日上房揭瓦下河摸鱼,雷元江恨不得拿绳子栓在桌边给其来一个头悬梁股刺骨,哪里想竟还有这样满嘴宠溺的一日?
不,等等……“咱们越儿”是何方神圣?为何这语气听起来,似是自己应当认识知道才是?
堂堂而立之年的八尺男儿并脚缩肩,满面纠结。
雷元江自己感慨甜腻完,见郑元琪还在眼前,奇道:“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可没有夜宵予你吃。”
郑元琪回神拜别,步出书房时只觉心中似有万千疑问塞在嗓子眼里,可又不知从何发问,憋的心里发慌。
郑元琪走远不久,书房阴影里兜转出一人,是余岳。
他立于雷元江座侧,轻声问:“家主,图纸之事紧急,拖到数日以后,是否会生变故?是否要我通知兄弟们,先前去控制场面暗中调查?”
“不忙。”
雷元江说不忙,确实动作表现都不忙。
“距今已经八日,如要生变故早就生了,等的到今日?”
“那此事……岂不不了了之?”余岳犹疑片刻,还是道,“家主,我却不是很明白。郑元琪自拿主意跑去,出了事为何不叫他对此负责,反让大公子去?”
“他若有能耐,八日时间还不够解决事情吗?口中虽说要负责,人有几分能耐我还不清楚?为一张图谱将整个城镇封锁起来,他又能不顾别人看法封多久?”
连发三问,雷元江神色依然平淡:“与其将事情一拖再拖,拖的别人怨声载道不得不了了之,倒不如让越儿去试着解决解决。越儿素来聪明过人,指不得能看出所以然来,即便不行也没什么,毕竟过了这么多日,可能有的线索都混乱了,纵是神仙也束手无策。”
做得到叫天下无双聪明绝顶,做不到是理所当然天下无人能做到。
家主你这心似乎偏的有点过头了?
余岳按下心里此起彼伏的念头,说:“谨遵家主吩咐。”
“只谨遵那是不够的。”雷元江敲了敲桌面,看向余岳,“再过几日就是重阳,你带上两个机灵的弟兄先去探路,看看事情究竟可为不可为。如果不可为,越儿去了你就告诉他,收拾体面意思意思就回来过节。”
“那……图纸?”
雷元江摆摆手:“一份图纸罢了,丢了就丢了吧,不是什么大事,别平白累了我的越儿。”
“属下明白。”
余岳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唤人,心中叨咕:谁说慈母多败儿的,慈父败起儿来,简直大相径庭不能同日而语……
次日清晨,雷元江用罢早饭后撵雷季泷上课,听先生诉苦后揪着雷季泷耳朵好一顿骂。雷季泷直打瞌睡,老神在在八风不动,任雷元江狂风骤雨,他自站着阖眼安睡。
待莫秋雨来报道,雷元江领着人到马廊里好一番挑选。
莫秋雨昨夜送雷季泷回雷府才归去,睡的更晚一些,更不忘早起练功。幸而习武之人精力充沛,未有疲态,见雷元江兴致勃勃,好奇问:“雷叔是准备去哪儿吗?”
雷元江笑笑,故作神秘不答。而后牵黄擎苍,兴冲冲到画舫外。
观此莫秋雨已知究竟是做什么了,一时也是双眼亮晶晶。
自画舫外能见唐申倚榻坐于窗口侧影,雷元江对莫秋雨比划一个安静的手势,两人摸到画舫下,忽大声呼唤:“少侠,如此好天气,不如到城郊去狩猎一番如何啊?”
唐申正全神贯注于手中书册,突闻喝声,身躯一震,侧过脸来往窗外看,面上还带着未完全散去的惊讶。雷元江捂腹哈哈大笑,为自己吓到唐申自得不已,莫秋雨亦是如此,换来唐申投去颇带无奈的眼神。
三人领了两个护卫,轻骑策马往城郊去。
仲秋前后,禽畜们为了过冬纷纷现身收集粮食。马蹄踏过,数不尽禽畜慌张奔走,雷元江挽弓搭箭,第一箭便射中了幼鹿一条后腿,近卫去追来奉上。雷元江指着小鹿,扭头便与唐申说要用这只鹿熬个汤给他补补,快高长大未来做雷家顶梁柱云云,神色好不畅快。
唐申没说什么,只想他过了年就二十一,这个年纪恐长不高了,辜负雷元江的美意。
莫秋雨亦不甘落后,他提着轻弓,却也接连打到好几只兔子与鸟儿,全数喜滋滋收入囊中,扬言回去与雷季泷烤着吃。说罢偷偷瞥唐申,偷偷数了一遍猎物的数量,决意要打来三份。
唐申没与他们较劲,亦是提着轻弓跟在身后,看近卫们策马将猎物赶到雷元江面前供起猎杀。自己只时不时往草丛里射两箭,将潜伏其中的毒蛇猎杀,以免惊到了马匹。
策马于树林中几个来回,他们拢共打到两只鹿、几只雉鸡、几只兔子、许多鸟雀。最后乘着下午时分的清风,丰盛而归。
所谓快乐快乐,欢乐总是过的很快。他们一回雷府,正谈笑风生,便见郑元琪急急走来,迎面就道:“表哥,昨夜我回去想了想你的安排,认为不妥。”
嘴上说着,他两眼却是飘到了唐申身上,心中想:这就是母亲说的把表哥哄的神魂颠倒的年轻人?摸样看起来……也不像油头粉面偷奸耍滑会耍嘴皮子的。
他的目光哪里能瞒过唐申,唐申见一比他还要高出小半个头,虎背熊腰腰系短鞭的中年男人,当即问雷元江:“义父,这位是?”
“这是你郑元琪郑表叔,越儿没见得,昨夜才回来的。”
唐申听出雷元江言语中微恼,又听他对郑元琪道:“什么事不可以慢慢说?”
意思就是责怪郑元琪莽撞,自己马还没下就被堵在家门口遭质问,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表哥,时间紧切,每拖一日,寻回图纸的希望便渺茫一分。”郑元琪抱拳说着,言语虽是堂皇,面上却不时露出追思神色,似乎在回想自己要说什么话,“此事本就是由我失误而起,也该由我而终,不劳这位……去了结。”
雷元江言语更添不悦:“你既然回来是让我拿的主意,便按我说的去做,旁的无需去操心。”
似乎言及己身,唐申不由多添了两分注意,正揣摩事情始末,听得莫秋雨在身侧小声道:“这便是我昨日说的外戚,名作郑元琪。”
如此一来唐申便明白了。观郑元琪模样,定是闯了什么祸回来找雷元江商量,再以他与雷元江的对话推断,八成是雷元江又将事情堆到自己手里解决。
只不过,收拾烂摊子这样的麻烦事情,还真有人争着去做?是这郑元琪实心眼,还是另有原因?
唐申正想着,远远见雷玊玫走来,“原因”自己上门。
“琪儿,怎的拦在家门口?快让你表哥进来再说话。”
郑元琪听罢,尽管不太明白但也先退到一旁,与雷玊玫站在一块。
待得雷元江几人下马,雷玊玫便与雷元江道:“事情始末我听琪儿说了,发生这种事情琪儿也一直很内疚,想要为此做些什么。再者,他对这件事情发生的过程以及原因是最为清楚的,让他去处理,才是最好最英明的选择。”
莫秋雨又小声道:“瞧这话说的,只要不按照你说的选择去做便不好不英明了?这么看来,到底你是家主,还是雷叔是家主?”
唐申想到:看来莫秋雨很是不喜欢雷玊玫母子。
雷玊玫如此急迫争夺此事处理权,是别有所图,还是因为得知雷元江欲把此事交给他处理,纯粹出于敌视他的态度?
不管是哪个,总之雷元江都不太高兴:“我既然已经决定,便不会更改。且我已经让人昨夜连夜赶去调查,相信他们不会叫我失望。”
说着一把揽过唐申肩膀就走。
雷玊玫与郑元琪跟在后头,想要再论,可无从开口。
唐申也是无奈。
近日雷元江越发会给他招惹别人仇恨的目光,虽是别人的过错与他毫无干系,但任谁此刻听了雷元江的言语,都会觉得是他“哄的雷元江神魂颠倒”罢。
莫秋雨大步走在唐申身侧,不住因赞同雷元江所言而颔首。
唐申却没想就这样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毕竟“唐末徽”有一个便足够了。
只是当面说未免让雷元江下不来台,还要背上做作猜疑。于是待回了画舫楼阁坐下,他才对雷元江说:“义父,若有什么要事需要我代劳,直与我说便好,盼您千万莫要再起争端了。”
“哪有什么要紧的事。”雷元江摆手,自攒盒里抓起大把零嘴,还指挥莫秋雨用小炉烧水泡茶,大剌剌说着,“一张图纸而已,又不是丢不起,大惊小怪。”
这话就更是不对了,唐申心中当即有所警醒:“丢失了图纸?这可不是小事,义父莫非是欲让我去将其搜寻归来?”
雷元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将整件事稍稍解释,安慰唐申:“虽说如此,但确实是小事。当然越儿如果不愿,那义父就找别的人去好了,左右闲人多得是。”
莫秋雨接连点头,感觉雷元江说的再对不过,比如刚才不就有个哭着喊着要收拾麻烦的人嘛!庐陵还有数不清可以去玩的地方,比如不久前那新开的马球场,雷季泷一直说着要找个时间偷偷跑去,想必都是极好的,他们可都忙的慌呢。
唐申自知自己正是初至雷家无有根基的时候,雷元江如此表现,定惹不少人忌恨,他又怎会坐以待毙?于是他只摇头,压低声音故作惆怅道:“为义父解忧是越儿分内的事,义父此话……可是拿我当外人?”
雷元江闻言,嘴里还嚼着东西就连忙道:“怎么会呢,无稽之谈,滑天下之大稽,完全根本没有的事!”
莫秋雨也是难掩气愤:“这是谁说的,是谁敢这么说?他们只不过不知道大公子你如何看破唐门诡计,还反手算计了他们一回罢了,如果知道,他们必不敢这么说!”
唐申本有些微不解莫秋雨态度转变的原因,此刻听他所言,似乎是有才能者服之。
“那些都是小事罢了,不值得一提。”
他当然不会拿那些微末功劳说事,轻易抹过,转而言道:“义父对我极好,但我却未能为义父做些什么,心中时刻难安。所以只望在小事上为义父解忧,总不至于一事无成做一个没用的人,还要闹得家宅不宁。”
“唉,越儿你……”
雷元江长吁短叹,起身又是跺脚又是游走,半晌都没能说出什么。
莫秋雨亦跟着摇头,恨不得站出来代替雷元江说,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直至沉默了好一阵,雷元江才幽幽叹息:“越儿你……真像!真像!”
像谁?
或是他死去多年的二哥雷元琛吧。
“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只想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好,却忽略了你的感受。越儿既然有这份心,义父还能求别的什么呢?”
雷元江走来,重新坐下,隔着小几摸了摸唐申发顶,才压眉头又扬嘴角,笑容无奈:“你想做什么,义父都支持。越儿想要天上的月亮,义父也给你摘下来。”
唐申摆首:“月亮倒是不必,越儿只愿为义父尽快办好此事……只愿证明予别人看,我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莫秋雨连忙发言:“大公子既然要前往,我也跟去,为大公子作证明!”
聊罢,再没有其他事。三人便转出画舫,寻到了郑元琪。
唐申思及郑元琪作为当事人,知道的确实是比别人更为清楚,至于展现能力给雷玊玫看的心思,就不值一提了。
郑元琪正想着着昨夜事了将雷元江之言告诉雷玊玫后遭的叱喝,惆怅如何按照母亲所言挽回自己在雷元江心中办事情的能力,便遇雷元江带着唐申和莫秋雨过来,与他说道此事,并要求他配合唐申。
头一回见识雷元江谈及“雷越”宠溺的几近低声下气的场景,郑元琪完全没能闭阖自己不由自主张开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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