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实在拿不出这么昂贵的药费,医生也就妥协让他出院了。
因为当天的药费还需要支付,文清也不多说,借了医院的轮椅自己使力推着轮椅去交钱,然后自己办出院手续。
办完这些后,把轮椅还给负责套房的护士,走回病房里躺着歇会,这套房他毕竟花了五千八,怎么也要住回点本。
直到傍晚天黑,文清才起身拿起床尾的毛衣套在身上,这个病房里只有这件毛衣是属于他的。
裤子在来的时候就被血染红了,在手术室的时候就他们当破布丢出去了,所以他只能穿医院的病裤挡挡寒气。
地上摆着一双有些陈旧的球鞋,是文清去年生日的时候,自己给自己买的礼物,还挺贵的,要七百块。
球鞋上多多少少有些昨天从裤管里滴落下的血斑,因为鞋是白色的,所以血斑特别的醒目。
最素雅的颜色配上最浓重的血红色,很刺眼。
文清既想挪开视线,又做不到视而不见。
那血,是他的亲生孩子,在他身上活了七个月......
血染红了他的眼睛,文清颤抖着手在桌上的一次性杯子里沾了点水,将手指移到血斑上方的时候,他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打的极狠,声音彻响在屋子里。
他慌乱地去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用自己的毛衣去吸被滴在血斑上的血,嘴里还不断解释着,“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没有想杀你的意思......”
血迹早已凝固,那一滴水柱并未破坏了它的存在。
良久,又一滴水珠掉落在球鞋上。
是眼泪。
文清抱着一只鞋哭得痛彻心扉,受的种种委屈一件又一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他曾经也渴望过雨过天晴,可每一次尝试的代价,一次又一次将他打入更深的地狱层......
没有人会心疼他,哭的再伤心难过都是徒劳,他心里很明白。
宣泄好了,他又恢复了平静温顺的模样,艰难地穿好球鞋,拄着挂水的铁棍一点点得走出去,在门口处的时候,将铁棍平放在沙发上,将门悄悄地带上。
医生医院很大,从病房区走到院门口处有两三公里的路。
尽管医生叮嘱过他不能吹冷风,但他也没办法,活到二十六岁了,钱手上能动用的钱连买辆两万的二手车都不行。
假设今天不是他自己出医药费的话,那他省着点给家里打点,没准还买得起。
门口的保安心肠好,看他在冷风里吹叫他去警卫室等车。
文清谢绝了好意,不是他自甘受虐,是从他站的地方到警卫室有五十米的距离,他走路会撕痛,能少走一点就少走一点。
回到裴简给他准备的房子后,文清靠在沙发上,尽量让肚子和屁股舒服点侧躺着,把单薄的空调被往自己身上拉了拉,给自己取点暖。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口一阵打开声把他刺激的不轻,几乎是跳起来的。
有这里钥匙的除了他,只有裴简。
裴简怎么会晚上来这里!
时间太短促,文清根本来不及思考......
动物会对比自己强的臣服,人在恐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也会。
所谓的奴性,多数是来源于恐惧。
没有接触过黑暗的人,他并不会懂得黑暗。
文清颤着音喊道:“裴总。”
“什么时候回来的?”裴简将公文包扔到文清刚躺着的沙发上,扯了扯领带问道。
“十八点四十二分。”文清不会说什么刚刚,不久这种敷衍话,他知道裴简不喜欢被敷衍。
裴简将领带放到沙发靠座上,挥挥手示意文清坐着。
坐对文清来说比站着更难受,学乖了的人知道该怎么示软,“裴总,我知道......”
裴简压着文清的肩膀让他坐下去,看着文清紧皱的眉头出声质问道:“我准你出院了?”
明知故问。
他卡里有多少钱,裴简不可能不知道,面对裴简的有意刁难,他没有任何办法,“我明天去贷款住。”
贷款住就意味着,他这部戏要白拍了,今年又要重蹈去年的覆辙。
“你就这么会装可怜?”裴简压在文清肩膀上的手又重了两分力,看着文清痛苦的神情,逼问道。
他没有装可怜,他是被逼着低三下四的。
如果他嘴硬,裴简绝不会是现在这副好耐心对他了。
“嗯。”这种违心的话说多了,也就不难受了。
裴简捏着他下颚,不让文清把头低下去,“你爸......”
“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回去,别动我爸,求您。”文清被戳中了脊梁骨,他爸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在牢里如果不是裴简帮忙照顾,一定不生不如死。
裴简挑眉,看着眼前乖顺的猫儿,“你求人的态度?”
文清哆嗦地整个人都不正常了,这一刻快把他逼疯了。
可是,别人疯了可以随心所欲的闹,他却不行,他就算是疯了,在裴简面前也要听话,如果不听话的话,裴简有一千种办法会让你听话的。
早些听话,少受苦。
“对不起裴总,我真的真的不敢再有任何的幻想,也不会不经你同意擅自做让你不高兴的事,等您气消了,我就回医院去,您什么时候让我出院,我就什么时候出院。”
在文清不间断地道歉时,裴简突然靠近了些文清,在文清颈处闻了闻,并没有闻到往日的那股诱人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药水味,“去洗澡。”
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明白。
文清还不能沾水,服从裴简的话去洗澡,会对他自己的身体带来很大的伤害,他这么听裴简的话一个是外在因素,一个就是不想让自己再受皮肉苦,“裴总,我还不能洗澡......”
“那就别洗了,”裴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从文清的下颚处慢慢下滑到腰际,轻拍了两下,“趴好。”
文清犹豫地看着裴简,裴简是清楚他刚打胎不足24小时的,说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无非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嗯?”
裴简一个鼻音,代表了他耐心不是很好了。
文清垂下眼眸,忽闪的眼睫在给他疏散压力,文清颤着手抑制好自己的情绪,去替裴简解衣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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