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靠坐在沙发上的凛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电视上的新闻频道挪开,转而看向侧面距离自己五米左右的飞镖靶,被她用手腕甩出去的蒺藜状的飞镖死死地卡在其中央边线的位置。
在意。
毋庸置疑她是在意的。
即使那天与梅琳聊天时凛故作不以为然从容不迫的样子,她私底下还是会更加上心——她这点梅琳自然也是知晓的。
说到底这是她拿来谋生的本职,若是连名号都跌落神坛,那她还有什么可言。
就像她最开始去远月学园也并非是真的单纯去练厨艺,主要她是想去练刀法的,等到她能随手就将豆腐切成薄如蚕丝的花瓣时,她再拿起别的武器更加得心应手。
……她先前还想去学医,但是真的太难了,学医太难了。
凛虽然因为以前被困在研究所里失去了上一世的大部分记忆,但她还是知道她原本是个艺术生,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上去了。
…所以她最后只能把标准降低,把那些能一击毙命的致死点给记下来了。
降谷零的宗旨是救人,保护这个国家。
但凛不是。
她对国家大义任何一个都不感兴趣,她的手就是拿来杀人的,但偏偏……降谷先生想利用她这双手来救人,鬼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凛冥顽不灵,不听他言,三年了,她依旧是那副模样,对待目标从未放过手,全部都是一击致死,以至于降谷零很多时候都很心塞。
不过凡事有两面。
降谷零不喜欢她的这种做法,有的是人喜欢。
凛随手拿起插在苹果上的水果刀,一丢也插在了靶子上。
这一次,正中圆心。
如果她没查错的话,港黑和那个酒厂好像是半竞争的关系……等等。
咦。
说起来,中原先生见过降谷零吗???
……
…………
尽管凛很好奇这个问题,不过……不管中原先生见没见过降谷先生,她那车技神一样的临时上司肯定是知道中原中也这个名字的。
毕竟公安嘛啊哈哈哈哈哈哈!零之执行人嘛,和她这种其实只在乎雇主和目标的暗杀者安全不一样啦。
“紧张吗?”
凛的手指稍微挪了下位置,她侧过头露出笑容,轻声回答被她搭着手臂的中原中也。
“不,我准备好了。”
中原中也此刻穿着比往日还要正规些的西服,赭色的头发在中下部系了个小辫子…顺便一提,今天他的领带是凛亲手打的。
“具体要做的柴郡已经和你说了吧。”
“……是。”凛弯了弯眼,稍微垫脚凑到他的耳边,“放心吧,我都懂的。”
中原中也看着她胸有成竹的从容样,有些微妙地挑起了一根眉。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凛要干什么,柴郡只说她知道就足够了…中原中也明白他自己演技不行,这方面还是不得不承认。
所以他也不知道,原本柴郡他们做的打算。
若是凛得了洛勒莱夫人的青睐,无论是哪方面的,都对他们接下来应对菲茨林家的蛰伏反击有无上的帮助,要是这位尊贵的夫人实在喜爱,上了她的床榻又如何,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凛不中用,不过港黑自然也不会将决胜的武器放在一个这样的普通人手里…先礼后兵的道理,大家都懂。
反正这样一个任务用的工具人妻子,实在不行就离了。
……柴郡原本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知道了自家干部是个纯爱系,凛又实在是厉害得很(绝望)。
这就只能指望凛自己挣点气了,还害他特意调整了一下计划,实在是难为他。
店长樱泽不以为然,他还做着等中原中也和凛离婚后,凛回到他店里工作的梦。
银白色的长发在精心护理后,在闪耀着的灯光下宛若月华,凛垂着眼笑,瞳孔动了动,视线不经意间从大开的床边移到不远处正前方的桌旁,高跟鞋触碰到地面上时假装不经意发出轻巧的声音,她特意朝着中原中也的身边又靠近了些,感受他下意识间僵了下。
“太紧张了,中原先生——”她小声。
中原中也极小声地憋出来几个字:“……我知道了!你别贴…这么近。”
凛勾着嘴角,状似无意地说道:“是呢,你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视线却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拿着扇子半遮着脸的女性身上。
对方金色的头发束在脑后,盘得整齐又干净,只耳畔垂下一缕,在她成熟的韵味下又平添几分风情。
洛勒莱夫人身边的人刚走,似是刚聊完一单生意般,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到了凛的身上。
“啊呀,真是……美丽的女孩呢。”洛勒莱夫人缓缓地眯起眼。
凛扬起笑容,两人之间仿佛暗流涌动。
“我稍微离开一下,中原先生先忙吧。。”凛假装悄无声息实则光明正大仿佛为所欲为一般用手指略过中原中也的手心,接着朝着洛勒莱夫人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到她的面前。
“唔……若是这次的主办人是我,可就没这个机会与你细聊了。”
洛勒莱夫人眯起了眼,看了那边侧过身与旁边的人开始说话的赭发青年。
他看上去还带着些未完全褪去的青涩,举手投足间还夹着着在场的人少有的戾气。
那并非是随便拿枪杀了几个人就能有的气息,他手上肯定沾了不少人的血。
只是洛勒莱夫人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她走到了靠着阳台的地方,旁边的侍者心领神会的移开了步伐,将这里的空间让给了她们。
“你这是选择了归属?”洛勒莱夫人轻摇扇子,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其实很在意,非常在意。
凛是她招揽了好久都没能得到手的人,突如其来就落到了别人家里,结果别人还一副毫无所知的样子来到了她的面前,这简直就像是……不动声色的耀武扬威一般。
洛勒莱夫人可不吃什么无知者无罪的套路。
“与组织无关,我只是有些在意人而已。”
“哦?那你这是……”
“顺水推舟罢了。”
“若我不帮呢?”
“你会吗?”凛露出了仿若无知的天真笑容,好像极其信任眼前的人。
洛勒莱夫人挑了挑眉:“嗯……那个少年,知道你的身份吗?”
她刚刚就看到了,那个人好像下意识以一种保护的架势站在凛的身边,若是单纯的是爱情还好理解,偏偏那人还不是…这就很奇怪了。
别的不说,就洛勒莱夫人知道的,凛她努力一下将这里从舞会变成尸身舞会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花些力气。
她最喜欢这样说——问题不大,就是要花些力气。
明明是个暗杀者,偏偏动起手和战场先锋似的,当真怪异,却又……极吸引人。
“不知道。”凛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道。
洛勒莱夫人勾着嘴角:“我想也是。”
若是他见过凛大开杀戒时的模样,定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那少女眉眼都带着漫不经心,身着一身礼服,头发扎成单马尾形,明明裙摆开叉不大,偏偏丝毫影响不到她如同行云流水般的行动,好像每一个动作都没有半分累赘的有着各自存在的意义,那是最精密的仪器都难以模仿的杀戮之舞,只独属于那一刻。
外表最是柔软无瑕,内里就最是无所顾忌,鲜明的对比仿佛溅到她裙摆上的血迹,斑驳又刺眼。
过去的画面此时仍在洛勒莱夫人的脑海里难以忘却。
那是她此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凛的“工作内容”。
若不是她的身份与她迅速提出的意见,凛可能就要毫不犹豫地对她下了死手。
杀手小姐没有分毫优柔寡断,只不过是随手在桌上拿着的银色叉子停留在她的手上,就变成了无比凶猛的武器。
甚至和很多惯来的杀人犯不同,她没有在“享受”,也没有感觉到半分的“愧疚”,而更像是秉公办事正经的做着“事务”,仿佛一般人提笔写字翻书般自然和认真。
洛勒莱夫人一直觉得,那是她看见过最美的画面,即使其中的人正将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也不知,这位被她选择了的小先生,是否承受得住这样与表面截然相反的美丽。
洛勒莱夫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并非是因为凛的份上选择为他们的路子放放水,而是对于这位被她选择了的先生的期待。
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她实在是……非常好奇。
非常的。
……
…………
宴会之后。
忙完别事的中原中也走在回家的路上,陷入了神思。
“那位夫人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祝福你们婚姻幸福美满如初。’……你说了什么?”
凛眨了眨眼,对于这FLAG一样的话不置可否,问道:“怎么了?我说我很爱我的家庭,尤其是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你认真的吗?”
“我认真的哦。”睁眼说瞎话的凛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
更难过的人是得知了洛勒莱夫人让路顺便给他们的事务推波助澜消息的店长樱泽先生。
“我做错了什么,说好的离婚呢,说好的……”
“闭嘴,没有说好。”柴郡扶了扶眼镜,眼里闪过一道光,“我小看凛了……话说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啊。”
“啊?”店长樱泽有气无力地吱了声。
“中也先生绿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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