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也不像以前来点餐时那样清晰有条理,喘着粗气眼睛发红,好像发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唾液从嘴角往下流,混合着豆腐和鲜菇冬瓜的残屑!
小翠后背有些发寒。
但赶紧说,还有的还有的,我立刻给您去拿!一溜烟跑去厨房,满腹疑惑的让二厨又盛出来一大汤碗菊花豆腐汤,这次特意拜托了二厨,冬瓜等料放的比上次还多!
她还以为是这小姑娘减肥天天吃素,肚子饿,实在受不了了,所以才这么狼吞虎咽的,吃这么多!
但第二大碗,第三大碗菊花豆腐汤也很快下肚了,熙早好像还觉得不满足,小翠说老板走之前就烧了这么一锅冬瓜豆腐汤,除了给您上的这三碗,其他都是其他客人点的,熙早就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四处张望,看见有人桌子上有这道菜,也不管是不是人家吃剩的,冲过去就用手伸进汤里去抓,抓得手上早就都是湿漉漉的汤汁,满手的豆腐鲜菇,张口就猛塞。
客人被她吓得动也不敢动,只能看着她撞翻了饭庄里好多桌椅,吃完了人家桌子上的菜后,又跑去死命的抓着小翠。
“抓着你。”易炀问,“她抓着你干什么?”
“汤都喝完了,问我还有没有能喝的汤!”小翠胆子还算大的,没吓到说不出话,“我说老板就烧了这么一锅没有了,您再等等他回来,她就冲进咱们厨房……”
两眼都是血丝,大口喘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打转,小翠还以为她在找菊花豆腐汤,急忙让她看厨工正在切的冬瓜和蘑菇:“您别急!要不我这就打电话问问老板能不能提前回来?我这就打电话,您先在外面等等,要不……”
没想到熙早看见她手里的食材,居然两眼放光,根本没听她说完,扑上去就抓着那一整个大冬瓜往嘴里塞!
小翠被她眼里的血丝吓呆了,赶紧要去拦着她:“您别生吃,咱们马上就烧好了!您不知道我们店里这个冬瓜有毒!生吃对身体不好的!”
却被熙早一把推开了,什么冬瓜,什么有毒,她根本不在乎,饿狼扑食扑向料理台,吃完了菜板上的冬瓜就伸手抓蘑菇,好几颗一起塞进嘴里,口水边吃边往下淌,感觉活像饿死鬼投胎。
吃完这一块,又在厨房里来回寻找其他能吃的食材,几个厨师厨工虽然都身强体壮,可这么一个可怕的疯女人,谁敢拦着她,只有小翠一次次上去想抱着她往后拉,都被她甩开了,把各种食材扔的满地都是,而只要是那道菊花豆腐里的食材,不管冬瓜笋片鲜菇豆腐,她能看见的,跪在地上拼命的吃。
就算别人告诉她有剧毒,她也不在乎。
方皎:“她吃那些冬瓜了?那冬瓜生吃可有毒!”
正如河豚,尽管是皮甘肉甜的极品,但谁敢生吃它们进肚!
易炀方皎去的那家料理店离荔园很远,等赶回来的时候,荔园的厨房已经乱七八糟一片狼藉,易炀只能冲上去一把揽住熙早的腰,不让她乱动,熙早被迫丢下了抓在手里的烂冬瓜,血红的眼睛对易炀怒目而视,但还没说话就身体猛烈的一抖,一大口没消化的生瓜生蘑菇吐了出来,脸色也变得铁青,一软就倒了下去,易炀一把抓住她,蹲下试她的脉搏和呼吸。
“没事,就是食物中毒了。”易炀一脸铁青,“赶紧送去给她洗胃!”
医院里。
“暴食症?”方皎喃喃自语,他第一次接触这个词。
“刚来个厌食症,这次又来个暴食症。”他说的是上次严家小公子那个病,边说边拿出手机百度“暴食症”这个词,“这到底是个什么病?就算这次洗胃及时,没造成什么坏结果,那也很受罪啊。”
“就是暴饮暴食呗,医生说很有可能是长时间减肥,不吃饱,结果一饿起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易炀给荔园那边打了个电话,饭庄里现在也是闹得天翻地覆的,等小翠接电话,他就把手机拿到方皎耳边,让他好和小翠交代饭庄的事。
“你已经安抚客人了?嗯,嗯……给他们免单,再每人送一千块钱优惠券。”方皎歪歪头,让耳朵靠在易炀手机旁,想起一句嘱咐一句,小翠答应了,不过却说:“老板,一千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再添点儿,不然今天那些客人肯定不敢再来了。”
她说的很有道理。
“还真是,多亏了你,我完全没想到,那就一个人送三千,好好把他们送出去……”方皎赶紧说谢谢,又叹了口气,“多亏了你,又要辛苦你了。”
他和小翠讲完电话,正好熙早洗完胃,也休息好了,就和易炀一起去看她。
“幸好洗胃及时,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都提醒你那东西有毒,你怎么还吃。”易炀叹了口气说,“人家拼命在后头叫你,你听不见吗?”
这话是对病床上这个胖胖的小姑娘说的。
方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这女孩子在荔园出事,有他们的责任,但是她自己闹出这些事来,反而还连累了荔园。
不过看易炀的表情,应该也和他一个意思,并不打算过多责怪这女孩子,听小翠说她减肥,半个月只喝汤,吃豆腐菠菜,那哪能吃得饱,也怪可怜的。
“应该就是饿太久了,我想没别的……”熙早一眼就认出方皎是那视频里雕菊花豆腐的男孩子,但现在她也没心思想这些,“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觉得自己没别的,就是太长时间吃不饱,太想吃东西了。
“没事。”易炀道,“你好好休息,今天先在医院住一晚观察观察,明天没事儿我找辆车,再送你回家,减肥也得讲究方法,你光吃菜不吃肉,不吃碳水,身体新陈代谢跟不上,反而瘦不下来。”
易炀妈是个健身达人,从小听她念叨减肥增肌念叨多了,什么蛋白质,什么不吃碳水降低基础代谢,这些话别看难,小不点刚学会说话的易炀都能跟着念两句。
医生说她虽然胖,但是是虚胖,还有点营养不良,小姑娘家家为了减肥弄成这样,易炀总也不好再怪他。
夜里,把熙早安排好在住院部过一夜,方皎和易炀就先回家了,熙早先在病房里给老师打了电话请假,明天不能去上学,躺在床上。
这时候过了凌晨,夜深得很,医院也没什么人了,一片漆黑,安静得很。
她以为白天的事只是意外,医院也给她开了营养液,吃了晚饭,现在倒是挺抱的,不饿了。
对啊,应该是不饿了啊。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熟悉的饥饿感又来了,熙早哎哟一声,捂着肚子。
饿!
怎么能这么饿!
她饿得浑身都冒汗,牙关发酸,好像刚在医院食堂一口气吃了五六个大包子,现在就给消化完了,现在心里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念头。
想吃东西,想吃东西……
想吃东西,好想吃东西,想吃的要命!
她手脚酸软的爬起来,想掏手机点外卖,但是大半夜哪有店还开门的?值班的护士都趴在外头睡着了,去叫她们可能她们还有点饼干薯片什么的小零食,但熙早忍不到那个时候了。
而且只吃薯片饼干又有什么用?
她甚至没办法控制嘴里的唾液分泌,在漆黑一片里从床上爬起来,眼冒绿光,到处找能吃的东西。
可想也知道,病房空荡荡,能有什么能吃的?
吃东西,要吃东西,吃东西……
巨大的饥饿感袭来,那感觉有一种让人感到死亡逼近的恐惧,觉得自己好像立刻就要活活饿死,熙早忘了自己是谁在哪里要干什么,只剩下想吃东西这唯一的本能。
因为再不吃东西她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必须得吃点什么,不管是什么,她必须得吃点什么!
一爬起来,就从床上腿一软,摔了下去,手碰到单人沙发扶手,易炀这要的是贵宾单人病房,条件很好,沙发皮都是纯牛皮的,牛皮下是光滑的高级红木。
不管是什么,她必须得吃点什么!
熙早这么想着,马上抓起沙发,头凑上去,用牙齿恶狠狠咬下一大块牛皮!
她自己都被自己这一举动吓着了!
先是牛皮,牛皮里的棉絮,甚至是根本不能吃的硬邦邦红木,她像饿死鬼一样嚼也不嚼就往下吞,然后撕碎病床的床单,撕成一条条,边流口水边往嘴里塞。
不行,这东西不能吃啊!熙早明明绝望的想,可一双手不受她的控制,只能不停的把那些根本不能吃的牛皮,棉絮,床单布塞进口中,艰难的咽下去!
方皎给医院留的是自己的电话,半夜就被铃声吵醒了,说出事了!
住院部的病房一片凌乱,牛皮沙发倒了,上头都是被撕烂的小洞,床单也被撕成了一条条的,护士神情紧张,那个减肥的女学生坐在新搬来的一张沙发上,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方皎记得她身份证上登记的名字是熙早。
方皎:“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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