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生物——专门指动物，都需要吃喝拉撒睡，这是生命的循环过程。
郑禹学过生物，都懂。
但懂是一回事，并不代表他在开门看见自家客厅有好大一坨马粪时能够淡定。
尤其是那个臭味……
不、不能形容，不然中午的泡面都要吐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你看看你的马干得好事……”郑禹抓狂，疯狂摇郑绥。
郑绥反手一推，将“发了疯病的胡人”推开。
马遗矢何等正常，胡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快去清理干净。”小侯爷颐指气使，走远一点儿。
确实挺臭。
郑禹：“……”
郑禹：“这是你的马！你自己清理！！不然我把你的马扔掉！！！”
郑绥笔直的站在离门最远的墙角一动不动，全身上下都写着“我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郑禹挠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啊！为什么要经历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啊啊！他是想过要做一个铲屎官但不是马的啊啊啊！
玉照夜狮子看到主人，哒哒哒走出来，低头蹭蹭。
那里面太小了，不能跑，走也走不了几步，马表示不喜欢，想要出去跑跑。
郑绥欣然同意，去按神奇的上下楼机关。
“不准走！”郑禹一把扯住郑绥的衣服，愤愤说：“铲屎。”
郑绥：“听不懂。”
因为小侯爷常说这三个字，郑禹都听会了中古燕音的“听不懂”，怄得吐血：“打！扫！”边说边做扫地状。
小侯爷摇头，当然不会同意，从小到大还没人能要他扫地哩。
郑禹又抓狂。
这个鬼真的是爷爷派来折腾我吧！我乖乖去学校读书爷爷能不能把鬼收回去？能不能？能不能？
“那你的马还要不要吃草？”郑禹指着几大包草料。
对哦，逾辉还饿着肚子。
“有食槽吗？给逾辉喂食。”郑绥比划了一下。
郑禹面无表情地用中古燕音说：“听不懂。”
郑绥：“……”
两人对峙许久，直到照夜玉狮子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究竟给不给吃给不给玩？
最后无奈，一人各退一步，一起铲屎，完了再一起去给逾辉喂食，再完了再一起去小区里遛马。
郑禹捂着鼻子飞快跑进卧室拿了两个口罩，给自己和郑绥戴上，又去卫生间拿了工具。
两人各自拿着工具站在大门口，肌肉紧绷，眼神坚毅，很有慨然赴死的大英雄气概。
两人同时抬起右脚踏进屋里，再同时抬起左脚，步伐一致地朝着那啥走去，走到近前，同时——
“呕！”
“呕！”
干呕。
“快点吧，快点吧，我要吐了，你也太笨手笨脚了。”
“痴物，好生动作。”
“你能不能行啊，笨蛋啊！搞得到处都是。”
“真真乃饭袋子，这都做不好。”
两人互相说着对方都听不懂的话，互相嫌弃，艰难又曲折地将客厅收拾干净，通风换气。
随后，郑禹从小书房里找来一张折叠桌，展开来把草料铺在上面，让马吃草。
“累死我了。”郑禹往沙发上一瘫，斜眼瞅着郑绥对放草料的折叠桌非常好奇地看上看下。
“喂，你今天不走吧？”郑禹说。
郑绥回头：“听不懂。”
郑禹：“……”
【你今天走嗎？】
郑绥摇头：“不、知、道。”
走不走可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他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怎么来的。
郑禹小声说：“你要是留下来陪我就好了。”
没有了爷爷，自己真的好孤单，每天每天流着眼泪醒来，用玩游戏来逃避现实。如果家里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哪怕陪他的是一只鬼，也好啊。
他真的好想好想爷爷。
郑绥伸手摸了一下郑禹的脸，摸到一手的眼泪，他问：“你、怎、么？”
郑禹粗鲁地用手背擦干眼泪，拿起手机将自己十六年的人生简明扼要地告诉郑绥。
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判给了父亲，但父亲要再婚，继母不喜欢他，他就跟着爷爷一起生活。
母亲呢，再婚后就再也没来看过他，现在已经完全联系不到人了。
半个多月前，最爱他的爷爷意外过世，他从此成了孤家寡人。
郑绥看完，摸摸郑禹的头。
锦绣堆里长大，被所有家人宠着的小侯爷，不太懂人间疾苦，也安慰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只好像摸狗头一样摸郑禹的头权作安慰。
其实在郑绥看来，无论是郑禹还是郑禹父亲都不好。
一个在父亲去世时毫无悲意，乃大不孝，要徒三年；一个对父亲不敬，得徒二年。
胡人就是礼教有缺。
不过呢，郑禹的父亲不慈，郑禹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怜。
再摸摸狗头。
郑禹偏开头，嘟囔：“我又不是狗，不准撸我的头。”
郑绥眉一挑：“饿、了。吃。”
郑禹：“……”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别人感性的时候煞风景啊啊啊！
郑禹苦涩的心情没了，但又换了另一种苦涩——
这究竟是哪个朝代的贵族鬼？太能折腾人了！
我能申请换了一个现代版田螺姑娘鬼吗？！
晚餐自然又是泡面，不同的是，晚上两人吃的口味对调了一下，小侯爷吃到老坛酸菜味的，更喜欢这种口味。
两人一马全部吃好之后，两人就带着一马出门去遛弯。
不过比较郁闷的是，马太大，电梯装不下，只能走楼梯。
“好在我家住得不高，要不我死也不会下去的。”
虽然天气冷，小区里面还是有许多遛狗的，小区住户看两人遛马，都震惊了。
郑禹破罐子破摔，爱震惊就震惊吧。
好不容易遛完马回到家，身心俱疲地趴沙发上，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郑绥的马帅了，那就是个麻烦精。
照夜玉狮子很无辜地打了个响鼻。
郑绥回来自发自动打开电视，乱按出来一部前段时间非常火的仙侠剧，边看电视边等着回家。
郑禹也跟着一起看。
几集电视剧看完，郑禹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该睡觉了，不按时睡觉会长不高的。
他看郑绥还是没有消失，想必是听（看）了他的悲惨遭遇，心生恻隐，留下来陪他了。
【你今晚和我睡。】
郑绥心里很慌，都在胡国一天了还没回去，该不会回不去了吧？
“不。”他拒绝睡觉，“回家。”
郑禹扁了嘴，还当这个鬼会好心陪自己呢，原来是来折腾他一圈就拍屁股走人、走鬼。
“那你走吧，我睡觉去了。”郑禹气咻咻回房睡觉。
郑绥就在客厅强撑着精神等着，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睁不开……
终于，还是一头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郑禹并没有睡着，等了好一会儿，听客厅电视还在响，就偷偷开门看，正好看到郑绥一头栽倒沙发上。
郑禹:“！！！”
他以为郑绥出什么事了，赶紧跑过去看，发现他只是睡着了。
郑禹:“……”
“真是的，有床不睡，睡沙发。”郑禹边给郑绥盖被子边自言自语，“感冒了就活该。对了，鬼会感冒吗？”
郑禹被自己的脑洞困扰，一晚上光做梦，梦到各种各样的鬼感冒了，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游魂一样地去厨房煮粥。
睡得神清气爽的小侯爷对“胡人”脸上那对黑眼圈很好奇，都没心思纠结自己为什么还没回去。
“你、不、会、想、知、道、原、因。”郑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胡人”的表情不太和谐，虎落平阳的小侯爷很识趣，乖乖低头喝白粥吃咸菜。
上午，班主任李老师又来了，还带来了他承诺的课堂笔记几大本。
这一次，郑禹没有把郑绥和玉照夜狮子藏起来了，李老师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一匹马，差点儿没晕过去。
“郑禹，这马是哪来的？你怎么养在家里？”李老师问。
“这马是他的。”郑禹指指郑绥，“我们没钱寄养，就只能养在家里了。”
李老师看着今天多出来的一个人，好奇：“郑禹，这是你朋友？”
郑禹点头。
李老师就对郑绥说：“你既然是郑禹的朋友，能不能帮老师劝劝郑禹，让他回学校去读书。他这么好的成绩就这样放弃读书，真的太可惜了。”
李老师真的是一个好老师，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中二病爆发的熊孩子，还有一个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燕朝人。
郑禹一看时间差不多要去打工的健身房报道了，郎心如铁地拒绝了李老师的劝说，把老师送走后，火急火燎拉着郑绥出门。
出门前不忘把马关到阳台上去。
“去、干、嘛。”郑绥问。
“打工。”郑禹说。
又是“打工”，昨天已经听胡人说过好几次了，“打工”究竟是作甚？
到了健身房，找到孙经理，郑禹说明自己两人时劳务公司安排来打工的。
孙经理一看这两小孩儿，先就对他们的长相十分满意，尤其是丸子头的那个，都能出道当明星了，这往店门口一站，多少颜狗得吸引进来。
“好好好，不错，劳务公司已经和你们说好待遇了吧？”孙经理虽然这样问，但又重复地说了一遍，问两人有没有意见。
郑禹当然没有意见。
郑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意见。
于是，登记了姓名和到岗时间，套上健身房的工作服马甲，两个临时工新鲜出炉。
郑禹：“跟我学，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郑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郑禹：“完全正确，你很有语言天赋嘛。”
郑绥：“？？？”
郑禹：“再跟我学，要、不、要、办、个、卡。”
郑绥：“要、不、要、办、个、卡。”
郑禹：“完美。”
郑绥：“？？？”
郑禹：【待會到外面，有人路過你就說第壹句，他回答了，你就說第贰句，其他的交給我】
郑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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