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翊沉默半晌。
“看。”
“操。”郑执骂了一句。
“你想得美。”然后往大部队走去。
顾翊做好跟郑执打一架的准备了，结果人却走了，顿了顿，然后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吕教官今天精神很不错的样子，跟他们笑得很亲切和蔼，出乎众人意料的，下手却比以往更重。
开场依旧是两小时的军姿。
三班同学听着他的口令，站姿笔挺，脚跟微微抬起些，顶着逐渐升温的太阳，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吕教官好像盯紧了郑执、顾翊、徐赵帆以及柴立这双人舞四人组，挨个拿着手上卸下来的皮带对准腰窝中间的脊柱往前顶了顶。
郑执咬了咬牙，脚尖踩得很稳，半点不动。
顾翊和柴立两人也一样。
不同的是徐赵帆，被吕教官这么一施力，人就被推往前了两步。
“你，出来。”吕教官严厉道。
徐赵帆一脸欲哭无泪。
被拉到前面单独‘开小灶’，顶着吕教官‘如狼如虎‘’的眼神，汗如雨下。
烈日烘烤加上体力不支，徐赵帆恨不得能立刻羽化飞升。
可能是吕教官为了显示自己的公平公正，又去队伍里逮了几个出来，站到了最前面和徐赵帆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都被摧残的不行，期间有女生昏了过去，教官亲自把人抱起送进医务室，有男生头晕，都会得到片刻休息的时间。
最后一天的时候，有一个军训汇报演出，大致是每个班把军训期间训练的进行评比。
由各班班主任带队。
刚比完一轮，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教官他们走了！”
有大巴车开进了学校，排成一列的教官陆续上了车。
不少人喊了出声，“教官！”
呼喊声连成一片。
怎么就这么走了！
太突然了，连声招呼都没有。
虽然所有人都有预感，毕竟军训都结束了，教官走也是迟早的事，可到了这个时候，谁也没来得及想些其他的。
有女生底泣出声，男生则是得了各个班主任的默许，往大巴车那边冲。
他们汇演这个地方中间隔着铁围栏，大巴车绕着开了一圈往校门去了。
男生们止步，齐齐行了个军礼，目送教官们离开。
汇演结束回到教室，李坚看着自己班这一群都打不起精神的学生，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张信纸。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教官，吕崇……”
都低着头的三班一群人纷纷抬头，目露希冀。
李坚把满满当当的一张纸一字一句，声情并茂的给他们读完。
“这段时间大家的吃苦耐劳、严于律己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虽然很遗憾没能亲眼看见成效，但我相信，你们是最棒的，敬礼！”
“来年再见啊——”
最后一个‘啊’字，让一众人回想起那个看似严格，其实跟他们很容易打到一块的教官，操着一口方言训话、喊口号的样子。
估计是女生的泪点低，又开始飙泪花，男生也有几个红了眼眶。
顾翊往郑执椅背上敲了敲。
刚刚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郑执眼睛里好像有光，应该是要哭了的样子。
郑执没回头，只是略微扬了扬脑袋。
李坚明明说可以自由活动了，可班里却出奇的没有马上发出吵闹声，全都坐在位置上没动。
“呜呜呜呜！哇——”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满室的低气压。
徐赵帆埋头趴在桌上哭成了个傻逼。
“呜啊呜啊呜啊呜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呜啊’‘呜啊’的，不知道戳中了班上谁的笑点，有人‘噗噗’笑出了声。
接着又是几人笑。
徐赵帆头在手臂上拱了拱，抬起头时，眼睛发红，脸上还挂有未干的泪痕，“笑什么笑，闭上耳朵，不许听，不许笑。”
虽然被训得厉害，但他对教官的感情还是挺重的，徐赵帆呜咽着凶巴巴道。
原本还在酝酿情绪的郑执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这傻逼。
郑执伸出手拿过窗台放着的水杯仰头灌了几口水。
顾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不会也想……”
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郑执倏地回身把桌上的书丢向顾翊。
顾翊轻巧避过，书本落到了他后面的地上，还想问郑执发什么神经。
就见郑执站起来使劲踩了踩地面，先是捂了捂耳朵，然后甩了甩头。
顾翊：“……”
他倒是忘了，郑执这人怕痒怕得要命。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怕……”
“怕揍不死你！”郑执打断他，过去一把揪住了顾翊的衣领，脸贴得极近。
“敢说出来你就完了。”
郑执神色愠怒，眼角还有些许粉红。
顾翊心道：没想到郑执还挺感性。
郑执手上的力道加了几分，“听到没有。”
顾翊笑着说：“好。”
然后目光落到郑执还抓在他衣领的手上。
郑执注意到，还想再警告他一句，下一秒，就看到顾翊的目光开始越过他，看向了班上注视着他们两人的其他人。
所有人都或站或坐，在偷偷往这边散发着剑拔弩张的小角落看。
顾翊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迷彩服的领口偏大，被郑执扯开，露出了一小块肌肤。
顾翊轻咳一声。
郑执这才放开他，末了还眯起眸子警告顾翊，一点其他的想法都没有。
班上的其他同学：从依稀可闻的对话上来看，这就是大佬之间那不可告人的二三事？
从这两次郑执捋袖子要打人的模样，三班的同学就已经确定了，这个才是真·大佬，真·校霸，而他后座的那位，也同样不好惹，敢跟大佬对着干的，怎么也得是一个级别的。
军训结束，放假两天后就是开学典礼，郑执东西不多，下课铃一响就往校门口走。
顾翊申请的临时宿舍也已经过期了，要住就得重新申请，这次放学也是直接拎着东西就出学校的，前几天他都是下午训练好抽点空出去看厉豆的，所以步子有点匆忙。
郑执跟韩剑明、黄龙顺、黄豪志三人碰到。
跟着顾翊也出来了，快步朝着某个方向去。
郑执眼神随着他移动片刻。
“你们又怎么了？”韩剑明往郑执肩膀上靠了靠。
郑执摇头：“没。”
韩剑明说：“今天去我家住住？我妈说好久没见你了。”
黄龙顺接口：“我家……”
他想说也可以去他家，可是想到他老妈在这几个哥们面前也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暴躁脾气，想着没准又得丢脸，于是讪讪闭了嘴。
郑执突然间想到，自从军训期间就没给老妈打过电话，拿出手机，比了个手势，“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按下快捷键，电话刚拨通就被接起了。
对面的杜怀丹张口就是：“儿啊，你受苦了！”
郑执喉头梗了梗，嗓音略带沙哑，“没有，不苦。”
母子俩在旁边说着话。
韩剑明把另外两人拉到了一旁，“难得啊……”
黄龙顺：“什么难得？”
韩剑明咂吧两下嘴，“豪志你说。”
黄豪志看了眼黄龙顺的傻样，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阿执这么温柔的跟人讲过电话？”
“那是阿姨啊？”黄龙顺想也没想道。
韩剑明：“以前呢？”
黄龙顺想了想，又看向郑执，“是啊……阿执好像变了好多，估计没钱了？”
韩剑明：“……”
黄豪志：“……”
请你把后面那句话舍去。
韩剑明解释：“要是换成以往，阿执肯定抱怨不停，你听他跟阿姨诉苦了吗？”
“好，我知道，你也照顾好自己，嗯，老爸那……你让他消消气吧。”
旁边三人互相对视一下，难得的黄龙顺也领悟到了什么。
正当三人觉得郑执确实是长大了的时候，郑执在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跟杜怀丹撒娇道：“老妈——我没钱了。”
韩剑明眼珠子险些脱眶而出，黄豪志嘴角一抽。
“看吧！我说得没错吧！”黄龙顺笑得牙不见眼，颇为嘚瑟。
郑执成功收到一万转账。
几人去了附近的万达广场，吃了一顿好的。
路上遇见有人在发传单，郑执顿了两秒。
对面街边的店子，有个小姑娘手上拿着传单在发。
有点眼熟。
郑执回忆了一下。
是那个第二名的女生。
孟宛安把手上的传单发到一个个路过的人手上，没有注意到这边。
另外三人也跟着郑执往那边看了看。
“阿执你认识她？这个女生长得有点面善啊。”韩剑明摸了摸下巴，想着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她。
“大众脸，”黄龙顺随口接了一句，低下头咬着手上拿的鱿鱼串，边吃边道，“豪志再给我一串烤鸡翅。”
黄豪志手上抱着一大桶的串串，闻言，拿了串烤肠递给他。
黄龙顺接过看了看，也不挑就往嘴里塞，反正那些都是他的。
“啊，小心！”
那边不知道谁喊了声，孟宛安被台阶绊倒了，因为要让着前面跑过去的小孩子，退后的时候没注意就摔了，手上的传单撒了一地。
“阿执？过去帮忙？”韩剑明见郑执一直注意着那边，出口问道。
郑执淡淡瞥了眼那边，“不去，没兴趣。”
神色冷淡，听不出喜怒。
韩剑明没再说话，阿执不是那种什么事都喜欢插一脚的。
这时旁边走来四个结伴的女生，问郑执他们要微信。
其中一个打扮得很好看，眼里冒着星星一样，对着郑执有点害羞又大胆道：“小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郑执往两边的三人身上看了看，一个只顾着吃，一个脸上表情平静无波，还有一个干脆把脸看向刚刚的孟宛安身上了。
郑执：“……”
四个女生还站在他们面前。
这种四人行的时候，女孩子一般都会挑他们中间的韩剑明，因为他是那种脸上笑嘻嘻，一看就很好说话的，非常受女生欢迎。
这个女生估计就喜欢郑执身上那股拽酷拽酷的劲儿，又问了一遍：“小哥哥，能不能加个微信呢？”
郑执心情还算好，说话挺客气的，“不买东西，阿姨再见。”
女生被郑执的低情商称呼给气走后，韩剑明三人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阿执，你那什么叫法啊？以前女孩子来跟我们搭讪的时候，你就没跟我学着点吗？”
韩剑明给快要笑岔气的自己顺了顺气，头一回见有人这么拒绝姑娘的，故意把女生说成卖东西搞传销的就算了，还叫人‘阿姨’。
“阿执，一个莫得感情的小哥哥。”黄龙顺咬着鸡腿，指指点点着郑执道。
郑执：“……”
他没叫奶奶就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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