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不要、森己,求求你……!我是你妈妈啊!不要这样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妈妈不会再伤害你了!你相信我啊!”女人不顾狼狈的形象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她崴了脚,披头散发,恐怕那一刻是这个光鲜亮丽了一辈子的女人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会做好的!所以说、所以说!放过我这次吧!森己!”
“……可是,妈妈。”
森己听到自己说:“你说过很多次了。”
苍白瘦弱的孩子手持菜刀,愣愣地站在原地。空洞的双眼苍茫一片,无焦距地盯着前方。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干裂破皮的嘴唇微微蠕动,耳语一般的音量在寂静的别墅中回荡,就像恶魔的低语:“妈妈,我好痛。……你说过的,‘下次不会了’……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真的好痛……”
他一步步走向女人。
女人收缩的瞳孔中倒映出男孩宛若行尸一样缓缓靠进的身影。她被死亡的恐惧紧紧地锁在原地,手脚发软,哆嗦着嘴唇,喉咙堵了塞子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向她走来。
“森己,森己,求求你,不要……”
对不起。
以及,再见。
……妈妈。
血色。
触目而及的地方皆是猩红。
我干了什么……?
孩子跪倒在地,大口地喘息着,肺部像是装了一只破风箱,“嗬嗬”地漏着气。他看见自己跪在血泊中,温热的液体染红了他的衣裤,黏糊糊地往他身上爬。好恶心,这是什么?他抱住自己钝痛的头,摇头,他在不断地摇头,——不,我没想杀了妈妈,我没有这么做,杀她的不是我——是我杀了她,妈妈明明都保证不会再伤害我了——可是为什么——我没想这样做——
一片天旋地转中,倒下的女人成了他眼中唯一的景物。手上还残留着将刀刃刺入人体的实感,这一发现令他陷入了更深的泥潭。
他听到有人在嘶吼。
太奇怪了,这个声音——悲鸣的野兽一样。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有人从后面抱起他、按着他的喉咙轻声安抚,他才恍然意识到——
原来在嘶吼的人,是我啊。
泪流满面、疯狂地嘶吼却无力前行的人,是我啊。
“……不是你的错。都怪他们太贪心,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很累了,休息一下吧。”
“——我的孩子。”
身后的人说。
随后,他的意识伴随着后颈的疼痛一同沉入了黑暗。
————
天刚刚蒙亮,灰色的云遮掩着天边隐隐的霞光,宛如艺术家的颜料,深深浅浅地涂抹在广袤无垠的画布上。远处的房屋被天边的光勾勒出高矮不一的轮廓,张牙舞爪的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
广控森己在这样一片朦胧的景色中醒来。
“唔……”他摸了摸冰凉的脸,“我哭了……?”
他好像做了一个悲伤的梦。但是睁开眼睛的刹那,梦中的记忆便如潮水般迅速地褪去了,只余下奔腾不息的感情还在不间断地冲刷着心田。
可能是做了什么旷世虐恋大戏吧。广控森己无语地抹了把脸。起码是掉眼泪而不是流口水。
他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多,还能睡个回笼觉。这么想着,他正打算关机,却发现左上角闪着接受到信息的图标,戳开一看,是茂夫的,接收时间是昨晚十一点。
那个时间茂夫应该在早就睡了才对……
mob:[森己,还醒着吗?]
mob:[我有问题想问你。]
广控森己立刻大脑清明,一扫前一秒的散漫,眼神锐利地盯着手机屏幕。
——然后,动作利索地划开记事本,慎重地记下“x月x日茂夫熬夜到十一点”的字样。
有什么人生苦恼都不能熬夜!身体第一!
身体不好的广控森己理不直气也壮地给男朋友记上了一笔,并气愤地决定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無理:[问吧。]
在那之前还是茂夫第一。
或许是事情真的令他十分困扰,茂夫在这个时间点居然醒着。几乎是在他发送之后的十几秒,对面就有了回信。
mob:[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去考英雄科比较好?]
他们本来说好的,一起考雄英,广控森己考英雄科,影山茂夫考普通科。影山茂夫一开始没有选择英雄科,其原因说到底还是他的「弱小」——他本人是这么认为的。尽管拥有强大的力量,在威胁和暴力面前也仍然会感到恐惧的他太过于「弱小」了,他畏惧着直面罪犯们,幼年时留下的心理阴影使他直至今时今日也无法摆脱下意识的恐惧,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去无畏地拯救他人的。
影山茂夫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無理:[明天我回去再说好吗?]
無理:[在那之前,茂夫就先依靠自己思考吧。我想听到茂夫你自己得出的答案。]
将这两句话发送出去后,广控森己的脸色彻底地沉了下去。
所以……这次又是哪个混蛋乱跟茂夫乱扯这些有的没的?!
不管是谁,等被他抓到就死定了。
广控森己磨着后槽牙想。
他一直都知道,影山茂夫虽然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强大和冷静的代名词,但实质只是一个还没能坚强起来的孩子。这个孩子很敏感,一点点的恶意都会伤害到他,一句无心之言都会让他陷入负面情绪中不可自拔,默默地承受着,却始终学不会去伤害别人,他就是这么一个柔软温柔的人。
而总有些人仗着他的不计较去用语言伤害他。
——这都没关系。
广控森己轻轻的呼了口气,慢慢地平复自己波动过大的情绪。
——这都没关系,他会一一地处理掉这些扰人的苍蝇。
冷静下来后,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广控森己于是一边埋怨自己怎么每次碰到茂夫的事情就热血上头,一边找出胃药,将冷水倒在口中含了会,含温了,和药片一起咽下去。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喂森己,你起了没有?”
爆豪胜己在外头打哈欠,声音模模糊糊地透过门板传来,“你可别给我忘了啊。忘了就送你上天。”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他的声音不似白日里头的精神十足,掺了几分软绵绵的味道,听着没有威胁人的感觉不说,甚至有点像……
撒娇?
……可爱!!!
广控森己下楼之后,发现除了爆豪胜己外,爆豪夫妇也在。……对了,他们要去上班。
这样想着,就见沙发上看报纸爆豪胜抬起头,笑吟吟地招了招手:“森己,早餐还没好,先过来这边坐。”
“坐个头,他还要跟我出去跑步。”爆豪胜己习惯性地怼回去,娴熟地冲了两杯蜂蜜水递给广控森己:“喝了。”
毫不客气、命令一样的句式并没有让广控森己感到反感。实际上,一想到胜己一边用这种硬邦邦的语气对他说话一边递出蜂蜜水,广控森几就忍不住上勾嘴角的冲动。
虽说和律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性格,但也很贴心呢。
广控森己咂吧着嘴想道,——我也有弟弟了,他长得和我一样,很优秀,很贴心——光是想想心头就涌现一股自豪感。
他拍了拍爆豪胜己的头:“谢啦。”
就连头发也和他一样看着糙硬摸着柔软,广控森己一时没忍住,多揉了几把。
昨晚辗转反侧到半夜的爆豪胜己一顿,条件反射地就想打掉他的手,就像他不允许父母摸他头一样。可视线瞄到广控森己因为摸到弟弟的头而好心情地弯起的眼角时,他又感觉微妙地压抑住了这股冲动。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让他摸摸,下次再敢摸就剁了他的手!
耳朵微红的金发少年恶狠狠地在心里立下毒誓。
偏偏无意间撸了一把狮子毛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游走在挨揍的边缘,收回手后,还特无辜地对他说:“对不起。”
“哈?”
广控森己拍了拍他肩膀:“你应该不喜欢被人摸头吧,刚刚没问过你就直接上手了,抱歉,胜己。”
和茂夫在一起这么久,广控森己从没见过他摸律的头,大多数时候都是拍拍肩膀,表示自己的亲近或者善意,可却非常热衷于摸他的脑袋,这曾一度令广控森己非常不解。
怎么想一起长大的兄弟都比他来得亲密吧?
后来他逮着机会问了,茂夫眨眨眼,很认真的说,因为律已经长大了,长大之后就不会希望别人再把他当小孩子看了吧?我尊重律,所以不会去摸他头了。
所以,这个情况套用在胜己身上也是一样的吧?
这么想着,广控森己道歉了。摸头一时爽,可不能事后火葬场,胜己看着是很自然,但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在炸自己的小人呢?想来想去,为了兄弟和谐,以后还是别摸比较好。
然而现实是——
爆豪胜己脸色瞬间变黑:“混蛋!你是在挑衅我么?!”
不经过他同意就算了摸完还道歉是几个意思?手感太差了以至于立刻道歉当做无事发生吗?!混蛋是我让你摸的吗还轮得到你来讨打?!
“你给我滚出去跑步!就绕着这条街跑!跑不完15圈你就给我利索地切腹吧混蛋!”
广控森己:???
这和茂夫说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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