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郡主这事处理的很好嘛。”安莲溪对着前面的两个人说道。
“下官见过莲郡主,四皇子。”傅柏行礼道。
靳语尘点点头,安莲溪走到傅柏面前,一双眼睛挣的老大:“你就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女将军傅柏吗?我第一次见到当将军的女人耶,还以为会是那种虎背熊腰的模样,没想到你还生得挺俊俏的。”
第一次被当面夸,傅柏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再次弯腰:“郡主谬赞了。”
“当然是谬赞了,生得再俊也俊不过语尘哥哥。”安莲溪不忘拿靳语尘出来吹嘘,“语尘哥哥生得是全京城最好看的人,又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傅柏用余光打量着跟前的靳语尘,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男子生得怎么这么阴柔,像个女人一样。瘦弱的身子,白皙又光滑的面容,尤其是眼睛,生的水灵灵的,乍一看很是温和,仔细看便能从里面感受到一股子媚态,嘴唇也不似男人那般干涩粗糙,看起来很是粉嫩,还泛着一丝晶莹剔透的光,她甚至在想,这四皇子要当真是个女人的话可真的能说得上是红颜祸水了,可偏偏是个男人,让人看着总有些违和感。
相对那边,靳语尘倒是没有管她们说什么,而是走到沈轻别跟前问道:“伤哪儿了?”
本来想把手上的伤藏好的沈轻别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将那只擦伤的手伸出来,略带委屈的说道:“好疼。”
靳语尘皱了皱眉,动作轻柔的捧住她的手:“怎么还不赶紧处理一下?上面还沾了些灰,小心晚了伤口会恶化。”
“我回去清洗一下再上点药就好了。”看到靳语尘关切的神情,沈轻别心里欢喜了些。
“语尘哥哥你干嘛老拉着安和郡主的手啊没羞没躁的。”安莲溪一回头就看见靳语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沈轻别拉起手来,靳语尘眼睛里的关爱都能溢出来,心里一股子醋味,忍都忍不住。
靳语尘放下她的手,小声说了句:“我晚上来找你。”后退开一步,一脸歉意,“不好意思,逾越了。”
沈轻别笑笑:“没事,殿下也是关心我。”
“对,语尘哥哥是心太好了,他对你没有别的意思的,安和郡主可不能多想啊。”安莲溪横过去,将靳语尘的胳膊宝贝似的挽住,“我和语尘哥哥出来的也很久,该是回宫的时候了。”
“恭送莲郡主,四皇子。”傅柏拱手,一旁的沈轻别颔首。
靳语尘被安莲溪拖着走了。
傅柏脑海中又浮现起靳语尘的脸,忍不住感概:“四皇子长相太阴柔了,恐怕就只有像莲郡主那样的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才会欢喜吧。”
沈轻别笑而不语,不过心情却是大好:“回相府吧。”
傅柏没注意到沈轻别突然欢快的语气,应了一声后便随着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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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宫后安莲溪就被靳涵儿叫走了,靳语尘笑着送她离去,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和处境,长公主希望自己女儿离他远一些也很正常,毕竟安莲溪所代表的立场不止她自己,还有整个穆英王府,万一传出来什么不好听的风声,在靳鸣佐那儿就不好交代了,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最没势力的他才是最有利的。
靳语尘还是和那个宫女保持着联系,太子寝宫里的丫鬟,能和太子接近又最不会让人注意到的存在。靳语尘让她到内务府领了一些他指定的香料,太子寝宫熏一些熏香并不奇怪,同时也要了一些香料做成了香囊。
那宫女算是机灵,靳语尘一直派下人与她联系,就是不愿出面与她相见,怕是为东窗事发留的一条后路,她也算是学到了,深宫里面有哪个人真正心思简单的,要是四皇子到最后想弃了自己的话,她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反正再也没有比留在东宫更糟糕的事情了,她不知道靳语尘要那些香料做什么,只是听从靳语尘的吩咐,每日都会用那个香料在太子寝宫熏上一些。
靳语尘拿着从那个宫女手上要来的香料做成的香囊,想了一下合适的时机后便将香囊收在一个盒子中,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估计外面的巡夜兵已经换了三轮了。
已经入春多日了,没想到这深宫还是这般的冷,他找了一件厚重的黑色大袍披在身上,出去宫门时被门口的侍卫阻拦,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守卫恭敬的对他行礼之后便放行了。
靳语尘踩在带着寒霜的石路,顶着夜间的更深露重,喘息间一阵阵白烟散出,外面传的是不错,靳语尘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
他的身子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儿时他无法在一夜之间想出母亲向当朝权谋家讨要的考题时,母亲为了惩罚他,将他丢在将军府院子里的池子里,那时候还是寒冬腊月的,他冻的瑟瑟发抖,可没有母亲的准许,没人敢拉他上去,母亲说他什么时候能想出来什么时候就可以上岸到温暖的房子里面。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落魄,像一个乞丐一样向自己的母亲讨要着活下去的施舍,可母亲没有给他,母亲自始至终就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有闲工夫向我求饶,为什么不好好想想怎么解开那道题呢?”
生和死只是一个念头和信仰而已,若是连这个都可以完美的控制,那世上便再没有能掌控你肉体的俗物,连心也不能。
最后靳语尘解开了连身为大将军的父亲都没能解开的战术谜题,为此他的身体也因为在冷水里面泡了太久,他的腿被寒气入侵,每到稍有凉意的季节就会传来钻心的疼,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母亲有史以来的善良和母爱,就是将他扔到军营,半年没有管他,让他一个人在边关自生自灭。
在宗人府的那四年,条件极其艰苦,即使他有死士也不可能照顾的面面俱到,而沈轻别每年都会给他送来新的衣裳,她送来的裤子总是特意加厚过的。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胡思乱想,靳语尘再怎么过人也只是个凡人,他积郁在心中的事情就那么一件,那就是沈轻别。他可以对不起所有的人,也可以把所有人都当做是自己的绊脚石除掉,可唯独沈轻别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他不能推开,也不敢深陷其中,要是他是个男人该有多好,他甚至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相国府,这么晚来不免会引得他人的闲言碎语,但沈复南知道来者是靳语尘后便吩咐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进来了。
沈复南对自己什么心思他清楚的很,可他不想在这难得干净而让人轻松的夜晚里也反攻倒算那么多,他一门心思想看见那人,想看见她那算对自己充满着爱意和真诚的目光。
伸手敲响了门:“轻别开门,是我,阿尘。”
门“吱呀”一声打开,沈轻别将他迎进屋来,为他解下沉重的外袍:“怎么不早些来呢?现下都这么晚了,且寒气也那般重,你的身子可吃不消。”
“你可是在怪罪我来的晚了?”靳语尘享受着沈轻别无微不至的关怀,眉上染了些许玩味的笑意。
“莫要胡诌。”沈轻别瞪他一眼,随即倒了一杯热茶,“快些喝点热茶去去寒气。”
靳语尘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口小口的饮着,沈轻别的房间格外暖和,屋里的炭火还是新添的,这么晚了还添炭,想来是一直等着他。
“快让我看看你的手。”靳语尘担忧的放下手里的茶杯,过去拉起沈轻别白天受伤的那只手,已经包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
“爹为我请了大夫来包好的。”沈轻别也不收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
靳语尘从袖中取了一盒小小的膏药,说道:“之前父皇赏我的药膏,管用的很,下次换纱布之初,须得用我给的药膏才行,你可明白?”
“嗯。”沈轻别收下他的药膏,又委婉说出白天看到的事,“今日上街时看见你头上戴的木面具,是你自己买的吗?”
“嗯?什么?”沈轻别意向何指?
沈轻别突然嘴一撇:“戴着一点也不好看,傻的很,我不喜欢那个面具。”
靳语尘瞬间明白过来,沈轻别眼神瞟向别的地方不看他,说话也处处透着酸味,看来是吃味了。
“我也觉得它不好看,不适合我,还是轻别送我的衣服最好看,我最喜欢。”
“可是当真?你……不嫌弃我做的不好?”
听到这番话的靳语尘有些震惊,那些衣裳,是沈轻别她自己做的?!
沈轻别低下头:“我不怎么熟悉女红之事,年少时便也只以读书为主,因着我的喜好和坚持,爹和娘都没有要求我去学,可后来我才知道,我都已经这么大了,读了这般多的书竟没能为你做一件事,于是我便想着去学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搂进靳语尘的怀抱里,紧紧的。
“轻别,天好冷啊,一个人也好冷啊。”靳语尘想哭,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沈轻别这般全心全意的为他,为他委屈自己,为他而难过心疼,为他逼自己去学自己最不喜欢的手艺。
沈轻别张开手搂住他的背,轻轻拍着:“怎么会冷呢?明明都已经春天了啊,阿尘你的身子还是没好透彻么?”安慰着便听到丝丝的抽泣声,这个男人竟在自己面前哭了,但她并不会因此觉得他懦弱小家子气,她的心是为他疼着的,被他左右着的,靳语尘鲜少会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可怎么会有人的心真正像他表面上假装的那般坚强呢?
“怎么哭了呢?阿尘不哭,我往后会听从娘的安排,好好去学,这样我就可以更好的照顾你了,我不光只是个会吟诗作对的花瓶而已,我会去学做饭,做你爱吃的东西,阿尘,别难过,你不是真的一无所有了,你还有我,还有沈轻别。”
靳语尘怎么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和罪恶,总有一天他会下地狱的吧?他抬起头,吻住沈轻别的唇。
别怪他,要怪就怪安庆国的冬天太冷了,一直冷到春天来了都没能真正的拯救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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