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不接电话（中）
宋驰扫了眼短信，手难以自控发抖。
他不敢想汪名成有天会给他发四十四条短信。
而他，一条没回。
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宋驰捂着脸静坐，这半个月，他本都开始渐渐忘了汪名成的脸，忘了在汪家的日子，今儿这一串电话，把宋驰从天上仙儿似的日子里拉回来了。
沈清坐在旁边，以为宋驰是看到了热搜，安慰了一句:“没事，那些跟风黑随他们去，你的铁粉还在，别想太多。”
宋驰抬头，一脸茫然:“啊？”
沈清愣了:“你还不知道呢？”
宋驰问:“知道什么？”
沈清一顿，手僵脚僵，没敢出声。
韩明朗走过来了:“沈清你不用觉得尴尬，这事他迟早得知道，他在宁宇那养了这半个月，瞧起来比以前壮了，该抗的还是得抗。”
韩明朗把手机递到宋驰手上，宋驰看了一眼，脑袋瞬间嗡嗡直响。
热搜前五里他占了仨:
“宋驰整容失败”
“宋驰滚出娱乐圈”
“宋驰，妆厚”
宋驰点开第一个，里头净是营销号带的节奏，几张图都是角度刁钻，丑的宋驰都没认出来那是他自己。
宋驰换牙这事，任谁都瞧得出来，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偏偏宋驰暴瘦十斤，脸瘦了不少，五官显得更为立体，瞧起来和以前还真有点区别。
媒体是放大镜，没事都能给你揪出事来，更别说…还真有事。
评论里更是乌烟瘴气，群嘲宋驰整容失败，热评一个比一个难听，粉丝在下头据理力争，一开口就被骂脑残粉。
宋驰粉丝量算不上少，却抵不过营销大数据。
以整容为开端，扒到妆容，扒到银鸡奖那天舞台最开始他的走神，最后又到了之前那些黑料。
宋驰看完三个热搜，沈清说:“宋驰你也别太在意，这种东西…一会就下去了。”
宋驰想笑笑，告诉沈清他没事，他不在乎。可嘴角却无论如何勾不起来，每个字都如鲠在喉，脱不出口。
沈清忙把微博往下翻了翻，有几张粉丝站透的精修图，宋驰在里头漂亮的不像个凡人。
沈清说:“你看这个……”
沈清点进去让宋驰看评论，本以为粉丝站会控评，却没想到还是沦陷了。
“画这么厚的妆，p成这样，鬼都能上镜了。”
“呦，说几句你们的整容怪就删评？整容怪粉丝真是恶臭。”
“宋驰这样的也有人喜欢？粉丝是瞎了眼还是被僵尸吃了脑子？”
“还自吹唱跳型人才，舞台拍都没跟不上，这样的人才？呕呕呕……”
“他怎么还活着买热搜？我一看到他我就恶心，赶紧死了别碍人眼了好吗？！”
“宋驰死全家……”
……
沈清手又僵了。
宋驰深吸了口气还要往下翻，韩明朗忽然按住了宋驰的手机:“别看了。”
宋驰抬头，眼神里有敌意尖刻。
韩明朗却不在意，他直接手机从宋驰手上抢出来，扔在桌上:“先冷静，自我调节，等会儿还有节目要上。”
宋驰捂住眼睛，手机却响了，刚刚他拿到手机，把静音关了，这会儿一个电话响的震天。
号码是汪名成。
宋驰并不想接，他看着屏幕上的数字，眼眶通红，心底火气翻涌……
要不是他……要不是这个王八蛋！
有那么一瞬间，宋驰想接通电话，对汪名成说滚。
韩明朗拿起手机，直接按了挂断。
“不想接就不要接，也不要乱发微博，尤其是心情不好，很容易发生冲突。”
宋驰抬头，挺久才说了声:“谢谢。”
沈清觉得自己和这俩人格格不入，他眨了眨眼，软糯糯的说:“宁宇被周姐叫走半个小时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清走了，屋里就剩下韩明朗和宋驰。
韩明朗给宋驰倒了杯水，坐在一边带着耳机琢磨唱歌吐气方法，给了宋驰足够的冷静空间。
过了有那么段时间，韩明朗看了眼表，还有两个半小时是节目录摄。
“宋驰，去化妆了。”
宋驰没动。
韩明朗微敛了眉，他不是好事的人，已经提醒过了，动不动是宋驰自己的事。
韩明朗打开门，外头吵嚷，十分热闹。有人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厌弃，一个两个都是匆匆而过。
手机响了，韩明朗低头看到条信息：“今晚老地方，我们等你。”
韩明朗往窗外看了看，今儿天不好，死气沉沉的灰。
韩明朗出了门又回来了，他一屁股坐到宋驰身边:“怎么？还没想通？”
“不是想不通，是觉得无趣。”
宋驰声音低哑，苦笑一声：“大概是我真垃圾，才会被全网黑？”
韩明朗忽然问他:“宋驰，你知道全国有多少人么？”
宋驰:“？”
韩明朗说:“第六次人口普查，是十三亿，事实上，肯定比这个数额要更多。”
“我们按照这十三亿人来算，其中想成为明星，成为偶像的，不止千万。但真正进入公司，真正能签约成为艺人，真正能走出来的却寥寥数人。”
“我们现在处在一个位置，上不见顶，下不至扑。路人瞧不起国内选秀节目，开口就说土笑俗，嘲讽选手不够优秀，但事实上，这130个人，还真不是随意拉来的，个个都是从不同公司捧出来的心尖子。”
“他们能够参加节目，必然有他们的过人之处。这一百三十个人，每个人都在为了一个目标，全力以赴。而你，宋驰，是这一百三十个人里的第一。”
韩明朗拍拍宋驰的肩膀:“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意义么？”
“你绝对优秀，绝不平庸。没有人能随便成功，更没有人能一无是处，毫不费辛苦的取得冠军。”
宋驰平日里从没见过韩明朗这么多话，更没受过他这么大的肯定，一时间竟是愣了：“兄弟……你这么哲学么？”
韩明朗笑了笑，他又瞧着窗外去了：“今天天不好，我要早点回家，你再墨迹，会影响行程。”
宋驰：“……”
韩明朗推了杯水给宋驰:“润润嗓子，这是个综艺，估计话多。”
宋驰接过水杯的时候，他看到韩明朗的手，指尖上有那么点红，像是被什么扎过的痕迹。
韩明朗是北京人，模样和性子一样透着点冷淡，他话少，并不大参与到团队里琐碎的群聊中来。
这人风评不好，身上常是带着各种暧昧痕迹，化妆师小李非常讨厌给韩明朗上妆，总要给他涂大量身体遮瑕。
韩明朗要去化妆，边起身边提醒:“不过你也要注意，这次的事闹这么大，后头肯定有资本搞你，好好想想你是得罪了什么人……”
韩明朗的手从宋驰眼前略过，宋驰眼尖，瞧见上头不止针孔，指节侧面，被平常人瞧不见注意不到的地方，小见青紫。
宋驰心中巨震，他忽的抓住韩明朗的手。
韩明朗:“？”
宋驰觉得口干，他莫名问了一句:“明朗，你为什么进娱乐圈？”
韩明朗愣了，有半分钟，他才回头看了眼宋驰:“那你呢？”
宋驰指节微微发颤:“我…为了钱。”
韩明朗笑了。
他眼角微微上扬，这么冷淡的人人，偏偏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桃花带媚，如同乍融冰水:“我自然也是为了钱。”
宋驰还想问韩明朗点什么，他抓着人的手，想让他坐下。
“咚！”
一声巨响，休息室房门忽然被人踹开开了，宋驰扭头，看到门口满脸阴郁的汪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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