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第一次发起通话的时候,安米巴格拉西看都没看地拒绝了。
然后他发起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到第五次的时候,安米巴格拉西忍无可忍地接通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吉尔伽美什,你石板看完了么?兵器打完了么?还是又要来借粮食了???”
这家伙忙的要死还天天浪个不停,怕不是迟早要成为一个过劳死。
一时间被怼的喘不过气来的吉尔伽美什:“……”
“本王可不想你这种对国家撒手不管的家伙一样毫无责任心。”
安米巴格拉西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和我讲责任心??这简直比伊斯塔尔宣称自己喜欢上了女人还要可怕。”
一句话直接嘲讽了两个人的安米巴格拉西觉得今天的自己也是非常的优秀呢。
吉尔伽美什决定放弃这种没有任何营养的言辞交锋,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被气的七窍生烟。
“本王见到了迦勒底的那群访客。怎么,你的处境已经糟糕到连来自后世的小姑娘都不愿意留下的地步了?”
“立香她们跑到你那里去了?”安米巴格拉西懒洋洋地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敢情好,你记得把她们三个人这几天的住宿伙食费代付一下,看在玛修的份上,原本我打算收个100倍的给你打个折,勉为其难收你个20倍。”
吉尔伽美什第一次想要直接掐断通讯。
他到底是为何要想不开,才在被这么多石板淹没的当下来进行这么无聊的对话。
主要是这一次安米巴格拉西一点都不按理出牌——
这么想着的吉尔伽美什冷笑着:“怎么?现在你已经穷得连这点小钱都没有了么?”
突出的就是一个酷炫狂霸拽。
“我和你这种上了年纪还没有成家立业的老年人可不同。”安米巴格拉西瞥着某个马上就要被气得七窍生烟的老年人,“小樱那么可爱我当然要给她攒嫁妆了,还有伊斯塔尔(的脸)那么好看,当然也就只有足够晶莹透彻宝石才配点缀她的妆容。”
吉尔伽美什深呼吸了三口气,才勉强压住咆哮的欲望:“你受什么刺激了?”
“没什么刺激。”安米巴格拉西面无表情,“只是突然想到我认识的人只有你还活着,有点不开心而已。”
“……”
穷尽天下的六个点都无法言明这位乌鲁克贤王的一时心情。
“本王以为,你死的心甘情愿。更何况,你是打算彻底舍弃你脖子上那个空空如也的装饰品了?”点开了毒舌属性的乌鲁克王哼了哼,“居然迟钝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安米巴格拉西,本王还真是忍不住对你‘刮目相看’。”
他最后的几个字加重了音节,让安米巴格拉西整个人抖了抖。
“别,你可千万别夸我。”安米巴格拉西神色诚恳,“怎么最近你和伊斯塔尔都喜欢夸我呢?伊斯塔尔可爱就算了,可被你这个傻逼来夸我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的表情如此真挚,和宣称自己一定会成为乌鲁克王的神色一模一样。
但是吉尔伽美什现在只想打人。
“安米巴格拉西!!”
啧,又炸毛了一个。
安米·大总攻·巴格拉西有点无奈,她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戏谑:“对你来说确实是多年,可对我来说可只是一眨眼。”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安米巴格拉西就惊觉,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变了个样。
所有认识的人几乎都已经离去。
恩奇都、夏哈特、芬巴巴……基什居然都灭亡了,伊斯塔尔也不得不凭依到人类身上才能被成功召唤,就连吉尔伽美什,心智都居然从原来的五岁成长到了九岁的模样,就连审美都正常了不少,她原本还以为这个大龄儿童怕不是要和他的发胶相亲相爱一辈子。
“……大龄儿童??”原本多少有些伤感的吉尔伽美什听到后面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五岁到九岁?”
“是啊,为此欢呼雀跃吧,吉尔伽美什。你好歹比伊斯塔尔成熟一点,那位女神现在最多七岁。”安米巴格拉西说到这里,愉快地继续补刀,“不过你毕竟是活得最久的那个,多个两年的心眼也算正常,欸果然还是伊斯塔尔更单纯一点吧。”
吉尔伽美什都要被这个说谎话不眨眼的女人气得发笑了。
“本王活得比伊斯塔尔久??你确定说的是那个上了年纪的恶劣女神?”
安米巴格拉西一脸无辜:“神明的年龄计算方式当然与人类不同,还是你想说你内心也还住着一个小王子?”
……这都哪儿跟哪儿?
吉尔伽美什再度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住了当场把通讯给砸了的冲动。
他当然意识到了。
安米巴格拉西根本不打算跟他好好说话,如果把她的蛇皮逻辑当了真,他怕不是要成为乌鲁克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气死的王。
所以他果断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个迦勒底的御主,似乎名字叫‘藤丸立香’的那个杂种,她跟我提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吉尔伽美什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有趣到乃至连本王都忍不住来嘲笑你的愚蠢。”
他提到的是哪件事,安米巴格拉西对此心知肚明。
——她为了重新回到这个时代,为此而付出的代价。
“你打算指责我么,吉尔伽美什?”
“指责?”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本王何曾会无聊至此。”
“本王当然是来嘲笑你的。”
乌鲁克的王非常认真地,说出了非常讨打的话。
“本王曾以为,哪怕是愚蠢如你,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借以自我奉献的英雄主义来自我满足,这样的愉悦莫非你连这点微薄的自制力都没有?”
安米巴格拉西想了想,觉得这番话有点耳熟。
“我正想伊斯塔尔怎么会特意找我谈谈,果然是你的怂恿。嘲笑?”
她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指尖,满脸地无所谓:“闪九岁,你确实足够无聊。”
“我确实希望我能在后世中芳名百世。可若是在历史中沦为尘埃又如何。这丝毫不影响我本身的光辉。”
也许历史的讴歌意味着强大,可无名之人照样也能不凡。
“别人的厌恶无关紧要,他人的感激无足轻重,吉尔伽美什,你何曾会是在意这些外在情况的存在了?还是说你想要让我觉得后悔?”
吉尔伽美什没笑,安米巴格拉西先笑了出来:“那你可真是痴心妄想。”
吉尔伽美什看着这个出现在他面前呈现虚状的投影。
这个时候,安米巴格拉西一定是懒懒散散地靠着她的王座上,带点漫不经心却又说得无比认真。
她不像当初那般满是戾气。
安米巴格拉西的张狂,只有在乌鲁克的面前永远都会无条件地收敛。
吉尔伽美什依稀记得,在他小的时候,是对安米巴格拉西心怀憧憬的。
同样是被认为是王储而诞生的存在,安米巴格拉西比他得到了更多真挚的爱意,也比他更心怀爱意。
安米巴格拉西是一门心思地想要继承乌鲁克的王座。
吉尔伽美什是顺其自然地承担自己的命运。
安米巴格拉西是吉尔伽美什所认识的,最为目标坚定的家伙。
卢伽尔班达的血脉亲情无法阻拦她的意志,挚友的羁绊也无法让她回心转意,伊斯塔尔的作壁上观也无法左右她的心思。
如果阻拦她的是一道墙,她就会拿刀劈过去。
如果阻拦她的是一座山,她就会翻山越岭。
如果阻拦她的是神明,她也不曾畏惧和退缩。
那是一往无前,甘愿与世界为敌的勇气。
吉尔伽美什自然会对这样的存在心生敬意,甚至会对这份热忱心怀艳羡。
等到后来,等到吉尔伽美什已经意识到了他一直以来都不可避免地爱着乌鲁克,这份情感也并未褪色。
每当安米巴格拉西提及乌鲁克之时,那便是她最为耀眼之时。
这样的耀眼,确实不是区区的历史记录就能抹去的存在。
——因为这是连他吉尔伽美什都为之动容的东西。
吉尔伽美什看着熠熠生辉的安米巴格拉西。
“本王并没有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的癖好。”
他想起自己在迷迷糊糊之中,所看见的未来。
他又想起,那让曾经的他无法释怀,甚至至今他都无法接受的,安米巴格拉西的死法。
“但是,作为乌鲁克的王——”
“——本王不认为,如今的乌鲁克还需要你的保护。换句话说,安米巴格拉西,本王拒绝与你联手保护乌鲁克的提案。”
吉尔伽美什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干脆利落地挂掉了通讯。
这一次差点砸掉了整个王宫的人变成了安米巴格拉西。
“吉尔伽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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