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目标

    ……

    对于言灵师来说,有些称谓是不能随意认下的,尤其是「亲眷」的身份。亲眷会成为言灵师的软肋和责任,因为是非常看重的亲近之人。血脉上的亲眷是与生俱来,无法割舍的,所以非血缘的亲眷才应承认的格外慎重。对安来说,她血脉上的亲眷只有双生兄弟艾斯。

    非血脉的亲眷,也不过爷爷卡普和养母达旦二人罢了。

    是以,面对白胡子的改口要求,安只是抿唇,笑出一个小小的羞涩的可爱梨涡,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了。她并不需要白胡子的庇护,也不想背负对方的名号在这海上闯荡——更重要的是,安缺乏白胡子海贼团中每一位船员都拥有的对白胡子的敬爱。此外,她还没有什么冒险精神,好奇心更是稀薄,亦或者说她的心态太过年迈,导致对一切都波澜不惊。

    安的性格,说得好听些是沉着稳重,难听点就是冷漠冷血。

    如果她没有介入马林梵多,因为贪婪艾斯的感情而行动,想必根本达不到白胡子对她感兴趣的门槛。纵观白胡子海贼团的风格和气氛,安就知道她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不过这些没必要说得那么透彻,说得太多反倒会失了和气,影响当下欢闹的宴会气氛。并且,安并非那种会主动向人剖析自己内心想法的坦率家伙,她的别扭比之十岁的艾斯,过犹不及。只是表现方式和别扭的某些地方不太一样而已,这使得目前还没人察觉到她性格中这点来。

    作为客人和恩人,还有老爹钦定的准二闺女,安被盛邀坐在了白胡子右边的位置上。那里原先坐着艾斯,不过路飞就在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艾斯匆忙向伙伴们和白胡子打了个招呼便留她一人在这里,自己离开了。

    据说是闻到了宴会的味道便不可思议的突破了人类极限的醒了过来,一睁眼就谁也摁不住地喊着“艾斯!”“艾斯在哪里!”,情绪非常激动。以那位有两亿悬赏的手术果实能力者的说辞,路飞的伤势本来应该让他至少睡上三天才能恢复清明。安听到海贼们举杯痛饮下酒水后,大着舌头在谈论路飞的事情。

    虽然还很青涩,但无疑路飞在马林梵多的表现夺目,海贼们纷纷竖起拇指赞叹艾斯的弟弟真是个人物!虽然还不够成熟,连迂回都不会的莽撞,一根筋,直觉系,可这也是年轻人才有的恐怖力量。海贼们津津乐道因马林梵多的战争才被揭露的一连串过往辛密。

    “真想不到!艾斯的弟弟竟然是那个龙的儿子!”

    “艾斯也很厉害吧!海贼王罗杰的儿子!”

    “哈哈哈哈想想二十多年前,我们还跟罗杰干过架!”

    “是啊是啊!明明该是叔叔辈的,结果却跟这混小子做起了兄弟!”

    “哈哈哈哈哈亏了亏了!之后要让艾斯请客!”

    海上虽传说白胡子与海贼王是宿敌,实际上强者间也有着惺惺相惜,至少在白胡子船上,资历老的船员们都是以一种漫不经心、若无其事的随意态度提起罗杰的。

    “所以,ONE PIECE究竟是什么?”

    安喝着杯子里的果汁,突然插入海贼们的聊天,向他们抛出一个困扰了她很长时间的问题。如果是劲敌,又是知己。那么白胡子海贼团未必不知道所谓的大秘宝是什么。

    至少白胡子在马林梵多时承认了,“ONE PIECE是存在的!”

    安的询问令海贼们一下语结,冷了场。

    即便是白胡子海贼团资历较老的队长们也给不出答案,于是,安将等待答案的目光转向了白胡子。“白胡子先生。”安对白胡子的称呼很是尊敬,“罗杰寻找到的ONE PIECE——”

    “库啦啦啦啦啦啦啦,丫头,这我可不了解。”当今海上王者并不避讳自己的无知,“我所追求的与罗杰所追寻的东西不同,对我来说,最大最珍贵的宝物就是我的儿子们。”

    “如果好奇的话,你应该出海去找到它。”白胡子对她这样道,然后一口闷掉了酒坛里的所有酒。他的左边,船上第二把手位置上,一番队队长马尔科抱臂扬眉,对船长这样喝酒的方式非常不赞同。被儿子扫了兴的白胡子立即瞪眼,“哪有儿子管老子的!马尔科!”

    并非训斥,只是被儿子关心了的老父亲死要面子的犟嘴罢了。

    “啊……”没有得到想要答案的安将喝光了果汁的杯子放下,她扯了扯衣摆,“只是有点好奇,但还没有介意到要将此定作人生目标的程度。”

    下方海贼们向她递来一盘烤肉,安笑着道谢,只拿过其中一根上面撒了辣椒粉的带骨肉,剩下的还给了对方。不过她又讨要了一盘海鲜面,一杯葡萄汁,还有一些爽口的海鲜小菜。

    “那么丫头。”跟大儿子争论完「酒是个好东西,喝再多也不会对身体有害」之后,在大儿子的死鱼眼注视下,白胡子又开了一坛新酒,灌进嘴里一大口。“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这位海上王者继续着跟安的对话,即使在同马尔科说着话,他也没错过安所说的。

    “啊那个啊——”抄起筷子,第一次尝试海贼们的宴会用餐方式,安觉得这些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接受。食物尝起来很美味,还有些放纵的滋味在其中。“大概是活下去吧。”

    她嗦着面,言辞模糊的回答了白胡子的问题。

    *

    只是活下去,安就觉得要花光所有力气了。

    *

    路飞被艾斯带来见白胡子,队长们和安。

    敢在马林梵多向白胡子叫嚣自己才是要成为海贼王,平等与他交换情报的少年在休息充分又塞进无底洞的胃里足够多的食物后,比之前看起来还要活泼。

    有着橡皮属性的手臂伸长,一点也不挑食的将甲板上所有触手可及的食物全部带到自己跟前,路飞散漫的坐在甲板上,一边听着艾斯向白胡子海贼团介绍自己,一边专心致志的吃着东西。他根本不在意这是四皇的地盘,他只知道这是哥哥认可的归属。

    那么对他来说,这里也理所应当是安心之处。

    路飞胃口很大,安坐在一边看着只觉得有趣。浑身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弟弟身上药性还没彻底消除,吃着吃着就会打起瞌睡,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进食。海贼们对他这样的技能十分佩服,又觉得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了,一个个捶地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现在,安终于确信,路飞确实有能将达旦之家的两个冰箱搬空的大胃了。

    她向来进食不香,之前拿来的烤肉和海鲜面都剩下许多,连杯子里的果汁都还有大半。安没打算浪费,但也确实不想吃了,她想着冷藏进冰箱,当作明天的早餐也不错。大家都在甲板上吃喝玩乐,现在也不是撤掉盘子的好时机,于是安就将食物继续留在了自己面前。

    左手突然伸到她面前,路飞试图将这些食物拿走。在橡皮缩回去的时候,安捉住了路飞的手腕。路飞力气很大,可在安的腕力下,被禁锢的左手根本不得自由。终于舍得从成山的食物中抬起脸,路飞看到了她,脑袋一歪,像是慢半拍的才想起她是谁来——

    “啊!是姐姐啊~姐姐~”

    孩子气的可爱脸蛋上,一双大眼睛笑成弯弯月牙,路飞毫无犹豫的认可了她的存在。安听得到他直白过头的心音:跟艾斯长得一样+救了艾斯和所有人=艾斯的姐姐=我的姐姐!

    有点心脏被开了一枪的悸动。

    安大约有些明白,为什么艾斯会说路飞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了。在那样一双不断涌出快乐、自由和冒险的明亮眼睛的注视下,路飞将无比信任、信赖和亲昵的情绪一股脑地,毫无保留地全部交付到自己手上。纯粹,毫无瑕疵,比太阳还要明亮炙热的,那就是路飞。

    当然,对待伙伴和朋友时,那目光稍有些不同,但也无疑是能打动人心,令人向往之又无法拒绝的。因为是被认可了的姐姐,所以即便没有过多相处过,路飞仍然将对艾斯的同等分量的感情交付给了安。有些烫手,跟分享艾斯的感情时不同,这样更有参与感和真实感。

    安忍不住舔了舔唇,声音不自觉地放软放柔,“这些是我剩下的……”她想说已经不新鲜了,劝路飞去拿那些没人动过的美物佳肴。然而一向不拘小节的路飞却是加大了微笑(老实说,这对安来说有些闪耀过头了),“那我就帮安解决掉吧!”

    跟后天主动学习礼仪的艾斯不同,路飞除非在向人表明或介绍艾斯的身份时才会喊哥哥(艾斯对此抱怨过,路飞也没改正)。现在对安,也是如此。除了对爷爷,路飞不会直呼其名,而是规规矩矩地喊“爷爷”,其他任何时候都是毫无规矩的,最多加个“大叔”“大婶”……

    虽然这样很粗鲁没礼貌,但……安莫名觉得这也是路飞的率直可爱之处。好吧,她原本也不排斥路飞,只是因为没有相处过而感觉陌生。如今,跨越十年,这样接触一番,安对路飞的感观非常好。弟弟性格讨人喜欢又嘴甜,安也不存在抵触和抗拒,便很快带入姐姐的身份了。

    以前在母体的时候,艾斯也是这样可爱的依赖着她的。不过出生之后,就一切全变了。安对此有过暗自伤神,但也不强求艾斯什么。可现在又有了个可爱的弟弟,感觉像是某些东西失而复得了。安感到莫名的愉悦♂

    于是,她松开了抓着路飞手腕的右手,放任对方带走了她盘中剩下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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