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心中间，赫然是一个“不”字。
陆珩笑容凉薄，只淡淡扫了邓明一眼，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连拖带拽地将于心整个人拉了出去。
一瞬间，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了陆珩和温渺二人。
被于心弄脏的衣服早就被人收走，佣人又重新将新的衣服放在床边。
压抑的气息再次袭来，温渺小小动了下身子，伸长了手臂想要去捞衣物，然而好不容易碰到衣服的边缘，指尖的衣服已经别人抽走。
男人挑着衣物，居高临下地站在温渺身边，拿着衣服比划一二，作势想要帮她换衣服。
“我我我......”
温渺一惊，吓得往后仰去。
纵使失去了记忆，温渺还是不能习惯和男人这么亲密接触。
她眼疾手快从陆珩手中抽出衣服，蹬蹬蹬退离了陆珩好几步远，这才扬起头看着男人，一脸的惊慌失措。
衣服被她抱在胸前，温渺声音细如蚊讷，她怯怯道：“我，我自己会。”
说着，人又退开了好几步远。
陆珩挑眉，倒是没多加逼迫，见小姑娘避自己如蛇蝎。
他明知故问：“......那渺渺自己来？”
声音裹挟着笑意，带着不加掩饰的揶揄之意。
温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依旧牢牢抱着衣物。
房间的门再次合上。
男人终于出去，温渺这才敢抬头看了一眼。
从进门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
偌大的房间中央，只有她一人小小的身影。
怀里的睡衣暖融融的，温渺拿着衣服，沉思片刻，终于还是一步步往浴室蹭去。
......
走廊宽敞明亮，那边的于心还不甘心，指甲死死地嵌入墙壁，口里骂骂咧咧的，不时用手掰开邓明。
见陆珩从房间出来，于心蓦地眼前一亮，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拽着自己的邓明，连滚带爬朝陆珩扑了过去，刚好抓住男人的裤脚。
“陆......陆先生，”于心喘着气，手指牢牢抱住男人的裤脚，丝毫不敢松开。
“我喜欢你好久了，我从十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于心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像缺水的鱼儿一般，说话上去不接下气。
见陆珩没有阻止自己，于心心思一动，说话更加肆无忌惮：“温家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水性杨花的，听说她还在外面养了男人......”
男人终于垂眸看她，陆珩眼角泛笑，只是看于心的眼神，仿佛想看临死之人一般。
他慢慢道：“......你说什么？”
那一场同时缺席新郎新娘的婚礼本来就话题十足，后来温渺又是在相反的路上出了事故，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有好多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温渺是因为有了情人才逃婚的。
众说纷纭，比说书还精彩。
想到那个不知名的男人，陆珩眼底冷意更甚。
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再、说、一、遍。”
于心张了张唇。
却只听“砰”的一声，陆珩抬脚，将人狠狠往外一踢，于心猝不及防，整个人重重地摔了出去，狼狈趴在地板上。
精心打理的衣服污浊不堪，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手指又传来刺骨的疼痛。
男人的皮鞋特意踩在她指尖处，一点一点往外捻着。
于心面色煞白，几乎可以听见关节粉碎的声音。
她疼得说不出话，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却不料男人踩得更狠。
于心倒吸了一口冷气，楼上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楼下的于父，他匆匆赶上楼时，看见的就是自家女儿被陆珩踩在脚下的狼狈场景。
于父一直知道女儿对于心的想法，攀龙附凤的心思他自然也有，所以每次于心找借口过来陆家，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陆陆......陆先生，”
于父急急跑了过去，情急之中，不知是谁暗中伸出了一只脚，于父整个人被绊倒在地，刚好趴在陆珩身前。
在陆家多年，于父自然清楚陆珩的手段。
他颤抖着身子半跪在地上，肩膀瑟瑟发抖。
“求求你，放......放了......”
于父泣不成声，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经被邓明提着从地上捞起。
他狠狠剜了于父一眼，止住了男人未说完的话。
喧闹的声音终于不见，陆珩轻蔑一笑，终于松开压着于心手指的皮鞋，他扬了扬眉骨，脚尖慢慢往于心的脸上移了过去。
然而只一瞬，陆珩蓦地想起了什么。
他转过身，果然看见走廊的尽头处，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毛绒绒的睡衣将温渺整个娇小的身子包裹住，睡衣的帽子兔子耳朵设计的，分别垂在温渺肩膀两侧。
隔了一段距离，陆珩还是清楚地看见女孩眼中的惊恐之色。
他眼尾一动，终于不再动作。
见女孩怔怔地望向自己，陆珩难得收回了玩弄人的心思，转身朝温渺走了过去。
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线之中，只是身上的狠戾还在。
温渺下意识往后一退，男人的身影在瞳孔中渐渐放大，只一步之遥时，温渺终于缓过神来，她急急往后一仰，转身想要逃跑。
然而没等她转过身，腰间已经多了一双炙热的手掌，温渺整个人被陆珩抱在怀里。
她蹬着脚想要脱离。
下一瞬，双眸突然被人覆住，眼前落下一片黑暗。
陆珩炙热的掌心贴在自己沁凉的眼皮上，温渺身子微微发抖，面色泛白。
黑暗中，所有的器官都比平时放大了几十倍。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身子被自己禁锢在怀里。
陆珩低低一笑，凑近温渺耳边，低声哄道。
“渺渺乖，这不是你该看的。”
......
......
邓明处理完事情时，刚好见陆珩从卧室出来。
隔着门缝，邓明只能见到里边床上凸起的一团，还有铺散在枕头上的黑发。
他心一跳，没想到陆珩真的将人安排在自己的卧室。
见陆珩盯着自己，邓明忙收回了目光，垂首汇报于心的事。
末了，又试探地开口问道：“陆总，之前说的女佣......”
家里没有女佣，陆珩原本想找一些女佣进来，好照顾温渺的起居，未曾想却出现了于心这档子事。
闻言，陆珩微微皱眉，搁在门锁上的手指一顿，片刻，他终于转过身，眸光平静：“不用找了。”
邓明诧异，下意识开口：“那温小姐......”
“我来就好。”
邓明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却见门口的男人面色依旧是波澜不惊，好像刚才的话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一般。
陆珩再也不管惊诧在原地的邓明，他抬脚，径自往书房走去。
.
因为下午陆珩那句话，邓明再也不敢小瞧温渺，就连陆珩吩咐他准备女性的用品，也是邓明亲自送过去的。
邓明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深蓝色的夜幕中，有群星璀璨。
别墅一片安静，走廊上笼罩着橘黄色的灯影。
陆珩还在书房忙着公务，见邓明敲门进屋，男人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垂眸盯着屏幕。
邓明一一将买好的东西放在沙发上，待收拾完毕，电脑后方的男人终于抬头，陆珩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巨大的皮卡丘公仔。
黄色的公仔占据了半张沙发，和房间的设计格格不入。
男人双眉紧拢，陆珩身子往后靠去，钢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角轻敲着。
他抬头，下巴往公仔的方向一抬，懒懒道：“那是什么？”
见陆珩问起公仔，邓明眼前一亮，感觉自己将功补过的机会已经来临，他立马俯身，讨好道。
“那是给温小姐买的公仔，柜员说，女孩子最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了，特别是男朋友送......”
房间的温度越来越低，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邓明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他抬头，见陆珩面色阴冷地盯着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怎，怎么了吗？”
男人的目光实在太过冷冽，邓明无声咽了咽口水，他摸了摸后脑勺，面色讪讪：“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邓明，”
良久，男人终于出声，陆珩抬眸，目光冷冷地从邓明脸上掠过，“你最近倒是挺喜欢自作主张的？”
陆珩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揣摩自己的心思。
邓明一个哆嗦，连连摇头否认，还想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露出温渺一张小脸。
温渺才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肩上，见房间还有一人，小姑娘“噫”的一声，懵懂着一双眼睛往书桌后议论纷纷男人看去。
“我，我打扰你们了吗？”
小姑娘的声音怯生生的，一双眼睛眨呀眨，温渺只觉得睡了一觉，脑袋还有些许晕沉，像是忘记了什么似的。
说着，就要退出门去，却见陆珩朝自己招手道。
“渺渺，过来。”
男人声音喑哑，温渺扬起脸，她还是第一次见陆珩戴眼镜，金丝眼镜掩去了男人眸底的阴翳，看着斯文了不少。
温渺的视线在陆珩和邓明之间打转，最后还是磨磨蹭蹭跑了过去，站在陆珩身边。
因着是在家的缘故，陆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衬衫是黑色的，更衬得男人皮肤白皙通透。
离得近了，温渺还能看见隐在皮肤下面青紫色的血管。
她眨了眨眼，一个恍惚就被男人抱在腿上。
房间还有人在，温渺的双颊不可避免泛起绯色，刚想提醒男人邓明还在屋里，一抬头却看见沙发上的皮卡丘公仔。
温渺双眸一亮，挣扎着从男人怀里探出一个小头，指着沙发上的公仔道。
“我，我可以抱它吗？”
女孩一脸的期盼，陆珩却仿若未见一般，抬手将女孩按了下去，他淡淡道：“不能。”
女孩眼中的光亮瞬间消失殆尽，温渺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趴在陆珩怀里，任由陆珩揉捏着自己的脑袋。
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沙发上的那个公仔。
见气氛不对，邓明忙识趣地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将沙发上不得男主人欢心的公仔抱走。
然而才刚往外踏出一步，就听桌后男人平静出声。
陆珩缓缓开口，朝他道。
“东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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