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贝璃音觉得，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说的就是现在这个场面。
十几双眼睛注目下，她顶着一百万伏的高压，脑袋瓜超速运作。
大大的问号和感叹号挂在头顶。
她竟然在上班第一天见到大老板了！
裴总认识南南？
意识到后面的问号有多么的不可思议，贝璃音机械的转动脖子，目瞪口呆的盯着南梦溪。
被盯的南梦溪本人，提了提手中的纸袋，淡声道:“裴总，我来送咖啡。”
完完全全是公式化的语气。
全然没有被诡异到过分安静的空气影响。
众经理:“……”
裴翊之笑了，唇线上挑，显得整张脸异常温润:“这杯是我的？”
“是。”南梦溪仍淡着声，提着纸袋的手往前伸到裴翊之面前一拳的地方。
“谢谢。”裴翊之伸出手勾过纸袋，看着南梦溪把手缩回去，往旁边挪了点视线，“把咖啡分给各位经理。”
贝璃音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连着“哦哦”两声，麻溜的拿过南梦溪手里的那袋，拔腿越过裴翊之，一杯杯的发放。
怪异的气氛一下被冰咖啡给冲散了。
众经理很有眼色的接过老板给的福利，各自回了办公室。
贝璃音完成十二杯冰咖啡的任务，回过身想问南梦溪问题，惊悚的发现她和裴翊之凭空消失了。
“……”
人呢？
*
消失的两人，在去裴翊之办公室的路上。
确切的讲，是裴翊之用有事的理由领着南梦溪去的。
具体是什么事，南梦溪没问，跟着裴翊之沉默的穿过走廊，进入办公室。
裴翊之的办公室，装修简约，用的是黑白棕三色，和大多数总裁办并无太多的差别。
唯一突出的特点，是大。
深棕色的大办公桌，花纹纹路和树木的年轮相仿，后边的同色大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文件和诸如水晶球的小物件。
巨大的落地窗采光极好，照出大半个商圈的风景。
粗粗一瞄，蓝天白云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坐。”裴翊之把南梦溪领到黑色的真皮沙发边，放下冰咖啡，微抬了抬手。
南梦溪收回目光，轻声说了谢谢，掖了下滑落至脸颊的一绺微湿的长发，坐进沙发里，双手搭在腿上:“裴总有什么事？”
裴翊之说:“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裴总已经道过歉了。”南梦溪能看出来裴嘉祺并无恶意，不会死揪着不放，“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回咖啡馆工作了。”
“等一下。”裴翊之留住她，语速平缓，神色不见半点慌张，“早上我看到你送贝璃音来公司，你也是京大的？”
“是。”南梦溪简单的回答。
裴翊之了然，再问道:“什么专业？成绩如何？”
“……”南梦溪蜷了下手指，裤管挤出一个褶痕，“裴总问这些是想做什么？”
“我想给嘉祺找个家教。”裴翊之直视南梦溪，发出邀请，“如果你的专业对口，这个人选就是你。”
南梦溪眸光微闪:“我是数学专业，拿过奖学金。”
“很对口，”裴翊之说，“嘉祺学的是理科。”
“我教他理综和数学？”南梦溪问道。
裴翊之给了肯定答案:“没错。”
“为什么是我？”南梦溪再问。
“我刚才说了，我很抱歉。”裴翊之温和的笑着，“如果你不想，可以当做我没说过。”
南梦溪脱口而出:“我做。”
她正准备去找兼职，如今兼职送上门，省了很多功夫，断然不会拒绝，不过……
“我白天要在咖啡馆工作，只有晚上有时间。”再是需要工作，咖啡馆那里，南梦溪是不会不去的。
“可以。”裴翊之提出辅导要求，“下班了你就过来，一周辅导五天，按每小时五百结算工资。”
“这太高了。”南梦溪想不到裴翊之会出如此高的价格。
每小时五百，是高级教师的价格，她是在校大学生，即使成绩好，两百每小时就算很高了。
“很高吗？”裴翊之笑意不变，从容道，“嘉祺不太好辅导，我找了你当家教，很多方面不能保证，价格方面必须保证。”
话说到这个份上，南梦溪没了疑问。
既然接受了，她要对得起这个价格，好好的辅导。
何况，有了这份高薪工作，她能够轻松不少。
“谢谢。”南梦溪由衷的感激，嘴角上扬，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从裴翊之的角度看过去，落地窗外的金色光芒满满的洒在她周身，衬的这笑容圣洁又惑人。
一瞬间，他挪不开眼了，就这么看着。
黑色的瞳眸牢牢的锁住，像是要保存下来，永久的收藏。
静默两秒。
他不着痕迹的敛眸，把所有的异样情绪掩去，掏出西装口袋里的手机，上下左右操作几步，伸到南梦溪面前:“这是我的微信二维码，工资我会以转账的方式给你，日结。”
“嗯。”南梦溪打开自己的微信，扫码添加好友，把备注改成裴总。
完成后，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这是我家的地址。”裴翊之看了下屏幕上的时间，“你几点下班？”
“下午五点。”
“我来接你。”
“接我？”
“我家不太好找，第一次我带你去。”
如果回绝，在第一次辅导就留下什么坏印象，的确不太好。
想了想，南梦溪答应了。
目的达到，裴翊之不再留人:“那就这么定了，我让助理送你下去。”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下去。”南梦溪婉拒好意，起身对着裴翊之颔了下首，绕出沙发，离开办公室。
望着南梦溪纤瘦而挺直的背影脱离视线范围，裴翊之举起手机，拇指操作屏幕，在备注栏里打出南南两个字。
静静的勾唇注视了有好几秒，他放下手机，拿出纸袋里的冰咖啡，摘掉盖子，喝了一口。
咖啡的苦味入喉，伴着渐渐浓郁的甜香流到心口，久久不散。
*
下到一楼。
南梦溪走出电梯，迎面撞上贝璃音睁的大大的圆眼。
“璃音？”南梦溪很是意外，“你在这里干什么？”
贝璃音眯起眼，上下来回扫视南梦溪，再绕着她转了两圈。
然后，她捏住南梦溪的双臂，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南南，你和裴总是什么关系？”
“……”
南梦溪动了下手臂，把贝璃音的小肉手拨开，话语平静:“雇佣关系。”
贝璃音:“……”
什么东西？
“我要给他弟弟做家教。”南梦溪大致给贝璃音概括了下办公室里的对话，和昨天咖啡馆发生的事。
“我的妈妈呀。”贝璃音惊叹着捧住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兄弟俩同时看上一个人？”
“……”
南梦溪停止她偏出银河系的脑回路:“我以为，你会反对我晚上去兼职。”
贝璃音嘿嘿笑:“去裴总家做家教，我怎么会反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夜我也不会反对。”
“……”
*
习惯了贝璃音对高颜值的人没有抵抗力，南梦溪原谅了她的送闺蜜行为，回了咖啡馆。
不久后，贝璃音迎来实习的第一个午休，满怀激情的去咖啡馆和小敏Cathy姐分享了劲爆的家教消息。
不需要猜测，咖啡馆炸锅了。
Cathy姐打趣了几句，小敏的反应最是激烈，嚷嚷着不去送咖啡太正确了，嘴巴不停歇。
直到咖啡馆迎来下午茶的高峰时段，这谈资的热度才降下去。
忙忙碌碌中，时间走过了几个钟头。
当五点准时来临，小敏积极催促南梦溪下班，一起去休息室换好衣服，推购物车一样把人推到门口，脑袋快速的左右摇摆，一秒找到了目标——
黑色雷克萨斯。
“啊！”小敏细声尖叫，靠在南梦溪背后小碎步一样蹬脚，手越过南梦溪拨浪鼓般抖动，“这是裴总的车！”
南梦溪顺着看过去，眼神在车身上扫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咖啡馆附近停了不少车，黑色的车就有好几辆。
小敏所指的那辆车，在一众亮的反光的豪车里，很不起眼。
“我当然知道，每期有裴总的杂志，我都看了好几遍！”小敏点点雷克萨斯又点点周围那些车，“裴总向来都很低调，这辆雷克萨斯一直是他的座驾，不像那些爱炫富的，恨不得把各种豪车开出来溜溜，早上你见到裴总的时候，他手上是不是没有戴手表？”
南梦溪回想了下:“是没有戴。”
“这就对了。”小敏深感自豪，“裴总是偶尔或者有需要才戴，和那些天天戴着炫耀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而且不戴都甩那些人十条街。”
“……”
见她的迷妹之魂熊熊燃烧，南梦溪中断话题:“你要跟我过去看看吗？”
“要要要！”小敏立马扒住南梦溪的肩膀，再次推购物车一样把人推到雷克萨斯旁边，脑袋下移到胳膊肘，半探着朝车里偷瞄。
裴翊之等了有一会儿，看到南梦溪出现在车门外，把车窗降下:“上来吧。”
“嗯。”南梦溪打开车门，在副驾驶座坐下，系好安全带，面朝维持着偷瞄姿势的小敏，简单的介绍了下，“她是我的朋友，小敏。”
裴翊之略一颔首:“你好。”
“你，你好。”小敏激动兴奋的直起腰，说话都不利索了，“那个，裴总，我是你的粉丝，你能给我张名片，不不不，签名吗？”
“抱歉，车上没有纸笔。”裴翊之温声道，“改天可以吗？”
“可以可以，什么时候都可以。”小敏连连点头，对着裴翊之和南梦溪挥挥手，往后退，“南南我走了，你好好辅导裴总的弟弟哟！”
南梦溪:“我会的，路上小心。”
*
没了小敏在，裴翊之升上车窗，缓缓启动雷克萨斯，加速再匀速驶入车流中。
一时无话。
车内的气氛在空调的冷气下稍显冷凝。
行驶了一段，裴翊之打破这份静谧:“你的朋友都很活泼。”
南梦溪眨了下眼:“她们很好。”
“看得出来。”裴翊之转动方向盘，目视前方的路况，状似不经意的问，“你在咖啡馆兼职？”
“嗯。”
“这和你的专业并不对口。”
南梦溪没说话。
裴翊之换了个角度切入:“我是京大毕业的。”
闻言，南梦溪侧目。
裴翊之继续说:“我看你朋友在公司实习，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假期实习的要求。”
南梦溪:“没有强制要求。”
裴翊之:“看来是我误解了。”
南梦溪:“误解什么？”
“误解京大现在的制度不一样了。”裴翊之温文尔雅一笑，“需要学生在各种地方积累实习经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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