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艺抿着唇，他感觉心里有一团火，顺着五脏六腑熊熊燃烧冲破喉咙，最后却只化为急促的喘息。
他心里难受，委屈，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像是漫无边际的海浪，一个接一个的朝着他滚滚打来，猝不及防。
他所回避的，他依旧没放下。
安安。
陈妍林。
那些美好又固执存在自己记忆中的过往。
他漫无边际的在狭小的楼梯间里爬起楼梯，爬上爬下，汗水顺着尚未干透的发丝滚入脖颈，在沿着蜿蜒的脊柱留下隐于腰腹。
这地界一向人少，眼下大家刚刚彩排结束，休息还来不及估计没人会在意他，知道他在这里。
所以他放肆自己心脏砰砰乱跳，不安分的叫嚣着自己就是个怂包，懦夫。找到那个人问问她又能怎么样？害怕什么呢？
他心里知道，他是在害怕听到最不想听到的回复：安安有新的男友了。
他却拒绝承认自己怕这个。
王晨艺扶着楼梯扶手，在寂静黑暗的空间里喘着粗气，佝偻着腰咽下喉咙里的干涩腥甜。
他心里的小野兽在叫嚣，可深深的被皮囊和现实给拘束住，左冲右撞，不得挣脱。
他从未向此刻这样，发现自己这么在乎陈妍林，在乎到因为别人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就溃不成军。
他慢慢低下身子，像是一只小兽那样呜咽。
刘也手里的橙子不过是这些天他积压情绪的□□，网上的谩骂，比赛压力，以及安安的到来。
种种事件引发的情绪积压在一起像是没章法的水流挤入狭长的管道，拥挤，不知所措，不见天日。
他想这个女人的拥抱，想她的微笑，想她明亮的双眸里承载着星星与他，想她微哑却动情的声调......
思念在这一刻如野草般蔓延。
“谁在哪里？”有人小心翼翼开了楼梯间的门，试探着拿手电从下往上照了照，声音犹疑不敢确定：“晨艺？”
“王老师？”
王晨艺僵在那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陈妍林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她散步从外头回来试图走楼梯溜回去，怎么看到王晨艺在那儿可怜兮兮的蹲在她必经路上哭呢？
她顾不上其他，几步走上前蹲下身，惊讶道：“真的是你！”
她也看见王晨艺身上的汗渍，试探着摸了一把王晨艺的头发，皱眉不赞同道：“你一身汗还湿着头发，是不是想感冒啊？”
“后天就要公演了你......”话音未落，王晨艺就张开手臂，紧紧抱住她。
陈妍林惊了，这小子之前看到她就和老鼠看到猫似的恨不得跑没影，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顾不上想太多别的什么，慢慢放松身体，回抱住王晨艺，手轻轻顺着他的背脊，安抚道：“没事没事了哈。”
王晨艺在她怀里轻轻蹭了蹭，抱的更紧了，陈妍林一脸懵逼，不知道到底咋的了。
他没哭，热气顺着脑瓜顶传导到她的胸口。泡的她的心酸酸软软，谈不上动心，但是心疼了。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大有地老天荒的架势，一个是不敢动，一个是舍不得放手。
陈妍林腿都站麻了想这样可不行啊，试探的摸了摸王晨艺湿漉漉的头毛，说道：“你这样回去可不行啊，跟我回去一趟，洗一洗喝点热水吃个抗病毒再下来。”
王晨艺一通情绪好不容易发泄出来，此刻正是腼腆不好意思的时候，离开她的怀里，小声带着重重鼻音说道：“不了。”
说罢就因为凉意而打个抖。
双手在他肩膀处的陈妍林难得强硬，认真道：“不行，必须跟着我上去。”
王晨艺纠结，皱皱着眉毛，被陈妍林半拖半拽到了她的休息室。
“换洗衣服......”陈妍林翻行李箱，“来之前我带了几件专门练习poping用的宽松衣服你先穿着吧。”
顶楼除了陈妍林没别人，她放好热水，把低着头的王晨艺推进浴间关好门。
王晨艺在里面还纠结着，这发展他始料未及，傻眼对着镜子大眼瞪小眼。
那就... 先洗吧。
陈妍林听到浴室终于传来哗哗流水声松口气，简单收拾一下被她捯饬的一团狼藉的床铺和桌子，橙子皮啦芒果皮啦统统毁尸灭迹扔到门口的垃圾箱。
这些东西让王老师看到保准挨骂，不得了必须扔。她动作无比连贯，全是之前住在一起时练出来的。
她拿出之前从老家带的苦丁茶，熬了满满一大锅苦丁水，倒出来放在茶杯里打算晾到常温。又掏出箱底的抗病毒口服液。这本是她来之前黄子韬硬塞给她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浴室门咔哒一声响，王晨艺穿着衣服从里面扭扭捏捏出来。他有些不自在，浅淡花香味儿熟悉又陌生，温暖到他只能抠着裤缝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妍林眼里，王晨艺整个人像是被剥了皮的粽子，白白嫩嫩的，瞧着又甜又糯。
她怔了怔先移开视线，拉开椅子示意王晨艺：“来，坐，先把苦丁水喝了，然后喝口服液。”
略微昏暗的水晶灯下，她随手扎起长发，有几缕刘海垂落在额头，明眸皓齿，温婉动人。
可他的目光先是被桌面上的橙子吸引住，沉默一瞬方走过去拿起温热的苦丁茶，一仰头一饮而尽，暖暖的熨帖在胃里，驱散寒凉。
“还有这个。”陈妍林递给他口服液，王晨艺因为苦丁茶的苦绷不住脸皮，苦的皱眉，难喝的口服液这时候都好喝了许多。
他目光游离着，最后又落在桌面的橙子上，明晃晃的像是一根刺，刷的一下扎在他的心上。
“马上要公演了，这样可不行啊。”陈妍林低声说道，语气关切：“这样是对自己的未来不负责。”
王晨艺有多不容易她是知道的，这机会不容他错过。
“嗯。我知道。”他垂着头，像是一只鹌鹑，默默收敛自己的心思，让人难以琢磨。
陈妍林看着他还在滴水的发梢皱眉，叹口气：“我看你是不知道。”
她起身，拿出吹风机递给他。
“吹干头发后快点回去休息吧。”她见王晨艺一直盯着橙子说道：“想吃吗？我剥个橙子给你吃。”
她一直是这样，平淡的，温和的，语气闲适，没有架子。
越是这样他却越难受。
他抿抿唇接过吹风机，也没说好或者不好，吹风机嗡嗡作响，他隔着浅浅的发帘看陈妍林剥橙子，她一向不喜欢抹杂七杂八的东西在手指上，指甲是健康的粉色，修剪干净，留下浅浅泛着白的边角，手指修长，灯光下白皙的像是要发光。
“我......”王晨艺指甲用力掐手掌心，心一横，开口问道。
“之前我看到刘也拿着一个橙子。上面还有涂鸦。”他尽可能语气平淡，可语气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的声带，“安安，别骗我，我知道那是你画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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