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瑾到了相府后,便被下人引至书房,沈复南和靳语尘都在里面等候他多时了。
沈复南其实很在意靳语尘额头上的伤口如何而来,但对方显然没有想要谈及此事的想法,一直到裴元瑾来都说着一些其他不相干的事,直到裴元瑾的到来,便将话题转向了案子,沈复南便也不在意靳语尘额头上的伤了。
裴元瑾受邀坐在离二人很近的椅子上,说道:“看来事情是办好了,明日四皇子怎么说都可以。”
靳语尘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沈复南十分不满她们这样打哑迷,弄得他心里很不安:“查到了什么便说出来,还怕老夫会从中作梗吗”
靳语尘知道沈复南心里不好想,她也准备好了给沈复南的说辞:“真相出来了,杀掉秋判的是李宗年,宫里死的那些人就是想拉张中景和李宗年下马的仇家请的赏金猎杀手干的,为的就是扯出四年前两个人参与叛国案的证据,然后处死他们。”
沈复南还是有些地方不能明白,裴元瑾解释道:“找替罪羊需要证据,四年前出现在陈国公手上的安庆国边境布防图在李宗年家里找到了,只有一半,四皇子叫我们明面上去拜访两位大臣,然后他好方便潜入调查,发现在李宗年的书房秘阁里面的半张布防图,但是却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有做过修改的,四皇子拿给我看的时候我便记下这半张,回去画出来问了宫里的侍卫大统领,他说那是他们上一次打仗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阵型,李宗年那里只有一半,那另一半就有可能在张中景那里,这些东西要是被明天皇上派出的禁军搜到了,就是企图叛国的死罪。”
“可不会有人那么蠢,把这么威胁的东西留在身上,一般都会一把火烧掉,这一看就是栽赃嫁祸,皇上和其他大臣们不会信服的。”沈复南掂量着,“而且这事看来李宗年和张中景是跟凶手背了锅的,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会是谁?”
“不管他们信不信,我们只需要让李宗年和张中景自己亲口承认,签字画押就可以了,至于真凶……”靳语尘拉长语调,“可是个不能查的人。”
沈复南恍然大悟:“你是说凶手是……怎么可能!”
靳语尘悠然端起茶杯小饮一口:“相国大人,这是皇家的事了,你怕是不好知道的太多。总之案子就这样结了,父皇想让我明天就把真相公诸于世,毕竟这事……闹得有些久了。”
沈复南适可而止的不再过问,当靳语尘提到“皇家”二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案子的真相不可能会想他们刚才说的那样简单,这其间一点牵扯到了很深厚的根基,不是他可以妄想□□的。
眼看着气氛陷入一抹微妙沉重,裴元瑾起身作揖:“时辰不早了,下官该回去了。”
裴元瑾一直是个懂的明哲保身的聪明人,看出这案子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后,就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队,涉及案子的都知道李宗年张中景背了锅,但能让相国大人都不敢插手的事,还有谁敢不知天高地厚的继续查?
不与朝中各一派交好,不和任何一派纠纷,这便是裴元瑾的为官之道,日后若是哪一方得了势,都不会为难于他。
沈复南连忙起身挽留:“府上准备了晚膳,裴大人何不用完晚膳再走,今日裴大人要是饿着肚子回了府,传出去就要说我相国府不懂得待客之道,竟是连顿饭都舍不得给客人吃。”
“也只是些闲言碎语罢了,相国大人不必在意那些。”裴元瑾再次俯身,“下官向来孤僻,一个人用膳也成了习惯,实在不愿到人多热闹的地方久留,恕下官无礼,下官告退了。”
“唉……裴大人……”沈复南还想要开口挽留,可人已经快速离开了,他又实在不好强做挽留,只得呆在原地,叹了口气,“看来这裴元瑾,是无论无何都拉拢不过来的主。”
“他不站我们这边,也不站对立的那一边,情况不也不差吗?”
“那倒是,相国府的条件不比其他人差,若是连本相都拒绝了的话,那就是真的没有站在哪一边的心思,就不是我们的敌人。”
“裴元瑾倒是块香馍馍,只可惜谁都吃不到。”靳语尘玩味的笑起来。
“唉……”沈复南唏嘘一阵,“那四皇子是愿意留下来用完膳再走的吧?可不要再来一个驳了老夫的面子啊。”
靳语尘摇摇头:“当然不会这般,用完膳后还打算找相国大人的千金叙谈一会儿,相国大人可准?”
怎么会不准?沈复南现在是极其看好这个未来女婿,将来一定能有很大的成就。现在想要和自己女儿多相处一会那是好事,况且轻别又那样倾心与他,等帮他把太子之位夺过来,那沈轻别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再大胆假设一下,可能还会是安庆国未来的皇后,那女儿这一辈子都会很幸福。
“四皇子这般挂心于小女,是小女的荣幸。”沈复南笑着,当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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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别实在不好静坐着不说话了,这人自晚膳时便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目光深情而又温和,每每两人一对视,他都会扬起嘴角朝着她笑,弄得她在用膳期间极其不自然,现在跟着她回了她的房间,一路上都不说一句话,就是看着她,目光很柔和。
“轻别,”靳语尘出声,正好打断了沈轻别即将要开口说的话,“我总是这样毫不顾忌的往你的闺房跑,你会不会觉得我浪荡?不懂礼仪规矩?”
沈轻别瞥他一眼:“你也知道我的闺房是不可以这般进的。”
靳语尘傻傻笑起来:“我很庆幸,九岁那年我同父皇一起进宫参加先皇的寿宴,那天我看见你在那么多重臣面前淡定从容的做诗,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这小丫头,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竟敢在那么多满腹经纶的老古董面前卖弄文采,不怕做出的诗粗鄙,惹人笑话。可谁知你竟然做了首打油诗,很好的避开了诗书上面的不足,做出来的诗,也有趣的紧,充满了京城人的地道风俗,还巧妙的参杂了京城里老商铺那儿的方言,明明是高墙里面的小姑娘,竟有这份感触和认识,轻别不愧被称为江南一带的才女,儿时便有这般心思和气度,所有关于你的赞美,都不夸张,轻别当真是这样优秀的女子。”
“你那时竟在心里面骂我不识好歹?”沈轻别过滤掉靳语尘后面所有赞美自己的话,揪着这句不放,“想不到阿尘那时候,这么看不起我。”
靳语尘握住她的手:“轻别,安和郡主是先皇给你的封号,后来我父皇登基,我那时候异常恐惧,我怕父皇会对你做什么,好在父皇看重相国大人,对你也算好。”
“皇上能对我做什么?沈家和那件事……”沈轻别不好说陈国公的事,怕引起靳语尘心里不快,但靳语尘此时看上去真的有些患得患失,这是怎么了?
“轻别那样惹人喜欢,而父皇那时候根基不稳,我怕他为了拿到相国手里的兵权,丧心病狂的想娶你。”
“嘘……”沈轻别伸手抵住他的唇,面色沉重,“即使你是皇子,也不可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个最高权位上的人。”
靳语尘听话的闭上嘴,但却抓住了沈轻别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
出于本能反应伸出手的沈轻别在对方抓住自己的手之后才觉得不对,靳语尘软软的唇印在她手心,一股酥麻的感觉贯彻全身,整个人都因为这个吻而战栗,她用力想要将手收回来,可靳语尘紧紧握着,不让她收回去。
“阿尘,你做什么……”沈轻别面若桃花,“还不快些放手。”
靳语尘突然全身都战栗了一下子,眼里的迷情快速消散,他缓缓放开沈轻别的手,偏过身子坐正了懊恼,他刚才在做什么?
“阿尘……”沈轻别发现对方有些冷下来的脸,思忖着难道是自己刚才的举动惹得他不开心了?
“天色不早了,我再待下去会有损你的名节,我回去了。”靳语尘站起身,他从刚才就不对劲,为什么他会在这人面前把什么防备都放下来?就连说的话也有些失控,他不敢再多做逗留,他必须要快点脱身。
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撞来一个香软而温热的身体,沈轻别自后环住他的腰:“你生气了吗?其实我不是不喜欢阿尘你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害羞……我很喜欢阿尘这样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想必身后这人的脸定是红的没法见人了。
靳语尘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外人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沈轻别,待人疏离冷漠的沈轻别,为什么要这般倾心于一个他虚构出来的自己,说到底沈轻别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他,而是他伪装出来的四皇子而已,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戏子了。
不知为何,靳语尘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掰开沈轻别的手,没回头,背对着她说道:“我没生你的气,我是真的该走了。”说完他便毫不在意的走了,都没回头看一下。
沈轻别却是红了眼睛,她等了四年,每到思念他而难自已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去宗人府看一看他,他的眉眼,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无一不牵动着她的内心。
如今他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第一个想到来见自己,没想到却被自己关在了门外,受了好久的冻;用膳时他那般尽心尽力的给自己夹菜,而自己却总怪他不正经;就连刚刚他那样柔情满满的握住自己的手,她也这般抗拒……
是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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