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校内保安以及电梯维修人员取得联系,说明大致情况后, 严素背靠着电梯壁, 借电梯壁上的横栏支撑住大半身体的重量。
双膝微曲,不停深呼吸。
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让她无法自控的恐慌。
她没有幽闭恐惧症,但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由自主, 便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小孩子胡说八道你也信?我看是姜言素在学校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就给你胡诌乱道!上次她不是说要买什么钢笔,我们都没让吗?恐怕就是怀恨在心,今天故意挑拨离间的。”
——“姜致修你是不是疯了!她才多大?懂得挑拨离间?你自己犯贱就不要扯到孩子身上去!”
——“严芳月你嘴放干净点, 你说谁犯贱?我是你丈夫!”
——“丈夫?你尽好了做丈夫的责任吗?平时是谁总说工资少不够花?在外面养女人就够花了?你不是犯贱是什么?不是犯贱能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姜言素呢?让她出来!小小年纪什么不学, 竟然学会了撒谎!她在学校就是这么学习的?那我看她这学也不用上了!”
——“你他妈自己心虚有问题,别把责任推到孩子身上!我现在在跟你说!你找言素做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你他妈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还拿东西砸人!”
——“王八蛋!狗杂种!我当初真他妈是瞎了眼……”
……
严素摇了摇头, 越发觉得呼吸困难,心口闷堵,喘不上气。
她猜想是电梯内氧气含量降低了,或者仅是她的心理作用。
为了让自己舒服些,严素摘了眼镜,缓慢蹲下, 将教案文件都放去地上,取下发圈,五指插进头发里, 轻轻扯动。
头皮绷紧再松弛,一点点,逐渐刺激痛感,维持脑内清醒。
再将领口的扣子解开,颈上束缚小了,脑袋微向后仰了仰,才感到短暂舒适。
她慢慢呼吸,内心不停自我暗示,不要紧张,不会有事的。
然而,密闭空间里,四面八方漆黑,唯有身后冰冷的依靠,所有入耳声音,全都来源于自己。
呼吸声,心跳声,关节折动声……
除了自己,还是自己,没有别人,谁也不在……
这样的无助与死寂,令人窒息,浑身止不住地颤。
严素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时不时也能听见电梯呼叫器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安抚,她一一回应,表现出的是与内心背道而驰的从容。
忽然,两下震动,灯光亮起,电梯重新运行。
严素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这才发现,她抓紧电梯壁上横栏的手,手心已经一片濡湿。
由于过度紧张,四肢酸软乏力,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严素放松得太快,双膝一屈,险些跌落。
下一刻,有人便冲了进来,将她纳进怀里,托抱出电梯,不停轻抚她背,温柔地哄:“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严素揪紧他熨帖平展的衬衣,深吸那股安宁的薄荷淡香。
她还以为自己表现挺好的,并没有十分慌张的样子,可男人亲吻她耳朵、头发、眼尾,不断地小心哄弄:“阿素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乖……”
梁政自己呼吸也有些不稳,看见她的那刻,堵在心口的那口气松得太急。
短发早已经被他抓得凌乱,些许发梢垂在镜片后,与长睫一根根交错开,掩映住的眸中透着慌恐,定制衬衣,袖口解开,挽到小臂,衣襟松了,领带挂着。
一个多小时前,正准备参与一场跨国会议的梁政,听见严素那条带着颤音“等下再跟你联系”的语音后,大脑霎时空白,不及权衡,立即将会议任务交给其他人,冲出办公室,让尚诺联系校方,一路几乎飙车赶来学校。
看似不长的等待维修时间,对于梁政来说,却异常漫长。
直到这一刻,将人牢牢托抱怀里,才觉得心口的巨石落了下来,却又蔓生出丝丝刺痛。
梁政不停哄着怀里的女人,深呼吸了几下,才看向旁边的尚诺,示意这里交给他处理。
不顾旁边众人的目光,他抱着严素,一边朝安全通道走去,一边轻声细语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拨开她浸了冷汗黏在脸上的发丝,不知道在安抚她,还是在安抚他自己,不断亲吻她发凉的脸颊。
“有没有觉得呼吸不畅?我看你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刚很害怕是吗?需不需要看医生?”
这会儿,严素已经好多了,也反应过来此刻是什么情况——众目睽睽之下,她跟梁政亲密得太过。
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她脑袋离开梁政胸口,双手抵住他肩推拒,想从他怀里退出。
却被梁政大手摁住了背,听见他有些凶的声音,在耳畔说:“别乱动……”
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抱着严素走进去,梁政背靠冷硬的墙,双手环着怀里的纤腰薄背,寸寸箍紧,脑袋深埋进她颈窝。
极其贪婪地深吸气,像是要将她身上的暖香全部吸入肺腔,像是要用力将她揉进自己身内,才能缓解骤失骤得后,带着锐痛的失重感。
静静相拥许久,忽的,梁政张牙,一口咬住严素的脖子。
呜咽了声,严素吃痛,哆嗦着想躲,却被抱得更紧,不仅没能躲开,反而被咬得更深,尖齿陷入肌肤里,狠得像是跟她有深仇大恨。
严素不明所以,脖子被咬的那块,又痛又痒,还有莫名酥麻,好似一阵阵细小的电流,直往肌理皮下钻,缠上骨头,疯狂将她缚住。
“梁政……我痛……”
颤着声,染了抹哭腔,严素不能自已地喊他名字,略微湿了眼眶。
听见她示弱,半晌,梁政才松了牙。
掠夺与强占带来兴奋,他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加重。
一垂眸,看见她脖子上两排暗红牙印,是属于他的烙印。
梁政眼中一暗,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伸出舌尖,在那红艳的牙印上缓慢舐弄,又引得怀里人轻颤不止。
“你别……”
“让你吓我!”
两人同时出声。
都有些委屈。
只是一个的委屈中是无奈。
一个的委屈中是埋怨。
严素顿时失笑。
被困在电梯里的恐惧早已远去,被他拖抱着,双脚有些着不了地,她只能伸手抱住他脖子,脑袋靠在他肩上,歪头望见窗外天已经全黑了。
“我被困了多久?”
“……不记得了。”
只觉得久得他想拆了这破学校。
相拥安静了会儿,严素拍拍他肩说:“我还有东西在电梯里,要拿回办公室的。”
而且她眼镜也放电梯里了,这会儿眼前模糊得几乎只剩色块,加上安全通道光线不够亮,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楚。
“尚诺会把你的东西送去你办公室。”
梁政阖目,埋在她颈窝里,贪婪吸取她的气息,坚持不放人。
抿了抿唇,因为近视眯着眼,严素无奈了一阵,声音更软了:“但我还是要回趟办公室……我包还没拿呢,手机也不在身上。”
要是严芳月给她打电话,而她没接到该怎么办?
——这是严素当下,第一个想到的。
重重在严素颈窝里吸了口气,梁政松开了她,转到她身前半蹲下:“上来。”
“……做什么?”双脚骤然落地,还有些虚软,严素扶住了墙,茫然地问。
“刚被困那么久,你还敢坐电梯?上来,我背你上去。”
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她眼,可见她眯着眼睛,没戴眼镜估计也看不见他瞪她,梁政叹声气,又沮丧地转回了头,保持半蹲的姿势,等着人上来。
严素皱了皱眉,她觉得自己没那么胆小,电梯还是能坐的。
张了张嘴想说,可还没出声,她就又听见梁政埋怨了一声。
“磨磨蹭蹭!”
同时抓住她一只胳膊,拉着她,直接往他背上拽。
严素不得已趴在了他背上,一下被背起来,还不等她回神,梁政已经脚下稳健,一步步往楼上走。
她不知道这是几楼,所以也不知道梁政得背她走多久。
不由有些担心,严素问:“你行吗?我是不是太……”
——重了?
话还没说完,梁政忽然停住。
严素心想,她果然太重,还是下来吧……
双手撑住他肩,刚动了动腿,正想要说话,又忽然听见了声轻笑。
严素怔愣,瞧见梁政回头,幽深的丹凤眼晕笑,裹着危险的光芒。
梁政忽然朝她凑了凑脑袋:“过来,帮我把眼镜摘下来,有些碍事。”
不知是男人镜片后的眸光太具攻击性,还是刚电梯事故的惊吓尚未完全过去。
严素忽一阵心悸,慢了两秒才回过神,倾身过去,伸手将梁政的眼镜取下来。
轻薄的细框眼镜刚脱离鼻梁,梁政便猛地含咬住严素靠近的唇,慢条斯理啃吮,后抻着脖子,不满足地深入侵占,凶得近乎粗鲁,不给她逃的机会。
早就想这么做了。
早在把她从电梯里抱出来就想这么做了。
但念及她刚被关电梯那么久,他的情绪也不是很稳定,如果沾了她唇吻下去,恐怕一时控制不住,得把她吓得不轻。
可他家阿素实在够天真,怎么敢质疑自己男人行不行?
留恋地离开她唇,梁政掀开眼,瞧着她红肿的嘴和湿润的眼,哑了声,温柔地说:“晚上回去再好好收拾你,别老是撩我……”
转回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梁政轻松背着人上楼。
严素伏他宽厚的肩背上,目中失焦,好半天视线才勉强汇聚在一点上,顷刻明白过来,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
……怎么好好的一句话,他总能解读得那么带颜色?
而且……
她什么时候撩他了?!
严素无措地揪紧梁政单薄的衬衣,埋下身子,额头抵着他肩,脸热得不敢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祝大家521快乐~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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