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个戴着眼罩凭空出现的少年,安米巴格拉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哦?想要羽毛?”羽毛漂浮在安米巴格拉西的掌心中,她轻而易举地看见这个瘫着脸的少年眼神瞬间变了变,“虽然这并不是我的东西,但比起交给你——”
“——她肯定更愿意让它被我所用才是吧?”
安米巴格拉西俯下身,脚尖点地刚出去几米,密密麻麻的宝具如炮垒一般成吨倾泻,猝不及防改道转身回防的安米巴格拉西怒气冲冲地抬起脸,看着某个居高临下的不要脸的绿色身影:“那边那个假恩奇都!你打算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这种时候还要来参一脚?”
“恩奇都”随即也毫不客气的反击:“有能在这里解决掉你们,帮助母亲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利用?别天天‘假恩奇都’,这个听着让我无比不爽的称呼——你们不过是先认识了所谓的‘真恩奇都’罢了——不过,看在你们即将被击败的份上,我也不是不可以说出我的名字。”
“我乃起源之母‘提亚马特’之子,金古便是母亲赐予我的名字。”
“金古?提亚马特?”安米巴格拉西回想了一下自己生前学的那点世界起源的知识,扭头瞥了某个镇定自若一看就是早知道这个消息就是不说的某个只会划水的混蛋傻逼,“起源之母这种千百年前的老物还打算厚着脸皮打着复仇的名号复活?真是的,就算是间桐雁夜也会觉得这可是三流剧本里的反派人物吧。”
“不过,就算是千年前的存在也应该知道别人的家务事别随便插手吧?”
安米巴格拉西的目标并不是金古。
吉尔伽美什既然说只能活捉他,想必另有打算,基于这样的考虑,她对这个欠揍的金古没什么兴趣。
因为另一个沉默寡言却径直朝她冲来的家伙,才是她更想解决的对象。
戴眼罩的少年双手交叉结印,伴随着光噼里啪啦地炸开,脚底下阴阳交织的魔法阵中,剑身伴随着火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随着他手指划过空中漂浮的字符,巨大的火焰朝安米巴格拉西吞噬而来,却在即将舔舐到安米巴格拉西的瞬间,突然而来的屏障完美地隔绝了火焰。
“……羽毛。”少年盯着安米巴格拉西手中猛然亮起的那根羽毛,咒印的字符再度付向了空中。
面对对方故技重施的攻击,安米巴格拉西并没有选择硬接。
火龙却是随着她位置的改变阴魂不散地跟在她的身后,安米巴格拉西又看着朝她飞来的众多宝具,忍无可忍地举起了手中的剑:“我都说了!别人家的家务事金古你别天天捣乱!还是说你和那边那家伙一样窥觑小樱很久了?”
少年在那一瞬间,动作不自然了一下。
随即就发现冲天的巨浪出现在了眼前,挡住了视线。
等水散去,无论是吉尔伽美什还是安米巴格拉西都不见了身影。
“真没用啊,你这个只会拖后腿的老年人。”把吉尔伽美什扛在肩上连着跑了几十颗树的安米巴格拉西一脸嫌弃地把自家弟弟甩在地上,“帮不了忙还碍手碍脚,怎么,已经老弱病残到这个地步了?”
被盔甲硌得慌的吉尔伽美什面色很差,但他仍然冷笑反驳道:“呵,便是如此,本王也是乌鲁克的恩。”
安米巴格拉西听了想打人。
但她也只是两手交叉抱胸,俯视着这个坐在地上的家伙:“呵,正是如此,恩奇都才会死于你的嘴贱。”
“你是梅林的Master吧?以目前的你拥有的魔力看来,你作为不了战力,等会儿那两个家伙联手追上了我一个人也撑不了多久,”短暂的沉默之后,安米巴格拉西靠着树,“我依稀记得小樱提到过,那个叫‘小狼’的有着什么能够追踪羽毛的手段。既然是Master,令咒或者通讯总能做到吧?”
“这个时代的圣杯召唤,你指望什么令咒。通讯?本王并没有和那些从者建立起完整的魔术回路。至于追踪……这个羽毛是那个叫‘Sakura’的小姑娘的?”
双方像是不约而同地都遗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你可真没用啊,吉尔伽美什。”安米巴格拉西看着掌心明显光泽黯淡了不少的羽毛,“这是樱非常重要的东西,交给刚才那个小兔崽子和丢弃都不可能。”
她看着吉尔伽美什。
如果只有她一人,安米巴格拉西还能偷偷回到亡灵之国。
但那是吉尔伽美什无法踏入的地方。
“翘班了那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现在的那个祭司……似乎我依稀记得夏哈特和我说过,是叫‘希杜里’来着?”打定主意的安米巴格拉西面色不善,“你好歹也尽忠尽职一点。”
吉尔·被迫天天看一堆石板·被迫加班狂魔·伽美什:“……”
被嫌弃的眼神带来的不爽感也不过是一瞬。
因为很快,吉尔伽美什就猜到了安米巴格拉西的意思,但这让他更加不爽了:“然后呢,你又是打算做孤胆英雄么安米巴格拉西?你竟胆敢让本王做出临阵脱逃的举动?!”
“别说的我好像势必会牺牲,说不定藤丸立香察觉到了不对劲之类的就来了援军。”安米巴格拉西仍然是一副在吉尔伽美什看来最为欠揍的云淡风轻的模样,“更何况,我们之中如果真的有一个更需要活下去,那个人毫无疑问是你。”
安米巴格拉西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又随即松开:“虽然我一点都不想承认……比起已经死去多年的我,你对乌鲁克的存在更为重要。”
也许自从她被迫远嫁到基什开始,情况就是如此了。
安米巴格拉西对乌鲁克而言充其量是嫁出去的公主,或者说一度是别国的将帅甚至是王,怎么可能比得上本国的恩来得重要。
更别提她早就死了多年。
“我又不是为了你才替你断后。”
这句话是吉尔伽美什一直都知道的事实。
有时候吉尔伽美什不免觉得,安米巴格拉西对于乌鲁克的爱,庞然大物宛若大山,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也没有任何人能为之超越。
她所说的一切,毫无疑问,都是“正确”的。
这的确是衡量利弊后的最优方案。
吉尔伽美什曾经庆幸过,庆幸“恩奇都”是“金古”,庆幸他可以不必再度面对挚友,王既然孤高,自然也遥不可及,当他从长生不老的美梦中醒来,决意再度登上乌鲁克的王座那日起他便知晓,他势必没有再度去和恩奇都交谈的自由。
吉尔伽美什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安米巴格拉西。
“你这家伙,果然……”
也许再次见到安米巴格拉西是一种不幸。
恩奇都陪伴吉尔伽美什最为意气风发的那些年,也是恩奇都的死让吉尔伽美什意识到了自己亦非万能,可安米巴格拉西却从幼时开始,曾是他的仰望,他的憧憬。
他曾经击败她很多次,在卢伽尔班达面前。
可他从来都没有击倒过她。
她脱然独立于万人,除她以外吉尔伽美什不曾看到有谁会这么自私又这么无私,会这么傲慢又这么虔诚,安米巴格拉西像是乌鲁克的信徒,曾经她渴望占据她心中的神,直到现在她甘愿为了这位神而舍弃多年的愿望。
为了保护乌鲁克而放弃成为乌鲁克王的心愿。
这是吉尔伽美什无法接受的愚蠢。
真糟糕啊。
他想。
为什么这世间会存在,即是愚蠢却也耀眼的东西呢。
像是那个泥人,明明被神明创造,却胆敢反抗神明。
像是有些人类,明明知反抗徒劳,可仍然不曾放弃。
又像这个人。
安米巴格拉西。
早就死了化作土块的家伙,作为英灵重新出现,就算能拯救能保护乌鲁克又怎么样呢。
除了她自我满足之外,又付出了那样的代价,连别人的感谢都得不到吧?
如此愚蠢,愚蠢到这个地步,就连三流的小说,都不会写出这样的悲情人物吧?
吉尔伽美什站了起来,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
“你可别死了,安米巴格拉西。”
“放心。我还指望看到你去世的那天,好继承本来就该属于我的乌鲁克。”
安米巴格拉西选择了完全相反的路,同他背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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