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长姐

    ……

    安从没有如此黏人过。

    毕竟她曾说过:『她从不强求自己做个教科书般的好姐姐。不愿为难艾斯也不愿为难自己,她是独来独往,任性自我的。和兄弟彼此间各行其事的‘冷漠’相处方式对她来说才更舒服……』这样的话。那是她和艾斯三岁时,刚刚从南海的芭苔里拉岛随爷爷搬到东海科尔波山的时候,所想的。然而七年过去,她才恍悟过来,这样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兄弟间,艾斯才是会照顾人的性子。他自尊心极高又骄傲,脸皮薄,对温情的一切都是傲娇且惶恐的,永远学不会主动服软低头,也不会依赖撒娇的蹭到她身边。

    可这不代表,艾斯是冷漠的。一直以来,在他们的关系中,真正冷漠的是安。她自诩没有感情,想要重新拥有,可对待他人的感情又是极度轻视乃至鄙夷的。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经意间,居高临下,颇为傲慢的审视所有。

    冷眼计算着每个人对她付出的感情,然后投以同等的数量。若不是因为母亲露玖和兄弟艾斯对她的爱是多到无可计量的,后来又有了爷爷卡普,安也不会视他们为血亲。自私又冷漠的安从不会主动付出,然后佛系看待回报;她是那种如若没有回报,便会加倍收回付出的家伙。

    就像在母亲露玖身上,她理解甚至尊重母亲的选择。她爱丈夫罗杰入骨,拼着性命为他诞下子嗣,最后也是抱着去黄泉寻他的念想而阖上眼睛,止了生息的。虽然这并不代表,母亲对他们的爱是低一级,或者少一点的,可安心里仍然落下了不快。所以直到如今,她也没能淡然母亲露玖的过世,时不时会想着「死者复苏」这逆天而行的事情。

    明明是漠视生命的恶魔,连自己的生死都无谓,却因执念而替母亲露玖和兄弟艾斯过分贪生怕死。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并非无缘无故的。

    重新拥有微末感情的安开始抗拒孤独,难以忍受寂寞了。

    *

    她是挽着艾斯的手,从不确定物终点站回科尔波山的山贼据点的。一刻也不肯松开,即使艾斯的掌心蹭到了水管上的铁锈和泥巴,她也固执的不愿。

    艾斯对这样的安没有一点办法,而且他们分开那样长的日子,安又从来没有表现得像今天这般乖巧黏人。因为掉了眼泪,漂亮的眼睛泛着楚楚可怜的红晕。她这个样子,大大满足了艾斯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心态,同时也令艾斯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甚至萌生出飞上云霄,摘来星星哄安开心的冲动来。但他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是绷着脸,神情严肃。

    对安颇有了解,心思也更细腻的萨博没有作声。

    他猜安大概在离开科尔波山后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她会有这样大的情绪起伏,而那事情一定也是与艾斯相关的。虽然安有隔段时间便写信给他们,还每到一个新去处都会将当地特产当作伴手礼寄来,令待在科尔波山的他们深感安心。

    可离开了‘家’,终归是不一样,会遭受委屈的吧。

    (其实安真的没有受委屈,反倒给了别人不少委屈。)

    并且,萨博也不觉得在艾斯和安之间,自己有发言的资格。虽然他和艾斯相交数年,是比挚友还要深刻重要的兄弟。可对安来说,他在五年前被艾斯领回达旦一家时是艾斯的朋友;五年后,即使他们在同一房间共处了五年,但萨博对安来说也还只是艾斯的朋友罢了。

    不是家人,不是兄弟,仅仅是朋友。

    于萨博来说,安当然不只是朋友,或者说艾斯的姐姐。而是非常重要的亲人,甚至于亦师亦友的长辈。无它,只因为萨博和艾斯即使联手,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打败过安一次,而这些年,也一直都是安在赚钱补贴家用,给他们增添衣服鞋袜等生活必需品。

    在科尔波山,安就是无可挑剔的长姐,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到她。

    年幼启蒙后,因三观不合而愤而离开自己的贵族家庭的萨博一直以来都是憧憬,仰慕着安的。他甚至暗暗羡慕过,艾斯有个这样的双生姐姐。也曾幻想过,如果自己也有个安这样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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