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为了你好,孩子!”
女人颤抖的声音伴随着响亮的啜泣在昏暗的房间里飘摇不定,红色与暗黄色交错的色块在少年眼前不断晃动,一个高大的人形在他的面前走来走去,他忍着全身上下无所不在的疼痛费力地抬起头,试图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但他几乎连眼缝儿都睁不开。
“从我——儿子的——身体里滚出去!”
一下、两下,某种巨大的棍状物的劈头盖脸地从男孩的四面八方砸下,他甚至已经无力躲避,只能软弱地蜷缩在一角,一面忍受某个情绪激动的女人毫无章法的抚摸一面承受着不知何时就会落在身上的胖揍。
【贾尔斯。】
“咔哒”一声,男孩儿下意识地一哆嗦,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男人身上最贵的一条饰品——Hermes的皮带。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捂住耳朵,飞快而含糊不清地试图祈求原谅,“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请原谅我,不要打了……”
“你爸爸是为了你好,我可怜的孩子,你病了,被污鬼附身了,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女人的话语奇异地变得镇静而坚定,她松开了放在男孩儿头顶的手,声音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贾尔斯——】
“不、不不!不——”男孩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什么,他全身有如置身地狱般被烈火灼烧,剧烈的疼痛让他歇斯底里地试图撞翻一切双手能碰到的东西,“滚开——不!回来,不许走!回来!!”
【布拉德利·贾尔斯!】
“噗通”一声,方才还在床上不停打滚的贾尔斯终于从床沿上掉落下来,他痛呼一声,一时还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但当他抬起手试图揉揉被磕疼的后脑勺儿时,被禁锢的双手终于提醒了他当下自己的身份。
“……X教授。”贾布斯索性坐在墙角,他一边喘息着一边阴沉地抬眼看向站在自己牢房外的变种人,语气不明。
“贾尔斯,”查尔斯原本明亮的蓝眼睛此时有如阴云密布的夜空,“我真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你。”
“嗤——在这里,或者是在你那所可笑的学校难道不是一样吗?”贾尔斯恶意满满地说道,并愉快地发现自己的话成功地刺伤了对方,“你以为你是在保护我?不,教授,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你不过是在以教育为名试图禁锢我们的天分!”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查尔斯拧起眉头,他不得不猜测对方是接受了谁的洗脑。
“这当然是我的想法——我们很多人都这么想,”贾尔斯浑不在意地甩了甩眼前汗湿的头发,“你以为我是被万磁王带走的?不,我是自己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的。”
“当然,我得感谢万磁王,如果不是他牵制住了你和那个怪女人的注意力,我想跑出来还真不容易。”
“贾尔斯,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查尔斯为自己曾经的学生不知悔改的模样深感痛心,并且他也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恐惧于对方好似站在悬崖边随时都会粉身碎骨的处境,“你还可以回头。”
“但我不想回头,”贾尔斯飞快地将对方的劝诫怼了回去,这种肆无忌惮的反叛似乎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我有这样的能力,凭什么不能按我自己的意思去使用?如果世人惧怕我,那是他们自己无能,如果他们不小心死了——哼,那就是他们的命。”
“贾尔斯,你知道那是错误的想法,”查尔斯耐下性子,试图引导精神过于亢奋的年轻人回归正常人该有的理智,“我了解你过去经历了太多的不公平和虐待,但这不是你将他们转嫁到别人身上的理由。你的能力是天赋,它属于你,但你不该滥用它,这不能挽回任何东西。你同样有爱人的能力,你只是——”
“我没想挽回任何东西。爱?收起你那套论调吧,只有弱者才祈求别人的‘爱’,”贾尔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会读心没什么了不起,查尔斯·泽维尔,你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你们都一样,只是想把我关在笼子里,让我变成你们想要的样子。”
男孩儿的眼里因为愤怒而几乎烧起有形的怒火,“但这——永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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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觉得他能说服这个暴躁的小东西?”
隔着监控,神盾局的现任主局长跟美国队长开启了闲聊模式,他们终于还是答应了查尔斯的请求,尽管答应给双方一个私密的空间,但这不代表他们会实诚到关掉监控。
“那孩子确实还未成年,弗瑞,”史蒂夫说着抬头与自己的顶头上司交换了一个沉静的眼神,“我理解X教授的想法,我当然很希望他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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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查尔斯·泽维尔出现在神盾局局长办公室。
“让我见见他,我会亲自说服他认罪服刑。”
“不必劳烦X教授大驾,”一身漆黑的男人拍了拍桌子上的案卷,“我们已经拿到了证词。”
“但你们也很清楚,”X教授的眼神犀利而清澈,“这份证词的来源如果被公开,完全可以被法庭视为是用了不当诱导的手法取得的非法证词——变种人的能力如果能被采纳为证据,单我的力量就可以把无数人送上审判席了不是吗?”
史蒂夫的视线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就让我们开诚布公吧,泽维尔先生,”弗瑞摸了摸头,食指相扣抵在桌上摆出一副倾听的架势,“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不管有没有这份证词都改变不了那个孩子抢劫杀人的事实。”
“我知道,”查尔斯的声音低了几度,这显然是让他最为痛心的部分——他来的太迟了,“我不是为了让他逃避刑罚而来的,我想见他,是为了让他‘认罪’。”
轮椅上的男人顿了顿,然后他诚恳地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人,说道,“我曾经是他的老师,我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贾尔斯还不是无药可救,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他从没有被好好引导、教育过的结果。”
“呵,您该不会是想说是因为他有个悲惨的童年?”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再度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袋,“这一点我们已经很清楚了,母亲吸毒自杀,父亲暴力成性,这样的家庭环境确实不适合孩子成长——”
弗瑞用手指剐蹭了一下自己的眼罩,“——所以他亲手‘报仇’了不是吗?布拉德利·贾尔斯,10岁的时候就杀死了他自己的父母,只不过因为年纪不够而且当时的法官亲变种人,所以幸运地逃过了牢狱之灾。”
“他还有机会学习爱人的方法,”查尔斯不为所动,或许不如说是他不愿放弃一点点转变对方的可能性,“他确实心智不成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认为他更需要被好好引导而不只是简单粗暴的丢进变种人监狱里!”
“我以为我们刚刚已经达成共识了,X教授,布拉德利·贾尔斯犯了罪,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局长分毫不让,这位特殊的教授步步紧逼已经让他有些反感。“收起你圣母一般的怜悯心吧,请把它留给更需要的人。”
“他会付出代价,弗瑞局长,甚至他已经在付出了,”查尔斯抿紧了嘴唇,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指责,但作为一个心志坚定的成年人,他不会为这点挫折轻易动摇,“我只是希望跟他谈谈——至少,要唤回他被扭曲的良知。”
“你是想拯救他的‘灵魂’。”史蒂夫忽然得出这样一个非常感性的判语,让室内本来紧绷的气氛蓦然松懈不少。
“不错,”查尔斯并不试图掩饰自己过分“天真”的那一面,“我们可以依照律法甚至道德判人有罪,但一个人是否无可救药却是只有‘神’才能审判的事,我只希望尽我所能去挽救任何可能改过的灵魂。”
“因为他是变种人?”弗瑞尖锐地问。
“因为他是人类,局长。”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弗瑞对查尔斯抱有很深的戒备,他当然可以直接拒绝对方的要求——毕竟布拉德利·贾尔斯是重刑犯而且似乎与赫赫有名的“恐怖/组织”有相当的勾连。但另一方面,他也想试探一下,眼前这个声名在外的变种人是不是真的如此“伟光正”,而且他也隐秘地期待可以通过对方从贾尔斯嘴里挖出更多有关九头蛇的情报,因为此前负责审问的沃伦对此一无所知,他甚至根本没有对这一点提出什么有针对性的问题。
“你怎么看,队长?”弗瑞突然转向了史蒂夫向他征询意见,后者一愣为对方忽然的民主做派感到讶异。
“就我个人而言,至少我是不会跟红骷髅这样的人讲什么道理的,”史蒂夫耸耸肩,算是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笑话,“但贾尔斯——既然他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想或许让教育专家试试也未尝不可,虽然我不认为这对结果会有什么改变。”
说到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温文尔雅的变种人教授,他们都很清楚,贾尔斯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哪怕他没有成年他也将要因为杀人重罪被丢进变种人监狱——对变种人,可没有什么少管所之类“温柔”的地方。
弗瑞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摆出一副“拿你们没办法,那我就网开一面”的表情,向门口一抬手,说道,“好吧,X教授,我们的特工会带你下去见他。”
“感激不尽。”查尔斯略略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
目送X教授离开,弗瑞再度看向了史蒂夫,“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你对沃伦·卫的结论了——既然你已经监视了他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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