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甲板上,苏贞攥着簪子的手抖个不停,双眼死死盯住醉鬼,双腿不自觉的往后退。
“娘的!”醉鬼双眼通红,脸上带着狰狞,“看老子不把你扔进江里!”
醉鬼踉跄着往苏贞过去,伸出大手直接钳住那只苏贞挥舞的手臂。
“你放手!”苏贞伸手拍打着,奈何身小体弱,眼见着自己的脖子被对方单手掐住。
“呃……”苏贞的手臂无法够及醉鬼,只能徒劳的打着那只掐住自己的胳膊。她已经喘不动气,眼前开始发黑……
“哈哈哈!”醉鬼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看着攥在手里的人命,酒精的刺激让他有些疯癫,想着就这样将这女子扔进江里。
醉鬼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仗着自己身材高壮,手臂用力,将瘦小的苏贞从地上慢慢提起……
一丝凉意带着一抹银光,醉鬼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低头看着脖子上的东西……
“放了她!”一个轻轻地声音。
攥住脖颈的手松开了,苏贞虚脱的瘫在地上,她不住的咳着,蹬着双腿退去了角落里。
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那是顾延来了,他手里攥着一把刀,泛着寒光,正架在醉鬼的脖子上。
此时的醉鬼,酒已醒了大半,一双手早已攥成拳头,看不到身后的人,但是出口带着狠戾:“知道老子是谁?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顾延没说话,只是看了眼苏贞。此时的表妹简直狼狈,头发散开,脸上挂着泪痕,眼神尤带着惊恐,却依旧倔强的咬着嘴唇不吭声。
“你是聋子?”醉鬼吼了一声,“你去码头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我……啊!”
人影一闪,刚才还口出恶言的醉鬼已经从甲板上消失,直接翻下船去,摔进江中。
是顾延,他刚才毫不迟疑的一脚将醉鬼踹下了江,一句话不说,脸上甚至没有表情。完了,没事一般的将刀也扔进了江里,连看不看江水一眼。
苏贞看着这一切,睁大眼睛,顾延杀人了!
“瞎跑什么?”顾延走去苏贞面前蹲下,伸出手指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不该乱走。”
“我……”苏贞尤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只呆呆的看着顾延。
“起来。”顾延拉起那只依旧发抖的小手,“表哥带你离开这里。”
苏贞从甲板上站起来,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任这前面的人牵着她走到船头。
阳光倾泻,苏贞的黑发随着江风飘舞。心有余悸,她不曾碰到过这种事情,脑子里乱成一团。
“连封,这船怎么有闲人上来?”顾延对着赶来的连封,没有好脸色。
“是连封的疏忽。”连封不推卸责任,眼睛看去江面,眸光一闪。
顾延带着苏贞走进船舱,拉她去了椅子坐下,“没事了,以后别乱跑。”他将她滑下的头发抿去她的耳后。
苏贞这才回神,从那只有些凉的手里抽回自己的,“表哥,刚才那人死了吗?”
手里突然空了,顾延走去窗边,迎着有些寒意的江风,“或许吧!”
“那怎么办?官府查起来,怎么得了?”苏贞有些急,但看顾延一副没什么的样子。
“查什么?”顾延对着苏贞一笑,“他自己醉了酒掉下江去的,是他自己倒霉。”
“那万一他没死,回来报复呢?”苏贞太多顾虑,那醉鬼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是个善茬子?
“没死呀?”顾延的手扶在窗沿上,“说不定已经死了呢?”
这是什么意思?为何顾延说起人的生死这般轻巧?还有刚才在甲板上,他连犹豫都没有一丝,直接将那醉鬼踹去了江里,脸上一点儿胆惧之色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顾延见苏贞不说话,,走去她身边,“平时伶牙俐齿的,现在呆呆的。”
眼前站的就是顾家三郎,那个传说中一直缠绵病榻的病秧子,她是一点点看着他好起来的,从昏睡不醒,到现在的随处走动……
“我是来找锦鲤阁的货。”苏贞看着顾延,还是原本的样子,好看的脸,嘴角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正说着,一个人走进来,胖胖的身子,圆圆地脸。
“这帮兔崽子真不像话,吓着娘子了吧?”那人虽胖,走起来倒是轻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翘着,让人觉得亲切。
“金爷可得好好管管了,这今日上来的是醉鬼,明日上来的可就是真鬼了。”顾延找了凳子坐下。
“是是。”胖男人点头,“最近码头这边忙,难免人手不够用。”
“这是金爷,不过人家一般都叫他金秤砣。”顾延为苏贞介绍,“这铜江上的船大半是金爷管的。”
苏贞起身行了一礼,看着眼前的人,白白胖胖的,可不就像是一个秤砣?也不知是谁起的外号?
“锦鲤阁的货好了?”顾延问道,伸手掀开一个茶碗。
“好了,已经卸下船了。”金秤砣忙上前往碗里倒了热茶。
苏贞见两人说话,好像是认识了许久,可是顾延不是一直病着吗?怎么还认识商船的人?
“表妹,我看你不用点货了,让连封直接送去铺子吧!”顾延看向苏贞。
“好。”苏贞应了声,刚才经历了一番,现在让她点货,恐怕也静不下心来。
“三娘子第一次来码头吧?”金秤砣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看看这头发,都散了,一会儿收拾下。”
“谢金爷。”苏贞道了谢。
“你看,今儿到底让你受惊了,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鱼吃,好不好?”金秤砣问。
这哪还有心思吃鱼?苏贞摇头,“不用了,我没事儿。”
一旁的顾延拽拽苏贞的衣角,“不吃白不吃,我这里没有好事儿往外推的道理。”
“对对,三公子说的对。”金秤砣连连点头,“我这就让人抓几条回来。”
说完,金秤砣摇着胖胖的身子走出了船舱。
“跟我过来。”顾延站起来,往着船舱的里间走去。
推开木门,那是一间雅致的屋子,带着一种木头的清香,简单的桌椅,一张木床横在那里。
顾延走去墙角的一个小木橱,打开抽屉,掏出一把木梳。
“进来。”顾延对着站在门外的苏贞道,“把自己打理一下,你看看你,现在像一只小花猫。”
苏贞走进去,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现在她应该很难看吧?
“我出去了,在外面等你。”顾延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关好。
苏贞走去桌边,拿起木梳。桌上是几本账本,几支毛笔插在笔筒里,一方砚台,一把算盘。
收拾好,苏贞从房间里出来,见着船头那里,顾延和连封在说着什么。似乎顾延很熟悉码头这里,甚至这艘货船也是熟悉的。
“过来!”顾延在船头转身,对着苏贞勾手。
苏贞走过去,“表哥,真要留在这里?”说实话,她经历了刚才的事,哪还有心思吃什么鱼?
“金秤砣可不轻易下厨的,不能错了这机会。”顾延笑笑,“没有放着便宜不占的道理。”
苏贞网船头站了站,顺着顾延的视线看下去,见是金秤砣在岸边与一个男人交谈。金秤砣应该及擅长与人交道,脸上总是挂着笑,边说边比划着。
“他在谈买卖。”顾延说道。
苏贞哦了声,既然金秤砣是做货船生意的,想来是和要运货的客商交谈。
“我这两日都是住在码头的。”顾延又道,“你在大灵寺没什么事吧?”
“就是跟着老太太念佛,别的事也没有。”苏贞回道,原来顾延是住在码头,她还以为和顾桐一样。
“听说大灵寺里住了一个人,你可见着了?”顾延问道。
苏贞想了想,难道那人指的是住在西边庭院的京城里来的贵人?“是住着一个人,但是没见过。”
顾延嗯了声,看向金秤砣,“谈成了。”
苏贞看过去,金秤砣与说话的男人一起去了旁边的一艘船上。只是两人一起走了而已,顾延是怎么看出买卖谈成的?
“冷不冷?”顾延从船头往回走,看着鼻尖有些红的苏贞,“在江上风比较大。”
苏贞摇头,“表哥也是过来与金爷谈买卖的?”
小表妹已经收拾利索,脸上也洗了干净,一双眼睛比江水还要清澈。
“算是吧!”顾延拢了拢披风,“进去里面吧,这边风大。”
“表哥,锦鲤阁的货是从哪里来的?”苏贞追上顾延。
“平州,栗城的上游。”顾延转头看着苏贞,“那边是南北必经之地,行商之人不少,加之西域过来的商人不愿再往这边走,所以那里便成了商贸交易的地方。”
如此一听,那边必定繁华,苏贞想着以后是否能够过去看看。“比栗城还大?”
“大,人也多。”顾延回答着,“还有一本万利的买卖,遍地是银子。”
苏贞看向顾延,有些好奇他的话,“一本万利到底是什么买卖?”
“表妹太贪财。”顾延戳了一下苏贞的脑门儿,自己走进屋去。
苏贞揉揉额头,谁不贪财?有了银子腰板儿才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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