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徐昂不想了。
这是徐保自己说的，到时候也不能怪他欺骗他。
自保是人的本能，他能起坦白心思，已经很不容易了。
徐昂吃完饭，就快速溜回房间。
在徐保细致入微的关心照顾下，徐昂总觉得不自在，若他真是徐保的弟弟，他会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可他雀占鸠巢，总有种偷窃地可耻感。
所以他逃了。
徐保看着徐昂跟受惊的兔子样一窜一窜地跑上楼，笑开了，他弟弟，无论怎样都很可爱啊。
徐昂回到房间，先去泡澡取个乏，温热地水包裹住他的躯干，让他浑身毛孔都舒服地打开。他闭眼享受，脑中反复闪过吃饭时徐保的一字一句，总觉得徐保在暗示些什么。
自己就是原身，可能吗？
徐昂嗤笑一声，他绝不会，不然就是承认自己是个小智障。他会是个小智障吗？
不可能。
他从读书起，一直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就算出了校园，也是古玩界执牛耳的存在，怎么会是小智障呢。
徐昂暗自否认，肯定是原身恰好和他品味一样，恰好和他口味一样，所以徐保这个哥哥认错了。
泡够了时间，徐昂睁开眼。
浴池对面一个人形虚影正倚靠在池壁上，随着水流一荡一荡的。那虚影也跟着闭眼，面上露出享受的神态。
徐昂，我&*#￥%
若不是他心态好，瞧见这一幕就跟个小女生一样尖叫出声了。
不过就算没有尖叫，徐昂此时也手脚发软，动弹不了。
好半天，他才短促地啊了一声，忙双手握住脖间的玉符，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因为动的弧度太大，浴池里的水流激荡，水流一动一动地穿过虚影，像是渺茫的水精灵。若是不思考这虚影是怎样的存在，这副景色其实还挺美好。
神特么的美好，鬼啊。
徐昂一手握着玉符，一手想往外跑，因为太过害怕，手脚无力，爬上了浴池壁又掉落下来。
这一生尖叫，惊醒了对面的虚影，他睁开眼左张右望，惊慌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失火了？”
“你说怎么了？”徐昂爬不出去，也不爬了，他靠着浴池壁，由着玉符给他撑胆。
没事，有大佬的玉符，这只鬼不敢伤害他。
徐昂不断深呼吸，稳住自己慌乱，他缩着手脚，距离虚影鬼最远。
虚影鬼左顾右盼下没发现意外，此时也冷静了下来，顺道反应过来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他挠挠头，道：“不好意思，看你泡澡泡的太舒服，我没忍住体验了一下。”
“我生前只洗过淋浴，还没泡过澡呢。”虚影鬼拨了拨水，不过因为他是虚影，不能直接接触水流，只能看到他虚手从水里进出，水流却没波动。
“这不是你吓我的理由。”徐昂举着玉符，“我警告你，我手里这玉符是大佬给我的，你要是敢缠着我，小心魂飞魄散。”
“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恶意。”虚影鬼从水里飘了出来，朝徐昂笑道，“你不是能看得见我吗，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死去万事消，你都死了，能有什么事？赶紧去投胎才是正经。”
“执念不消，我投不了胎。”
“你闯红灯，责任本就在你，你有什么好不甘的？”
“我没闯红灯。”男鬼一生气，本来完好的身体忽然浑身冒血，他的脚下出现鲜血和肉泥，重新死时模样，“是他闯红灯。撞了我后，还逃逸了。如果他当时喊救护车，我不一定会死的。”
徐昂捂着眼睛，心梗塞要窒息了，“你快恢复，快恢复。”
男鬼看了眼自己，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做鬼时间不长，一生气就控制不住形象。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男鬼把血肉重新收回去，又恢复生前模样。
透过手缝，见男鬼恢复正常，徐昂松了口气，“那你执念是什么？”
“报仇。”
“那你找撞死你的人去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缠上我做什么？”
这个虚影鬼正是之前在马路上见到的男鬼，之前徐昂没再见到他，以为他走了，谁知道这男鬼根本没走，还追上来了。
“不行，我离开不了那处马路。”
“你现在不是离开了？”
“对哦，我现在离开了。”虚影鬼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欣喜，“我可以报仇了？”
“对，你赶紧去报仇吧。”徐昂鼓励一笑。
“谢谢啦。”虚影鬼朝徐昂咧嘴一笑，就要走。
“等等。”徐昂忽然喊住男鬼。
“嗯？”男鬼停止往外飘动的身形，转身看向徐昂。
徐昂深吸一口气，“我听说，鬼杀人会变成厉鬼，下十八层地狱，要洗尽身上罪孽才能投胎，是真的吗？”
男鬼挠挠头，“我不知道诶。”
“你别杀人，报仇有很多种法子，不一定要杀人的。你可以吓他，让他夜夜做噩梦，让他去自首。或者你看看他家有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然后匿名举报，总之，生死两路，制裁生人，要用凡间的律法。”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呀。”男鬼朝徐昂一笑，身形一闪，消失在浴室。
男鬼消失后，徐昂又在原地等了片刻，确认男鬼不再回来后，徐昂才放下心。
妈耶，吓死我了。
浴池里的水已经凉了，徐昂搓搓自身胳膊，赶紧跨出浴池扯过浴袍穿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什么准备都没有，忽然冒出个鬼，迟早吓出心脏病来。
出家，必须出家，寺庙辟邪。
徐昂怕自己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头发吹干了，闭眼开始睡觉。
一觉好眠。
在梦里锤了虚影鬼一顿后，徐昂准备起来，不过睁眼之前，他先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头左偏右偏，确定没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后，才放心起床。
他起身，把大窗帘拉开，让日光透过窗洒进来，照得一室透亮。随后转身，和秋千椅上的男鬼对上。
“嗨，早安。”男鬼朝他挥手打招呼。
徐昂捂着心脏，身体紧贴窗户，“你怎么又来了？”
男鬼不好意思地笑，“这不是白天没事嘛，我又不知道找谁，然后又过来找你了。”
“你报仇顺不顺利？”
“顺利呀，”男鬼笑眯眯地开口，“那个坏家伙，除了撞死了我外，还害死了好几个人，我去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好几个鬼了。我一看我插不上手，就干脆回来了。”
“你不用去看看你爸爸妈妈吗？”徐昂绞尽脑汁，又想出个支开男鬼的点子。
“我是个孤儿，没有牵挂的人了。等那个坏家伙一死，我就可以去投胎了。”
看来这男鬼是打定主意赖定他了。
徐昂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瞪这男鬼，为什么要瞪，装作看不见不好吗？
徐昂远远地绕过男鬼去洗漱，道：“男男授受不亲，就算你是男鬼，也要避嫌，懂吗？”
“你喜欢男人啊，”男鬼比了个OK手势，“明白，我会非礼勿视的。”
不，你不明白，你要是真的明白，就不该和我同处一室。
徐昂化悲愤为效率，很快就整饬好自身。
男鬼飘到徐昂身侧，夸道：“你长得真好看呀，我生前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人，死后倒是见到了，感觉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算你有眼光，徐昂扯了扯嘴角，下了楼。
“羊羊，起来了呀，我给你做了翡翠烧麦，快来吃呀。”
兰姨正在看电视，瞧见徐昂从楼上下来，起身去厨房端早餐。
“哇，这是什么烧麦，面皮和里边的糯米都是绿色的，好好看。”
徐昂夹起一个，咬了一口慢慢吃。
虚影鬼咽咽口水，在旁问道，“怎么样，好吃吗？还是有钱人好呀，什么都吃过。”
徐昂在心底反驳，不，有钱人也有很多没吃过的。
“诶，你为什么不理我呀，普通人里，就你看得到我，和我说说话呗。我都好久没跟人交流了。”
徐昂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个烧麦，又继续喝牛奶，对虚影鬼的质问充耳不闻。
“这是你逼我的啊。”虚影鬼不忿地开口。
徐昂一愣，紧张地盯着虚影鬼。
虚影鬼阴险一笑，身上鬼气森森，再次重新他死时的模样，鲜血崩裂，五官扭曲。
徐昂，……
他猛地扭过头。
我去，一点准备都没有。
男鬼得意一笑，再次飘到徐昂眼前。
徐昂赶紧低下头，不敢再不理这男鬼，赶紧道：“在外边我和你说话，自言自语地像个神经病。”
“不会的，你带个耳机，装作打电话。”
徐昂，……
你好懂哦。
“我没耳机。”徐昂镇定地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
“怎么会没耳机，买手机就有配套的。”鬼虚影飘到徐昂身边，委屈地开口，“我在人世也待不了多久了，就算烦你也烦不了多久，你就陪我说说话嘛。”
“少爷，您要去哪儿？”小张及时出现，开口问。
徐昂低着头，“去昭阳山。”
去昭阳山，甩掉这个鬼。
“好的，少爷，我去开车。”小张拿了钥匙去车库，与此同时，小三小四也忽然出现，站在徐昂身后。
“哇哦，棒哦。”男鬼望着小三小四，眼底冒着星星，“你这两个保镖素质都不错，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收了收了。”
徐昂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生前被压抑太狠，死后彻底放飞，说的就是这个男鬼了，仗着保镖听不见，肆意乱说。
幸好这男鬼死了。
要是重生，还不知会怎么放开自我呢。
徐昂不理会男鬼，坐上车。
小三开车，小四坐驾驶座，小张陪着徐昂坐在后头，男鬼坐在徐昂另一边，像个停不下来的跳蚤，在车内摸来摸去，时不时发出惊讶而赞叹地声音。
徐昂摸出手机，继续玩见缝插针，把中央的圆盘当做这个男鬼扎扎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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