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2期20

    客厅凭空失去了一个角, 地板从四边形变成了令人哭笑不得的五边形。

    高朗在墙的这头喊哑了嗓子, 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却不知伊代皓白吃完了红心火龙果,早就被带回到了地面。

    高朗说“伊代没了。”

    乔原跟着假哭, 点点头,说道“我的小弟,就这样英年嗝屁了。”

    高朗听乔原这么说, 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被墙壁“吞”进去一位伙伴, 除了他好像其他人都没有失态。

    他抬起头, 问乔原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都不担心伊代吗”

    乔原瞪大了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他回头看看明仔, 明仔适时把镜头推过来, 这才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

    乔原语重心长地揽住高朗的肩膀, “朗妈, 我们在录节目啊,录节目这就是个机关,节目效果而已,稳住。”

    高朗这么久还是不适应,他直起腰, 半信半疑地看了眼镜头, 这才稍稍镇静下来一点。

    高朗又问“那你干嘛配合我”

    乔原无语,解释道“我以为你天生演员啊,戏感这么好, 没想到你是真被吓着了,啧啧。”

    高朗有些不好意思,抓抓脑袋,保证道“我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就不会了”

    乔原还要说什么,突然被段程望拽住了手腕。

    段程望说“过来。”

    “干嘛”乔原嘴上质问着,手却不挣扎,脚步跟着段程望往前走。

    段程望手一撑,从吴明铎常坐的那个沙发位置上翻过去,动作利落地一个转身,半跪在地面上。

    他想得很简单,当初伊代就是在这个区域发现的“井盖”机关,万物冥冥注定都是个轮回,说不定六十年前的古堡里在同样的地方也藏着东西。他计划从这里找起,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乔原见缝插针地夸他,“可以啊,怪帅的。”

    段程望心里暗爽,脸上面无表情,只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乔原学着他的姿势也想翻,腿刚骑上沙发就卡住了,为了掩饰尴尬,只好在上面趴了一会儿。

    乔原掩饰地笑,半撑起脑袋,趴在沙发靠背上摆了个“美人卧榻”的姿势。

    陶心远和南泽朝房间的另一端走去,陶心远依然走在前面,探路一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明明是畅通无阻的路,硬是被他走得如履薄冰。

    南泽也不着急,反倒悠闲极了。

    南泽堕落得有点快,角色交换还没几分钟,他就已经彻底不打算再操心了。

    单手插兜跟在陶心远身后,理直气壮地享受着呵护,陶心远拉他一把,他往前一步。

    乔原趴在沙发上,算是个平庸的制高点,他看看段程望,又看看其他人,百无聊赖地发现了一对碍眼的男男站在管风琴前。

    说的就是陶心远和南泽。

    乔原管得倒宽,啧啧两声,说道“你们俩干嘛呢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儿,别告诉我你们还打算四手联弹啊,那我真要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了。”

    吴明铎没听懂,偏过头问身边的高朗,“什么叫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高朗笑,下意识去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早就被副导演没收了。

    “就是个表情包,和当年的黑人问号一个意思。”高朗身体力行地给吴明铎模仿,手掌伸到面前假装手机,脸皱成一团,愁眉苦脸满脸疑惑。

    吴明铎被逗得哈哈大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有意思。”

    高朗翻白眼,说“吴sir你注意言辞啊,你这张脸摆出去,说是我弟弟都有人信。”

    吴明铎心情大好,一边笑一边嘱咐所有人,“弟弟已经被墙吞了,大家找线索的时候注意离墙角远一点,我们尽量保存实力。”

    吴明铎提醒完,陶心远便适时地停下脚步。

    管风琴镶嵌的位置离墙角还有一米五的距离,按照刚才“翻转门”机关的尺寸,他们站在这里,勉强算是安全,再往前就有些说不准了。

    陶心远偏过头,目光越过南泽的身侧,看了眼窗外再次静止下来的重型机械。

    自从伊代皓白失踪后,晃动的悬杆也缓缓停了下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半个杆臂悬在空中,无辜极了。

    陶心远心里不解。

    这么大一台重型机械立在窗外,尺寸几乎抵得上半个古堡了。

    到现在为止只启动了一根微不足道的悬杆,和整体比起来渺小到微不足道,其他部位如同休眠一般,毫无动静。

    总归不可能是个摆设吧,陶心远疑惑极了。

    那如此一个庞然巨物蛰伏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用意剩下的机关需要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才会启动呢

    这间密室不同于先前的,伊代皓白已经提前出局,还剩下六个人。

    他们真的能全部顺利地离开这栋威廉古堡吗

    陶心远无意识地咬住下唇,他不知道。

    南泽察觉到他的动作,也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有些渗人的重型机械。

    机械依然是静止的,恍惚间又觉得像是被人遗忘的报废机器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

    南泽问他“害怕”

    陶心远摇摇头,对着南泽笑了一下,说“没有。”

    他不害怕,只是心里莫名地担心,空落落地往黑暗中沉。

    他没有证据,只是一种直觉,这个房间像是一个缜密的局,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这里重新连接在一起。

    他还记得在甬道里听到的提示音,欢迎来到威廉古堡,我亲爱的朋友们。

    虽然节目组弄成了密室逃脱的模式,但本质上,这里就是六十年前的威廉古堡。

    六十年前,所有人都死在了欢声笑语的宴会厅,无一幸免。伊代已经被带走了,就像是命运的前奏,他们注定要不可避免地走向悲剧的结局。

    多一次的机会,难道就是要重蹈覆辙吗

    陶心远把手指插进南泽的指缝间,他明知镜头会记录下他们之间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可他却仍然紧紧握住了南泽的手。

    南泽没拒绝,任由他拉着,偏头看向他。

    陶心远仰起脸,他和南泽对视,缓缓地笑起来。

    灯光由上而下照在他的脸上,脸侧的细绒毛泛着光晕,睫毛在眼眶下沿投映出一圈浅浅的阴影,光影浮动着,像是缓慢流逝的时光。

    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拥有千姿百态的笑容,有的只翘一翘嘴角,有的会露出牙齿,有的还会笑弯了眼睛。

    可还有人的笑容是由心而生的,嘴角还没笑时眼睛已经藏不住了,如同春水初融一般,爱意像是细碎的冰渣,顺着溪流蜿蜒而下,撞击在石头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接着整张脸都被点亮,眼睛是弯的,嘴角是弯的,被他看着的人也会笑起来。

    南泽笑了,问他说“干嘛这么看我”

    会不会重蹈覆辙,陶心远也不知道,但他确信,故事是会有转机的。

    他亲了南泽,故事的轨迹早就发生了变化。

    要知道六十年前,小少爷可是连喜欢都不敢告诉他的家教,大雨中追出去,也只是问了句带我一起好吗

    而南学者的答案是什么故事里没有说。

    陶心远拉着南泽的手晃了晃,他说“我要对你负责,我一定要带你出去。”

    南泽说“好。”

    南泽伸出另一只手,很幼稚,比了个拉钩的姿势。

    陶心远二话不说献上自己的小拇指,指关节刚碰在一起,还没来得及交叉,就听见“咔嚓”一声巨响。

    回荡在房间里,山崩地裂一般。

    陶心远、南泽、高朗和吴明铎,四人齐齐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段程望没有找到“井盖”机关,他有些大意了,掀开地毯的时候,他蹲着的地面陡然断开一道五十公分宽的裂缝。

    裂缝还在缓缓扩大。

    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跌了下去,惊呼声混合着地板移动的声响,如风声呼啸,瞬间就只剩了一只手险险地扒在裂缝边缘。

    段程望屏着呼吸往下看,底下并不是他以为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反倒亮着光,有熟悉的人站在下面,背着手微笑着看他。

    段程望倏地睁大了眼,正要出声提醒外面的伙伴,眼前和耳边便又闪过一阵风,疾速又温柔地包裹住他。

    “小心”高朗急切地喊着,却不是在喊段程望,而是在喊乔原,“乔原你要干嘛”

    乔原想都没想,在段程望跌入裂缝的瞬间,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朝段程望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一个英年早宅的亚健康人群,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爆发力。

    段程望感受到了那阵风,是乔原这个傻子抱住了他。

    乔原声音发颤,断断续续地喊他“段程望”

    段程望原本还单手用力勉强撑着,乔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眼睛都不肯睁开,仿佛逃避现实一般,紧紧抱住段程望,有一种要殉情的决绝。

    段程望叹了口气,干脆直接松开了手,任由头顶的裂缝逐渐合拢。

    在自由落体中,他回抱住乔原,跌在了柔软的保护气垫上。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掌声一同响起,他们二人的接待仪式远比伊代皓白要大张旗鼓一些,起码副导演都亲自出马了。

    “诗人乔原,1969年死于威廉古堡,享年43岁;交际花段程望,1969年死于威廉古堡,享年38岁。”胖乎乎的副导演眼睛笑成一道缝,鼓完掌之后朝他们一人伸出一只手,分别把他们拉起来。

    副导演说“乔乔,阿望,欢迎回到现实世界。”

    乔原有些恍惚,好像还没缓过神,竟然没有爆竹一般对恶劣的节目组破口大骂。

    有贴心的工作人员给段程望递了一块毛巾,段程望擦了擦脖颈上的汗,间隙中扭头看了乔原一眼。

    乔原看起来反常极了,沉默地坐在气垫的边缘,手指交叉,抵着下巴,整个人显得迷茫而犹豫。

    段程望隐约中有些明白乔原的纠结。

    乔原在和自己较劲。

    人似乎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本能总会战胜理智,你担心谁,你在意谁,都藏不住了。

    乔原是个意志相当不坚定的人,张扬的外表下裹着一颗比谁都容易犯怂的心,感情中任何退让都伤人伤己,段程望就曾经深受其害。

    段程望转过身,唇角若有似无地挂着一抹笑,慢条斯理地把毛巾叠成了方块。

    段程望不会逼他,也不纵容他,既然天时地利人和,把根本问题冲击性地剖开,那就该让乔原自己想想明白。

    他们以淘汰出局的方式离开房间,但还有四位伙伴心惊胆战地留在了那里。

    在地板开裂的那一瞬间,剩下的四人两两扶持,互相成为了彼此的浮木。

    墙壁会突然翻转,地板会陡然裂开,墙壁不安全,地面也危险,谁都不知道下一个陷阱在哪里等着他们。

    高朗护着吴明铎,抓住离他们最近的壁炉边缘。

    陶心远几乎是瞬间就搂住南泽的腰,他用了全身力气,两人一齐跌坐在身后的琴凳上,双脚离地。

    陶心远的手撑在南泽身后,惯性使然,手肘直接狠狠地撞在了琴键上,碰到了穴位,半条手臂在刹那间短暂地没了直觉。

    陶心远蓦地扭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背后占了半面墙壁的管风琴。

    南泽看他捂着手肘,表情微怔,便问道“怎么样很疼吗”

    陶心远摇摇头,他顾不上去管疼不疼,伸手再次按了一下琴键。

    没有声音

    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抿着唇,表情严肃,接连又按了几个琴键。

    依然没有声音

    南泽也感觉到了不对。

    之前伊代皓白和段程望都演奏过管风琴,管风琴音色厚重,演奏起来整栋古堡里都是流动的音符,气势磅礴。

    不该是这样的鸦雀无声。

    陶心远还不死心,把几排手键盘都按了一个遍。

    可是都没有声音,无一例外。

    陶心远说“内部的音管出了问题。”

    南泽随他站起来,节目组给他们透露了一丝提示,管风琴侧面和墙壁结合的位置留有缝隙,方便他们拆解开这架出了问题的管风琴。

    拆开一台管风琴明显不是一个小工程,高朗和吴明铎走过来帮忙。

    四人分工合作,加上节目组有意为之,没多长时间就把乐器之王拆得七零八落。

    高朗看着管风琴内部,一个头两个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在参加一个什么样的综艺。

    管风琴的内部根本不是音管出了问题。

    这台徒有其表的管风琴,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音管

    里面是一台一米见方的传感器,螺纹状地闪动着暗红色的光,一圈一圈地在黑色传感屏下流窜,像是地表下汹涌的熔岩。

    陶心远看到高朗兜里揣着的半瓶果粒橙,他说“朗妈,你的瓶子借我用一下。”

    高朗不知所以,这个关头也不适合不停发问,便压下好奇,把瓶子抽出来,递给他。

    陶心远往前俯身,半个身子几乎都钻进了管风琴里,他试探性地把果粒橙放在传感屏中央。

    红光在瓶底绕了一圈,接着又循规蹈矩地循环起来,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陶心远的心不由地往下沉了一分,果然,传感器是不接受无生命体的。

    他伸出手,五指分开,然后深吸一口气,把手掌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传感屏上。

    顿时红光像是嗜血的恶灵一般,脱离原先的轨道,纷纷朝他手掌之下的区域里钻。

    紧接着,传感屏下面形成了新的通路,“餍足”的红光汇成一束强劲的电流,流入墙壁,没过两秒,窗外静止良久的重型机械缓缓动了起来。

    先是最边缘的一个小齿轮开始转动,牵一发而动全身,齿轮互相磨合,轴杆相接,整只巨兽都醒了过来。

    窗外机器轰响,却也没有盖住他们身后地板的“咯噔”一声响。

    陶心远松开手,和南泽一起回身。

    电流倏地断掉,红光分散开来,地板上刚刚才凸起的一块区域又重新落了回去。

    但陶心远还是看到了。

    那块区域大小至少能容纳三个人站着,下面安装着牢固有力的支杆,倘若连接了窗外的重型机械,足够的重力,完全可以送嘉宾们上去。

    南泽和陶心远一样的想法,他抬头往上看,这才发现,在活动板块的正上方,微微透着光。

    陶心远看着南泽,两人相视一笑,不必多言。

    这里就是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从跌入甬道到现在已经过了太长时间,大家的体力和精神早已透支,不能再拖下去了。

    陶心远对南泽说“是温度和重力双重感控的。”

    也就是说,要想启动机械送一个人上去,就需要另一个人钻进管风琴里,和传感器保持连接。

    他们还剩下四个人,无论如何,必然有一个人不得不留下。

    陶心远闭了下眼睛,一瞬间就有了决定,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坚定清明。

    南泽也是一样,内心早就有自己的答案。

    南泽说“明铎,高朗,先送你们出去。”

    吴明铎和高朗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全心信任地听他们的话,互相支撑着,站在了活动板块上。

    吴明铎说“那你们小心一些,我们在上面等你们。”

    陶心远和南泽心照不宣地点头,说“好。”

    陶心远深深望了南泽一眼,目光清澈而认真,像是要把南泽刻进心里一般。

    他没说话,抿了下嘴,然后转身钻进了管风琴里。

    南泽紧随其后,狭小的空间里充盈他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他们面对面缩在一起,外面机器轰鸣,红光在他们身下炸裂,像是要浇筑一座与世隔绝的不老庞贝城。

    他们就停在这一刻,只看着对方,就好。

    黑暗让空气变得燥热,有种一触即燃的感觉,陶心远伸出手,握住南泽的手指。

    他缓缓开口,说“南泽,如果真的能重来一次,你想要什么”

    南泽一时之间不知道陶心远是在说六十年前的故事,还是真实的现实生活。

    南泽想了想,看到陶心远珍惜地护在心口前的胸针,正要说想要你一直快乐,手指却被陶心远更紧地握住了。

    陶心远虽然握得十分用力,指甲却不舍得碰到南泽的手背,拇指扣过去,承受住指甲的锐利,指尖深深地陷入自己的肉里。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南泽,重来一次,我只要你活着。”

    如果故事的总基调注定是灰暗的,陶心远愿意把所有的光都聚焦在南泽身上。

    “凶手根本就不是我们,只有我,是我一个人而已。”陶心远弯下脖子,额头抵着南泽的手背,“别和我抢,让我送你出去。”

    他声音发闷,难过极了,却坚持道“我要送你出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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