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泽维尔惊叹地打量着自己“身处”之地,丝毫没有被强行扭转主场的不快,“你很强大,卫,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过你。”
“因为我现在只是普通人类。”沃伦凭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这位意外来访者的对面,对方看上去腿脚不便,他也不打算表现得居高临下,毕竟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碰见最接近自己同类的人。
“现在?”查尔斯露出温和的笑容并表露出恰当的疑惑,这种表情通常被他用来倾听某些埋藏在人们心底的秘密。
沃伦舒适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那双微微泛着金色的眼睛里被附近星系散发出的光芒映衬得流光溢彩,他看看同样表现得轻松自在的男人,忽然觉得说说也没什么,到底是在他强大的精神力覆盖下,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有什么坏心眼。而且他确实也已经太久太久没跟任何人谈论这些事了。
“我来自那里——”沃伦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两人所处的空间是他幻化出来的无限宇宙,而这里的一切自然也是随着他的想法随意变化的,“——一颗没有名字的行星,我们没有给东西起名字的习惯。”
“她是完全由气体组成的?”查尔斯赞叹不已地看着眼前流动着的淡金色球体,“真是美极了。”
“对,可惜你们是看不到她了,很久之前,她就坍缩消亡了,”沃伦充满怀念地看了那颗星球最后一眼,反手将它抹去,“然后,穿越过黑洞和无数宇宙风暴,我掉落在亿万光年之外的地球。”
“想必那一定是个漫长的旅程。”查尔斯的瞳孔微缩,他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心理感应能力者居然是个外星人。
“唔……事实上,我和我的同类并没有太多时间的观念,”沃伦摸摸鼻子,他在思考要不要跟查尔斯解释那么多两个物种之间的差异问题,“简单来说,就是除非我们的意识溃散回归宇宙,否则,我们几乎是永生不死的,当然相对的,我们也几乎无法繁衍。”
这样的描述令查尔斯非常感兴趣,他本就拿着生物学的学位,对基因工程也有很深入的研究,碰上沃伦这个“新知识点”,还真的让他一时忘了叫住对方的初衷,“那么我猜你们的形态应该与人类大不相同?毕竟无论是足以撕裂一切的黑洞还是能量流混乱的宇宙风暴,一般的实体都很难承受——更别说还要在一颗气体恒星上生存。”
“不错,”沃伦赞赏地看了查尔斯一眼,他喜欢这些聪明人,“从形态上看,我们没有任何实体,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一种气体、一种光,但当我们落到其他星球上的时候,只要能量足够,就可以在一定时间后变成那里的原住民直到肉体消亡。”
“这听上去真的非常像,正如我们经常说的,灵魂?”
“确实很像。”沃伦难得地笑了起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不是沃伦第一次旅居他星,作为这样一个时间、空间对他们而言都不是问题的生命体,他早就习惯了入乡随俗式的生活——有时候是一个比草履虫好不了多少的低等生命,有时候又是形态奇异的硅基生命,或长或短,沃伦已经体验过不知多少形态各异的社会结构,这也是他可以毫无障碍地接受一个家庭,并且安安稳稳地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到现在的原因。
“听上去实在非常奇妙,”查尔斯的视线穿透沃伦着迷地看向某个只有他自己看得见的地方,他当然很难阅读对方完整的思想,但这不妨碍他从中窥见一些或许连沃伦本人都不曾记得的记忆碎片,“感谢您让我大开眼界,卫。”
“叫我沃伦,”沃伦站起身,极为难得的主动伸出了“友谊之手”,“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查尔斯。”
“乐意之至,”查尔斯碧蓝的眼睛里神采奕奕,“啊,我猜你的朋友们一定等急了,不如我们改日再见?我保证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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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查尔斯·泽维尔,”离开警局后,史蒂夫低声说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沃伦对史蒂夫的戒备非常意外,在他的认知中,方才短短几分钟里他所认识到的查尔斯·泽维尔不说人见人爱至少也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史蒂夫又向来与人友善,这样的问题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
“他是世界上最强的变种人之一,我在神盾局看到过他的资料,”史蒂夫瞄了眼信号灯,放缓了车速,“以心灵控制为天赋——他的能力非常让人忌惮不是吗?”
沃伦面色古怪地瞟了一眼史蒂夫的脸色。
“好在他一直致力于推动建立让人类与变种人和谐共处的社会,”史蒂夫转头一笑,就像阳光拨散阴云,将方才几句话中埋下的某种严肃而阴霾的东西一扫而空,“我听过他的几场演讲——他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他看起来像是贾布斯的监护人?”沃伦若有所思地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汉森这么着急把我叫进去,你们担心查尔斯到警局之后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我不能否认这一点,”史蒂夫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从警局的立场来说,其实是非常不喜欢跟这些变种人打交道的,即使大家知道这位X教授从不伤害无辜也不包庇罪恶,但如果让他在我们拿到口供之前出现在警局,我们就很难有‘胜算’了。”
“唔。”沃伦淡然颔首,虽然都具有人类的外形,但显然无论普通人还是变种人都下意识地把双方划归到不同物种里了,理念不同的人尚且会彼此争斗搏杀,两个实力悬殊的高等智慧物种又怎么可能彼此信任、和平共处呢?至少在变种基因大范围爆发前这是绝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为查尔斯感到遗憾,如果对方真的是以“和平”为己任的理想主义者,那这个社会,或者至少说这个阶段,对他来说还真是再残酷不过了,不过——能改变世界的,也往往就是这些理想主义者。
“九头蛇是什么?”沉默了一阵,沃伦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会事儿,刚刚从那个半大少年的嘴里掏出这个词的时候,史蒂夫和汉森的脸色那叫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好像,有点耳熟。”
“我现在相信你逃掉了你所有的小学活动了。”史蒂夫无奈地丢给对方一瞥,被自己的铁杆粉围追堵截是种痛苦,碰上这种毫无常识的家伙更是一种悲哀——九头蛇的大名早就在美国队长博物馆循环播放不知道多少年了!“那是二战时期我们最强大的敌人。”
“不是希特勒?”沃伦开始怀疑自己历史老师的水平。
“……是,但在暗地里,九头蛇除了暗中支持希特勒的恐怖活动还在世界范围内掀起各种烧杀掳掠,他们谋求的东西更加可怕——永生不死、统治人类,当年我正是因为与他们的首领‘红骷髅’抢夺一种强大的能源而最终选择坠入冰海。”
史蒂夫以一种追忆往昔的口吻叹息道,“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会‘醒过来。那场战争,毕竟已经夺去了我太多珍贵的东西……”
沃伦默默垂下了眼睛。或许是过分好运,他的几次“旅行”都没有经历过可怕的战争,而在他出生的星球上,更是根本不可能存在争斗这种事。因此,他实在太难理解史蒂夫那段被抛弃在世纪前的生命了。纸上得来终觉浅,无论他出于研究的想法翻阅过多少人类的历史,他都难以理解史蒂夫究竟是在为什么而喟叹。
人性,恐怕才是他这段旅途中必须要好好参悟的东西。
“别这副表情,”进入地下车道后史蒂夫打转方向盘,踩下了刹车,看到自己的邻居一脸沉郁,他以为对方是在为自己难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足够好了,走吧,我们可以——”
说道一半,史蒂夫表情一肃,他蹙着眉头抬眼向上望去,就好像穿过层层钢筋水泥他能看见什么东西一样,“大厦里的动静儿不大对,我先上去看看,你别留在停车场,去地面呆着。”
飞快地对沃伦交代完几句,史蒂夫抄起盾牌一压身飞快地冲上了消防梯——他可等不及那慢悠悠的电梯。
“啊——”沃伦举到一半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当然是跟不上史蒂夫的速度的。
看了眼被丢在车上的手机,沃伦摇摇头,意识到自己恐怕无法把消息传达给史蒂夫了,“——这可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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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从史蒂夫的吩咐老老实实跟受到惊吓的员工们待在楼下的沃伦,十几分钟后出现在了他曾经的实验室中——不错,正是“曾经的”,现在它就是一片废墟。
“虽然我确实特别有钱,沃伦,”穿着新一代装甲的托尼打开面甲,糟心地捏起了鼻梁,“但这不代表我能接受自己的财产被肆意破坏。”
“唔。”沃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神在两名超英和一群狼狈的同僚们之间游走,佩珀·波茨此刻也在确认安全后姗姗来迟——没有办法,这间实验室作为斯塔克工业的重要资产,她这名管理者还是必须要亲眼了解情况的。
“怎么回事?”哪怕是经历过机甲轰炸的佩珀也被眼前的惨况吓了一跳,她略带指责地看向托尼,“你的战衣又出问题了?!”
“为什么是我!?”托尼愤愤不平地怪叫了一声,无语地扬了扬手掌,指向沃伦,“这可都是那家伙的杰作——你到底写了什么程序,沃伦,这里所有的电子产品都变成了移动炸弹!”
“人工智能,Boss,”沃伦平静地说,“我要声明一点,在上班之前我已经给实验室的各位群发了消息,告诫大家不要动我未完成的程序,有人随意篡改了语言,程序才会自毁式运行。”
“你就发了一句‘别动程序’鬼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倒在地上时不时低声惨叫着的男人抱怨道,捂着血流不止的大腿看上去分外凄惨。
“那就都不要动啊,巴德。”沃伦表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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