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阿南，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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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玄离让苏灵南挑几个机灵的宫女伺候。

    她在泱泱少女中，挑了那个熟悉又机灵的面孔。

    苏灵南之所以挑灵羽，是因为她对主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上辈子，也是她一直陪在苏灵南身边。

    不过，前世的灵羽，被秦云素在背后折腾的很惨。

    灵羽被陷害同太监私通，被逼嫁给一个老太监对食。

    最后，她不知怎么惹怒了江玄离，被江玄离下令赐死。

    前世，是她没用，让跟着她的灵羽惨遭陷害。

    这一世，她一定要将这些怨恨，变本加厉的还给他们。

    “苏姑娘，我们是来伺候你的......”一口清脆的声音。

    当白生生的熟悉面容重新立在眼前，前世怨恨交加。

    苏灵南一时没忍住，眼睛泛酸，落下了一滴热泪。

    灵羽刚及笄便被送入了宫中。

    她的脸庞白皙稚嫩，有神的眼睛微微露出一丝困惑，“苏姑娘，你怎么哭了？”

    “没、没什么。”苏灵南连忙擦干了湿润的眼角，回头笑道：“不碍事。”

    “等会儿接风宴就开始了，先梳洗打扮一番。”苏灵南拨弄了几下前额凌乱的发丝。

    不一会儿，江玄离便派人送了很多珠宝珍钗、华贵衣裙。

    金灿灿的首饰，铺满了一排。

    苏灵南选了一件雪白暗花云锦宫装，外披一件薄薄的浅色烟罗衫。

    灵羽盘的一手好发髻。不过一会儿，一张玲珑小巧的玉脸就展露无遗。

    “苏姑娘，长得可真标志。”灵羽在发髻间，插上一枝珍珠蝴蝶步摇，又给搭配了合适的珍珠耳坠。

    她摊开了掌心，在苏灵南面前比划了几下，惊愕道：“姑娘的脸，果真只有巴掌大小。”

    泛黄的古铜镜面，苏灵南略施脂粉，雪肌玉肤更加白皙水嫩。

    她轻抿胭脂纸，朱唇绯红。那双杏仁大眼，异瞳深邃。

    微微施粉，便能将所有人目光凝聚于她身上。

    “走吧——”苏灵南含笑着，转身去了云粹宫。

    ......

    苏灵南来的时候，夜宴已经坐了好些人。

    玉步款款，踏入了富丽堂皇的大殿。

    秦云素坐在主位，怀里抱着两岁余的稚嫩男童。

    “玉简，这里太吵了，将太子送回殿内休息。”她低声吩咐着。

    玉简抱了小太子回内殿歇息。

    秦云素的目光落在了苏灵南身上，细细打量了几番。

    苏灵南穿得倒是一身雪白，但并非她所赏赐的那件素衣。

    这件雪白暗花云锦宫装，衣裙上所绣的暗花，乃上等金丝银线精致绣成。

    衣料是珍贵的云锦，纹路优美。袖口的几朵芙蓉花，用金丝勾边，白衣云锦打底。

    微风一吹，白衣飘飘，仙气袭人。

    她身穿的这件，雪白暗花云锦宫装，颜色搭配素雅别致，并不张扬，十分低调。

    可偏偏，无形之中，她这份‘低调’的冰肌玉骨，早已将宴会上所有人都吸引了。

    明亮的烛光闪烁，落及那只琥珀色眼瞳，瞳眸清澈深邃。

    世人都知秦云素是绥朝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苏灵南‘低调’的出现，精致容颜却又十分惊艳。

    那份冰清玉洁的气质已将生育过的秦云素碾在了脚下。

    众人的目光，皆朝着苏灵南望去，久久不能回神。

    江占峯也凝视了许久。

    秦云素桃花眼眸弯曲，眸瞳一冷，但转瞬即逝。

    她面带笑容，声音温柔道：“苏妹妹，请入座——”

    苏灵南被安排在了最偏僻的位置。

    江占峯一身水蓝绒线绣朝服，穿着羊皮银靴，梳着干净利落的发髻，看起来朝气磅礴。

    他坐在前列，见她被安排到了最角落的地方，抬头神情恹恹道：“太后，苏姑娘是王叔的徒弟，怎么能坐那个地方？”

    最偏僻的位置，是给在场身份最卑贱的人。

    秦云素始终面带笑容，桃花水眸轻弯，含笑道：“世子，今天安排位置，都是以尊位来安排的——”

    她这是在间接告诉苏灵南，她身份的‘卑贱’。

    见江占峯神情依旧不悦，那双温柔的眉目又辗转于苏灵南身上，始终笑问道：“苏姑娘，你来说说......这让本宫如何安排是好？”

    苏灵南唇角微扬，也同样含笑道：“多谢世子关心，这里也挺好的。”

    灵羽俯身拉了拉交椅，苏灵南便坐下了。江占峯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此刻玉简回来了，见苏灵南穿着华服，并非昨日谢云霞送去的那件，面色瞬间不悦。

    这苏灵南好大的胆子，连太后的话也不听？

    她不知道，公然抗拒太后的懿旨，轻则领杖罚，重则可乱棍打死。

    她苏灵南算个什么东西？玉简在心里不高兴的嘀咕道。

    不过跟在秦云素身边久了，她就算心里再不悦，面色也没有丝毫表露。

    反而是笑脸盈盈的问道：“苏姑娘，昨日送入煜龙宫的那身衣裙，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是了。”苏灵南两条柳叶眉轻挑，笑眸弯弯，眼角处是浑然天成的妩媚。

    她轻抬雪白芙蓉玉袖，含笑道：“太后的恩情，我不敢不从。”

    “可这身云锦裙和头顶的蝴蝶步摇，都是师父送我的。”她捂嘴，意味深长道：“师命，我也不敢不为......”

    秦云素始终保持着端庄面容，不过藏在桌下的那只玉手，倏然间紧握，抹了蔻丹的长指甲嵌入了掌心肉里。

    她扬唇笑道：“不过是件衣裙，苏妹妹喜欢穿哪件，便穿哪件。”

    “宁王多久来？”秦云素转身，反问玉简。

    玉简有些难为情，咬紧下唇，小声说道：“宁王殿下那边......”

    苏灵南见面露窘意的主仆两人，笑着打断道：“师父今天有事不来了。”

    “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同我说过的。”她笑眼盈盈，语气温柔，却于秦云素而言，是字字剜心。

    这也间接表达了，师徒两人的‘亲密’关系。

    秦云素甚是不悦。

    藏在桌下的那只玉手，红色指甲盖狠狠嵌入肉里，几丝鲜血溢出，她迅速用绢帕擦干了。

    本就这是给江玄离准备的接风宴，他竟然不来，也太不给秦云素面子了。

    秦云素桃花水眸微冷，不过转瞬即逝。

    她樱桃唇瓣微扬，始终含笑道：“宁王喜净，才回宫事情也确实颇多，本宫理解......”

    苏灵南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御膳房的宫女便轮流上宫廷御菜。

    先上了鲜美的龙井竹荪汤。

    每个檀木桌案上，都是一致的龙井竹荪汤，偏偏到苏灵南桌案上汤时，那龙井竹荪汤就只是残羹冷汤。

    别人的汤汁，随处可见飘荡的雪白竹荪。

    苏灵南的汤碗，却是半片竹荪也无。

    打开华丽的金银花釉汤盅，只有几滴油腥子在汤面飘荡。

    灵羽见这仗势，持银勺的玉手尴尬僵在原地。

    她的用余光瞟了秦云素，最后焦虑的眉眼落在苏灵南身上，轻唤了一声：“姑娘，这......”

    苏灵南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轻轻挥动袖袍，镇定自如道：“灵羽，你先退在一旁罢。”

    第二道御菜，八宝仔鸽、绣球虾贝。

    八宝仔鸽，送到苏灵南桌案的鸽子，是肉质老成的老鸽肉。虾球则是小指大小。

    和其他的御菜差距太明显了。

    江占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秦太后故意刁难她。

    苏灵南玉手纤纤执银箸，用箸头扒拉了几下肉质老成的鸽子肉。

    八宝仔鸽，看起来倒是光鲜亮丽，却故意用了肉质老成的老鸽肉。

    秦云素定是当她没吃过御菜，也不懂御菜，便暗自用此凌·辱。

    但苏灵南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看清了御菜有猫腻。

    她当即放下了银箸，面带笑容道：“这御厨做的不行呀，八宝仔鸽老成难嚼，龙井竹笋汤也是腥涩难闻......”

    她突然起身，娇柔玉手端起五彩百釉食盘和银箸。

    玉步纤纤，轻挪到了秦云素身旁。

    “太后呀，这御厨懈怠了我没事，这要是懈怠了尊贵的太后可就不行了！”

    说完，她的银箸便插入了秦云素盘里的八宝仔鸽。

    秦云素盘里的是乳鸽，肉厚而细嫩。

    苏灵南执筷，在她盘里胡搅蛮缠一番，乳鸽已然没有了鲜嫩色彩。

    “放肆！”玉简在一旁冷目呵斥道。

    秦云素胸脯剧烈颤动，气得眼睫扑闪。她却端坐在原地，始终保持着雍容大方的模样。

    “哎呀，太后——”苏灵南故作惊讶的尖叫了一声，“你这仔鸽肉质也很老啊。”

    “这御厨简直是该罚！”她拿出了磅礴气势，呵斥道：“竟敢对太后不尊！”

    桌案上的人，皆噤声不敢说话。

    江占峯修长指骨攀附于酒樽，轻轻晃动。唇角微扬，露出了浅笑。

    秦云素两片朱唇颤抖，玉手紧扶两边凤椅，温柔的眼睛渐露怒气。

    忽然油腻的汁水飞溅到了她白皙脸疍上，晕染了脂粉。

    秦云素忍无可忍，当即怒声呵斥道：“苏灵南，你放肆！”

    苏灵南磅礴气势并未收敛，同样怒视着她，眼神没有丝毫胆怯。

    此时，秦云素额间发丝凌乱，全然没了温柔之态，‘原形’微露。

    这时，一声清脆悦耳的传唤声透入内殿。

    “宁王殿下驾到——”

    秦云素迅速抹干了脸上的油渍，眨了眨混浊深沉的眉眼。

    桃花眼眸重回清澈。

    苏灵南凝视了秦云素几眼，转身迎了上去。

    “师父，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江玄离一身浩然正气，踏入了内殿。

    他饶有所思的凝视了她几眼，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玩够了吗？”

    她捂嘴偷笑了几声。

    “阿南，”他的声音恢复正常，雄浑低沉的声线在殿内徘徊。

    他温声细语道：“我来接你回家——”

    秦云素端坐于凤椅之上，为了保持她的‘温柔大方’，眼睁睁的任由江玄离将苏灵南带走了。

    她白皙细嫩的掌心，被自己指甲盖剜出了猩红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