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凝神看着他,把刀扔到一旁,一把扛起这个神志不清的人,将他扛去了医务室。
门被带上的那一瞬间——
在病床上躺了快四年的人,指骨轻微地动了动,眼角处滑过了一行热泪......
医务室里的文清不肯配合裴简和医生的治疗,就算裴简亲自动手禁锢着他,他也挣扎,那只交给医生的手就是乱动,把医生递来的镇定剂针管也打落在地。
医生为难地叫了声,“裴总。”
裴简查看了下他的手,不再让医生给他缝合,而是将他带去了文柏的病房。
裴简接过管家递来的枪支,枪头对准了病床上被人钳制住的文柏,朝怀里的文清轻声问道:“你是乖乖让医生帮你缝合,还是我一枪崩了他?”
为了验证这是把真枪,裴简对着文清带来的鸡汤碗开了一枪。
盛满鸡汤的碗顷刻间四分五裂,几块鸡肉滚落在地上,将它本身带有的汤水汁沾染了干净的地面。
文清看着地上的汤汁,有那么一刻眼花看成了血迹,一想到裴简开枪后的画面,“不要!”
“我缝,不要开枪!”文清重复了遍自己的话,抬头去看裴简的脸。
文清妥协了。
听到这句话,裴简满意地扔了枪,让人去外面喊医生。
就这样,文清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静看着医生缝合伤口,整个过程一个多小时,他动都没动过一下。
被枪吓到了的文柏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过,只能看着哥哥被裴简欺负,什么也做不了.......
上好纱布后,医生将工具放回铁盒子里,站起身同裴简说道:“裴总,文先生的状况,真的十分需要静养。”
不管从生理和心里方面,文清的状况都不乐观,医生没有说,因为他明白,像裴总这样睿智的人,很清楚文先生的一切。
文清最听不得静养这两个字。
这个叫他静养,那个也叫,合着他们都当他静养不要花钱,不要赚钱似的。
裴简又不会养他,静养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钱。
文清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平静出声道:“我不需要,我没事了。”
医生没把文清说的话当回事,决策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裴简开口道:“你先出去。”
等医生走后,裴简用脚把刚才医生坐的椅子勾了过来,坐在椅子上直视着文清,拉过文清的手,指腹在纱布上来回摩动。
“文清。”
文清没有说话,直到裴简施压了,才出声道:“裴总。”
“有些话,还是不要当你弟弟面讲比较好。”裴简心平气和的跟文清商量道。
裴简都这么说了,文清知道肯定是不好的事,文柏被裴简吓了两次,确实不能再吓到了,“好。”
文清跟裴简出了医院。
裴简既没带他回家,也没去公司,而是去了一趟监狱。
关文父的监狱。
站在监狱门口,文清眯着眼仰望着天上的太阳,感受它的暖度,借它的光和暖,驱走压在他身上的低迷。
父亲坐牢后,文清只来过两次,一次是裴简带他来的,第二次是他想挣脱裴简,把攒的钱用来请律师打官司时,来跟父亲报喜。
当然,没成功。
不然哪还有这第三次。
不知道裴简又想怎么折磨他,文清没有拒绝的资格,只有服从妥协,就像条狗一样。
忠诚。
失去自我。
文清见到了父亲,这是第一次没有隔着玻璃窗,面对面的见。
文父脸上挂彩,人也很憔悴,才五十多的年纪眉毛都发了白。
想起刚才寻死的自己,又想了想自己年迈的老父亲,文清湿了眼眶,真的觉得自己寻短见,有些愧见父亲,“爸。”
“你好久没来看爸了。”文父看着自己瘦不成这样的儿子,知道他吃了很多苦,很是心疼,当年家里就是因为生了文清这个双性,才会接二连三的要孩子,现在都成了文清的负担,“家里都要你养着撑着,爸真的对不起你。”
文清没告诉过父亲自己跟裴简的事,前两次来,裴简也没跟来过,都是他单独和父亲见面,父亲以为他是累瘦的,文清将错就错让父亲这么误会下去,“我应酬多,忙了点。”
“你这手腕怎么回事?”文父注意到文清的手,询问道。
文清用骗文柏的话,同样骗了父亲,“我今天演的角色要自杀,我下工就来了,纱布都忘了拆。”
纱布很干净,文父信以为真了。
但当他看到儿子手臂上的吻痕,和右手上的勒横时,他震惊地看向文清,“你谈恋爱了?”
“没......”文清迅速把手遮掩好,否认道,“演戏而已。”
“你别骗爸,爸是过来人,那个人是谁?裴冥吗?”文父追问道,他儿子身体什么样他知道,文清自小自卑,那么对象肯定不会是个异性,能让他放弃羞耻喜欢的同性,就只有裴冥一个了。
“你告诉爸,是不是裴冥?”
“啪——”一个耳光甩在装聋作哑的文清脸上。
文清被打歪了身子,麻木传遍全身也还是硬着脾气把身子转正过来,正对着父亲。
“给人做男小三,你还要不要脸?”文父指着文清的鼻子痛骂,他记得裴冥是跟高官家千金小姐订婚了的,虽然订婚后裴冥仍然对他儿子纠缠......不知道裴冥昏睡多年的文父,被文清的没骨气靠男人给气昏了头,“你别叫我爸,我老文家丢不起这个脸!”
文清没有反驳,父亲要想这么认为,就当是这样好了。
总比...... 总比知道他做了裴冥弟弟的情人要好的多。
不管文父怎么骂他打他,文清都不反抗,只是有一点,他很关注,“爸,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的脸都不成样了,还在这关心别人。
文清很需要答案,因为裴简答应过他,只要他服从听话,裴简就会照拂他爸的,可现在看到的事实不一样,他爸在狱里被虐待了。
文清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爸......”文清走到父亲身边蹲下身子要去看爸身上哪还受伤了,手还没接触到爸,就被爸推开了。
文清被推倒在地上,原先受虐待的臀部受到撞击,疼地他直抽气。
这番画面在文父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了,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一脚踢在文清的身上,“滚!你给我滚!”
从在监控画面中看到文父掌掴文清后就匆匆赶来的裴简,一过来就看到了这副画面。
裴勇用文父对待文清的方法同等对待了文父,看着文父被踹翻在地,裴简抱起地上的文清,朝文父开口道:“你找死!”
“居然是你!”文父看清来人后,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手指着裴简和他怀里的文清,“你们......你们......你这个畜生竟然跟裴简在一起!他把你爸害到今天这地步,你居然还跟他上床!文清,生了个女人的器官,就让你这么犯贱,这种人的床也上!”
被裴简抱着的文清见到裴简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裴简带自己过来看受伤父亲的用意!
知道裴简是要拿父亲威胁他不能再轻生了的文清,脸色骤白,拉住裴简的衣领,“我们出去谈,好不好?”
“裴总,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们出去谈,别在这!求您!”不管父亲怎么看他,都没关系了,文清只央求裴简,别把他们之间的事上升到他父亲身上。
裴简想跟文清谈的话就是文清所看到的这些,看到文清放低了姿态,裴简朝文父开口道:“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死刑都便宜你了!要不是文清,你配活到现在?在监狱里享受独特照顾?”
被裴简数落的文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简继而开口道:“你儿子够听话,你在这监狱里就好过一点,你儿子哪天不听我话了,你也就没活着的必要了,明白吗?”
他将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说的够清楚了,同时也将文清最不想暴露的事公之于众......
父亲没了声音,文清也没了声。
只有裴简在看向他的时候,会会给裴简一个微笑,努力的去恭维他。
裴简和文清坐在车子里,裴简没有要开车的意思,钥匙只插在了钥匙孔里,手在方向盘上敲击着。
过了半个多小时,裴简手机响了一声,随后裴简将手机给了文清。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视频。
视频里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辱骂欺压,有人往他身上吐唾沫,有人在他身上撒尿,拳打脚踢。
在视频结束的同时,裴简点了根烟吸了口。
他本来想说是看不过去,不喜欢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欺负文清,但到嘴边就变了样,“你自残一次,你爸跟你痛一次,记住了?”
文清看着重复播放的视频,将手机还给了裴简,恭顺的回道:“记住了。”
“还疯不疯?”想起文清在裴冥病房里说的那几句话,裴简又多问了句。
“不疯了。”
疯对他来说,也成了奢望。
裴简掐了烟,俯在方向盘上看着文清:“能不能听话?”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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