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干呕成功让两人陷入相顾无言的尴尬境地。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一个等着解释一个等着原谅。
最终还是慕言先开了口,“你下午又吃什么了?”
合理怀疑是她吃多了撑的。
“没有啊, 你闻闻家里也没味道啊,”丁汀咽下窘迫, 千万不敢让慕言知道她那些小心思, 若无其事走过去拿烤鸭, “可能水土不服吧。”
假装相信这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慕言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万一小姑娘恼羞成怒又跟他来个哪吒闹海。
真遭不住。
他将西装随手搭在玄关柜子上, 挽着袖子就往厨房里走。
丁汀拿着烤鸭正在中岛台上装盘, 见他进来还诧异道, “怎么了?”
打开冰箱往外一样样拿食材,慕言嘴角噙着笑, “给你做晚饭。”
所谓无事献殷勤。
钢筋直男突然转性, 丁汀可不认为他是去上了什么恋爱专家课。
但是, 他可是慕言啊。
还能有事求着她吗?
眼见着他井然有序拿出各种食材摆放在流理太,凸出腕骨随着动作而移动, 有股难以言说的禁欲感和违和感。
尤其是他还专门带上了平时办公的无框眼镜。
手起刀落在案板上动作时, 不像厨师,像正在吸血的万恶资本主义家。
西蓝花不是菜。
是即将被摆弄的可怜员工们,下一秒就会被折磨的粉身碎骨。
“你还会做饭呢?”
丁汀对此表示好奇,毕竟她从来没见识过,甚至没听兰欣提起过。
菜码被摆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备用。
慕言又打开牛排的塑料袋,在平底锅刷上油,似笑非笑, “尝过就知道了。”
大概率是自信的表现。
但丁汀总有种“吃完看自己有没有被毒死就知道”的言外之意。
打了个寒颤。
她乖乖倚在中岛台上吃烤鸭,心想万一待会食不下咽,好歹也要做两手准备。
直到满屋飘香,慕言端着两盘牛排摆在桌面上。
丁汀也塞下了最后一个烤鸭卷。
她趁着慕言转身洗手的机会偷偷切了一块尝尝。
立马苦着脸后悔——
她烤鸭好像吃多了。
-
上好的牛肋眼肉,还有不输于外面西餐厅的配餐,丁汀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有些崇拜。
像她老公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外风云驰骋在内洗手羹汤的好男人其实挺难找的。
就是情商低了点,脾气坏了点,人不那么讨喜罢了。
但是综合平分下来,娶她还是勉强有资格的。
虽然慕言吃饭时也板着脸,给人按下了静音键的错觉。
但今天他难得在家用餐,还是亲自下厨。
丁汀也没再管这些规矩,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把今天邵卿的事情说了。
“其实对我影响也不大,学校也不会因为这种无凭无据的谣传把我辞了,学生更不可能要因为这么点破事跟我作对连学分都不要,”丁汀嚼着鲜嫩的牛肉,言之凿凿道,“但要是被认识你的人知道了,会有麻烦吧。”
世逸老板娘是个小三,人见人喊打的那种。
搁谁都受不了。
慕言把自己盘子里的西蓝花给她,沉吟片刻道,“这事我有所耳闻,也已经找公关部着手澄清,但是背后推手还没确定,委屈你了。”
“他们干嘛要害我啊,我都退出江湖很多年了,难道是嫉妒我当年的传说?”
丁汀支着下巴,细细咀嚼,眼神里都是疑惑。
反而是慕言闻言放下了刀叉,一副我吃饱了的样子。
“传说?临市名媛圈唯一不能正常英语交流的传说?还是花了三百万给偶像投票,结果人家一轮游的传说?”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照理说他们并不认识。
丁汀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慕言,你最近叛逆期吧,还是人生受挫想要报复社会了?”
“你要报复你出去威风,咬着我一个人不放算怎么回事?”
“还有,不准说我爱豆一轮游!那是黑幕,是社会的阴影残害了我们纯真的花朵!”
-
“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本来挺浪漫的晚餐,我还念他亲自下厨的好,结果最后给我来了个双重暴击,直接锁喉。”
丁汀盘腿坐在地毯上控诉,发誓要把这男人的恶行传播到整个临市。
不,是整个世界。
邵卿那边还搂着孩子,听得津津有味。
这可是旁人无法探究的豪门秘辛啊,富豪太太和老公的爱恨情仇,真赤几。
“这样多好,至少你们有话说了,比以前见了面不如陌生人好多了,”邵卿哄了几声女儿继续说,“而且人家对你的事情记得多牢啊,真情可见,感人至深。”
“你是被他收买了吗?他嘲笑我的英语诶,还辱我爱豆,这份仇不共戴天。”
对于邵卿向来对慕言有滤镜这件事,丁汀不满很久了。
外人夸夸他也就算了,她最好的朋友居然倒戈。
不能忍。
喊着“绝交”她挂断了电话,嘴上啃着苹果越想越气。
一想起那年给爱豆打投失败还被整个圈子嘲笑的事情,丁汀就有些不自在。
也许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
丁汀见到那个男孩的第一眼,想起的却是慕言上高中时的毕业照。
像是经久不衰的鲜活存在,被挂在精英中学的光荣榜首。
也被刻在她年少而不更事的脑海里。
-
回首过去时总有些羞耻感,少女最初的心思放在现在看,要多幼稚有多荒唐。
她洗完澡后窝在被子里,半睡半醒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但都是可怜的独角戏。
慕言从书房回来后,看见被子隆起一个小团,还以为丁汀已经睡了,便走过去想要检查她的头发。
但是撩开被子,就正对上她那双眼睛。
红得像山间酸果,是刚哭过的雨后初晴。
“怎么了?”
他手掌在她发间拂过,带着抚慰的意味。
以为是白天流言的余威让她心酸了,便把人脑袋抬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声音难得带着一些温度,“有委屈可以说出来,不要一个人哭。”
他说得轻巧。
被往事沾湿了眼的丁汀怒视他,伸手在他腿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反正都怪你,是你的错,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
如果没有一点喜欢的话,为什么在朱曼颜和她中,选择了最弱势的她?
可是如果有一点喜欢的话,那些褪色的记忆就不会如此苦涩难堪。
像雷后闷热的时间。
“那我向你道歉。”
丁汀吸了吸鼻子,“那你说,你错在哪了?”
女人总是不知饕足,想要轻松蒙混过关,简直是痴人做梦。
要是不能做个八百字深刻检讨,就是真心不足。
慕言绞尽脑汁,想了想,努力纵容地说,“都是我没有领导好公关部,让他们工作失职,居然给你生活带来这么大的难堪。”
?
丁汀神色不明意味复杂地看着他。
最后哀叹了一声。
有种认命的悲伤。
“算了,你永远都不会懂了。”
“这太悲伤了。”
-
这种悲伤无法解读也无法纾解。
悲伤到呕吐是种什么感觉,丁汀终于懂了。
她长吁短叹地背对着慕言躺着,落寞的像个小丑。
感觉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挑战,慕言左思右想,突然福至心灵。
最近他太忙了,腿又受了伤。
确实忽略了夫妻生活的质量和频率,丁汀觉得难过也可以理解。
他其实也挺难受的。
越发这么想着,那点忍耐性就越发不值钱。
伸出手臂把人圈着勾回怀里,松软的冬季厚被子把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他垂着眸,用嘴唇封住她要爆出的话语。
把整个气氛重归于安静。
除了空气中暧昧流动,和情生意动,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丁汀被摄取得缺氧,眼神迷离凌乱。
“怎么突然这样?”
慕言没说话,只专注于自己的行动,额角地下汗,表现出他的卖力。
抱着软乎乎的身子,他终于没顶。
长叹着躺回原本位置,他的手臂还没有松力。
丁汀已经半睡过去,连讨伐的力气都被耗光。
手指在她唇上轻轻擦过,有种微不可查的电流感。
“这次道歉的诚意总足够了吧。”
-
第二天一早,慕言把她用小被子裹紧才去上班。
难得心情不错,就连赵西汇报时,他嘴角都带着细微笑容。
苦得是丁汀。
她腰酸背痛地爬起来,四肢百骸像散了架似的。
被子里都是她身体乳的香气,脑子里昏昏沉沉,全都是些不太光明正大的记忆。
夭寿了。
要被狗男人带坏了。
她正打算给自己叫个早餐外卖吃,楼下传来阿姨打扫是乒乒乓乓的声音。
一阵门铃声响起,丁汀正在好奇,谁会来他们家做客。
紧接着就听见兰欣的大嗓门逐渐靠近,搭配着上楼梯时的脚步声和张嫂的说话声。
赶紧扒拉了几下头发坐起来。
丁汀推开卧室门,就看见兰欣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然后把儿媳妇抱在怀里,心疼地无以复加。
“我的宝宝哟受了委屈,外面那些红眼病要找你的麻烦,还要编排你。”
“今天婆婆带你去参加酒会,好好打他们的脸,越疼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存稿又忘了点确定。
我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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