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苏家后花园,三个青年男女衣着光鲜,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方才孟启安一句简单的问话,在苏念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这是说她打搅到两人了?当下脸上的笑一僵,随即小嘴一撅,“没见着你,就出来咯。”
看着两个黏在一起的人,真真是一对儿柔情蜜意的。苏贞知道这是苏念在向她炫耀,炫耀她抢了自己的。
“姐姐,你不要怪孟郎。”苏念帮着孟启安说话,“要怪就怪我好了。”
“念念,明明是我的错。”孟启安忙道,对于苏家姐妹他心里都有愧,“本来就叫你受委屈了,怎能还再怪你?”
“姐姐,孟郎明年还要春闱,你就大人大量,不要让他心里不安了。”苏念一脸祈求的看着苏贞。
苏贞突然想笑,这是自己成了坏人吗?是自己小肚鸡肠,为孟启安的前程使绊子?她自始至终可曾说过一句怪罪的话?苏念就这么三言两语把所有不对都给了她。
“是不是我不原谅,妹夫就不去京城考功名了?”苏贞慢慢开口,眼神在眼前的两人身上滑过,“我有那么大的能耐?”
苏念被噎得无语,她没想到苏贞回当面堵她,以往这是没有的事儿。方才看见孟启安拉住苏贞,她心里早已经嫉恨得不行,可是又不能在孟启安面前露出一副凶狠模样,当下只能咬牙忍着。
此处留下来何用?苏贞毅然转身离去,不再看那一双人。
苏念心里气,本想着苏贞嫁去顾家,第二日就会跑回苏家哭闹,再不就是乖乖任命。却是没想到她会打扮的精致,厚着脸皮回来,现在更是勾去了孟启安的魂儿。她哪里甘心,看着孟启安望去的方向,手心里早已攥成了拳,咬碎了一口银牙。
苏贞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走去了假山旁一处安静地方坐下,晒着深秋难得的暖阳。抬手扫去了一处石凳上的枯叶,她坐在小湖边想着什么。
苏念留住青灵是想做什么?孟家又不是没人伺候,非得夺了她的婢子。是真的想看她苏贞一无所有?
“怎么又端回来了?”假山后传来说话声,是冯氏。
“念姑娘她不肯喝,说苦得慌。我实在劝不动。”另一个声音说道。
苏贞听出这是冯氏和她身旁婢子在说话,只继续晒着日头。听这意思,苏念是染了病吗?
“真是不省心,这不是为了她好吗?”冯氏无奈道。
“那现在还要端回去不?”婢子问道,“方才见到姑娘和姑爷在打秋千。”
“哎呦喂,这小祖宗真是不消停,都有了身子还敢这般折腾?”冯氏话中着急,“把碗给我,我去给她。”
这话直让苏贞尤遭五雷轰顶,苏念怎么会有身子?她不是才嫁去孟家三日么?看冯氏这般上心,毫不避讳,莫非是孟启安的?
“呵呵!”苏贞低头忍不住笑出声。对了,这就对了,一切都说的通了。自己的妹妹成亲前勾搭上了自己的未婚夫,珠胎暗结,难怪突然接自己回来成亲,原来是丑事遮不住了。
仰起脸,苏贞深深叹了一气,脸上尤带着讥讽。本以为是冯氏一手指导的错嫁,原来却是苏家和孟家一起吗?自己和顾家的那个病秧子都被蒙在鼓里,想来真是冤得很。
见着时候也差不多了,苏贞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去了前厅。还未进去,已听见里面的说笑声。她不由翘了嘴角,轻快地迈步走了进去。
“姑母!”苏贞看着坐着喝茶的妇人,弯腰做福,抬脸甜甜一笑。
苏氏见着,忙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走过来,“贞儿,长这么大了,快让姑母看看。”说着,双手抚上苏贞的肩头,上下打量着,禁不住的赞叹,“真是出落成一朵花儿了。”
苏贞看了看厅里,还有表哥赵英,“表哥。”
对面赵英点了点头,“表妹。”
“我没来得及赶上你出嫁,等着接到信就往这边赶。”苏氏有些遗憾,拉着苏贞叹气,“你这孩子……”
“我好好的,您不必挂念。”苏贞脸上笑着,“倒是您来家一趟要两三天,会累着的。”
侄女儿的一番话,让苏氏更加心酸,伸手摸着苏贞的头发,“你这孩子一向乖巧懂事,却不想会发生这般纰漏。”
“姑母,坐下说吧。”苏贞扶着苏氏回到凳子上,“您回来是要住上几天吗?”
“就是过来看看你。”这么多年,冯氏做了什么,苏氏也是知道一些的,大侄女母亲走得早,落在冯氏手里,难免受些委屈。“这不,几月前,你表哥去办货,就碰见过小疏。”
“我哥?”苏贞亮了眼睛,“他在哪里?过得可好?”
“表妹不要担心,疏弟一切都好,看着壮了不少。”赵英接过话来,“倒是托我给你捎了一封信回来。”说着,将一封信递到苏贞手里。
苏贞心里高兴,将信仔细的收好,“表哥是在哪里见到我哥的?”
“在铜江上游的一处码头,他们那队人马正好经过,刚巧就碰见了。”赵英常年在外面跑,练就了一份沉稳的气度。
兄长的消息将这一段日子的阴霾扫清了一些,苏贞对着赵英道谢。
“来来来!”
人未见,声音已到。正是冯氏从外面进来,身后是她的乖女儿好女婿。
苏贞现在看到一副谦谦君子的孟启安,只觉得讽刺,枉他读尽圣贤书,却是作风不正,不守礼教规矩之徒。
“都过来用饭了。”冯氏走到圆桌前,招呼着,脸上是一片喜气。
长辈和男人坐去桌前,苏家的两个姐妹在一旁的小桌上。
“姐姐,听说延表哥醒了?”苏念捏着一块点心,不知道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苏贞手里的杯盖滑着茶杯,“醒了。”
“这么多年了,延表哥的病就是不好,也不知怎么了?”苏念继续说着,“整日躺着,估计是个好人也躺废了。”
“妹妹放心,姐姐会照顾好他的。”苏贞看着苏念,“倒是你,现在要顾好自己的身子,不要大意。”
苏念脸色一变,想着自己的事没有别人知道,随即一笑,“姐姐也是,以后还要为顾家开枝散叶呢!”
“谢妹妹了。”苏贞看向厅中,家仆已经开始整理桌子。饭后肯定是一家人坐着喝茶,这是说闲话聊天的时候,也是唱一出好戏的时候。
苏念一旁自鸣得意,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个胆小怕事的。
苏贞盈盈起身,走去苏崇身旁,直接开口:“爹爹,前日嫁妆错了,我给念念带回来了。”
苏崇一脸不解,“什么?”
冯氏在一旁忙道,“这些小事,以后再说,先喝茶。”转脸看着苏贞,眼中厉光一闪,“贞儿啊,长辈在这里,你怎么能随意插话?”
“不能说吗?”苏贞怯怯的问着,“我还以为今儿回门,要与你们说说婆家的事。”
“当然要说啊!”苏氏笑道,看着大侄女一副胆怯模样,就知道平日冯氏对她有多过分,“这回门可不就是说说婆家吗?”
苏贞嗯了声,现在有姑母在,她就更无须顾虑了,“我与念念的嫁妆错了,想着换回来。”
一时间,前厅里静了,冯氏和苏念的脸色最为难看。冯氏皮笑肉不笑,“大姑娘这是说的什么?你与念念是姐妹,出了错,谁心里都不好受,可这也是天意。再说嫁妆,抬去了人家,哪有抬回来之理?”
“我本也觉得姐妹之间不用算计得失的。就算我带了两只箱子去顾家,也没什么。”苏贞回道,“可念念那边带走的是我娘留下来的,如此说,那六只箱子是我的。”
苏崇看向冯氏,眉头皱着,“两只?”他虽然是商户,但是面子还是要的,自己的女儿嫁去顾家,竟只带了两箱嫁妆,这叫别人如何看他?以后传出自己胸襟狭隘,还有谁敢和他做买卖?
苏氏一听不乐意了,这冯氏平日刻薄自己的侄女儿也就算了,毕竟她有母亲的身份,现在连人家亲娘留下的嫁妆也吞了,这是何道理?
“弟妹,当初贞儿的娘的确是留下六只箱子,这事儿我与你姐夫都是知道的。”苏氏说话不客气起来,“这家里又不是缺吃少穿的,不用什么东西都惦记。”
“这不是……那么回事!”冯氏支支吾吾,“成亲那日太乱,我一个人实在顾不上,有可能出了错。”
这是想借着那日混乱儿糊弄过去吗?然后一直拖着,嫁妆依旧留在孟家,回不到自己手里,天长日久下去,还是在苏念手里。
苏贞眨眨眼睛:“关键是两箱嫁妆都是念念喜欢的物件,想来二娘也废了心思的。”她看着冯氏和苏念,“毕竟那么好的瓷器实在难得。”
苏崇此时气得想拍桌子,原先只道是两箱嫁妆,不想里面却只是装着瓷器!他的脸面被冯氏丢光了。本来他对错嫁这件事就觉得愧对大女儿,想到这里他看了眼不争气的苏念。当日若不是冯氏跪地死命拦着,他早打死那伤风败俗的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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