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各自思量

    “仙子请回吧,免得天蓬……分神…”

    见到嫦娥温柔的目送天蓬元帅离去,三人均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私情,心里肯定不舒服,杨婵暗想。于是扯了下杨戬的衣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二哥,还是帮天蓬阻拦弱水要紧。况且……”说着面露尴尬的看了眼嫦娥的背影,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天规森严,天蓬元帅和嫦娥也不容易。过去毕竟天蓬元帅还救过我们一命,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好了。”

    杨婵说完也没注意杨戬难看的脸色,回过头看寸心,发现她正低头把玩那串铃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杨婵靠过去也没发现。

    “寸心……这件事,咱们就假装不知道好吗?”

    寸心抬头面对杨婵期待的脸,尽管心里颇不以为然,还是扁扁嘴点头答应了。

    待三人再次启程,半路上又遇见了哪咤和哮天犬。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没能拦住弱水,只是这时谁也不忍心责怪他们,于是大家便一同追赶弱水。

    可惜晚了一步,他们赶到时弱水已经又分作四路奔下界去。

    杨婵用宝莲灯拦住了一路、杨戬等人勉强劝回两路,只有天蓬没能挡住余下的一路。寸心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弱水毕竟是情的化身,天蓬负了她,她对上天蓬自然失了温柔和爱心。

    杨婵对着大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可惜除了寸心点头加以回应外,其他人都没能领会。

    到了南天门见寸心拱手要告辞,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戬却开口了:“寸心……你要帮东海三太子复生需不需要镇魂鼎?等到母亲复生后,我定会在第一时间亲自给你送到西海。”

    寸心倒是没杨戬那么拘谨,落落大方的一笑:“那就麻烦你了,还有就是到时候还请用宝莲灯助我三哥还阳,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杨戬没想到寸心会这样坦然的说出交换条件,微楞一下随即答应:“救命之恩杨戬一定结草衔环来报,何况这区区两件小事。就不知他的肉身?”

    寸心无意在多说下去,奈何杨戬问个不停:“四海自有办法,就不劳你操心了。”

    本来听寸心说什么“两清了”哮天犬就不太高兴,只是被杨婵、哪咤压制着没能发作罢了。这次寸心的话可真是戳到他的痛处了,哮天犬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我主人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怎么不识好歹?”

    时隔多年又再次见到哮天犬的护主本领,寸心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反而有一股熟悉的温暖感。她低笑一声,暗想自己真是犯贱,那一千年争执吵闹的生活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没多理会愤愤不平的哮天犬,寸心对着众人点头示意后便飞身离去了。对身后传来清晰的“她怎么这么没礼貌”和隐约传来杨戬的训斥充耳不闻,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杨戬一行回到太乙真人的洞府后,马上着手安排瑶姬的还魂。为了不打扰杨婵,众人都离开洞府在门外守候。杨戬紧盯着紧闭的大门,心中烦闷,走到山顶望着空中的明月开始静静的思考。

    杨戬皱起眉头,今天亲眼所见的一幕幕不停的闪过。想要撇开,心中却不知不觉就重复起来。

    她那样清冷高洁的人怎么会有如此轻浮的举动?如果她不去惊扰天蓬,那么应该就没有多出的几路弱水。这样岂不是连累下界的万千生灵无辜受累。

    皎洁的明月孤零零的挂在空中,依稀看到枝繁叶茂的桂树在轻轻摆荡。

    想到前世在月宫治水日子,杨戬又否定了刚刚的想法。那时她是那么热心的与自己讨论弱水图的绘制,这样怜惜百姓的人怎么会故意让弱水下界呢?也许她有她的考虑。

    可是这时心中却涌上另一个念头:她真的如表现的那样圣洁吗?如果嫦娥真是自己的知己,前世她应该是第一个体会到他痛苦抉择的人。

    想到三妹那次失败的求亲,杨戬脸色一沉。她不是说此生唯有后羿吗?当时自己还十分不平的想自己到底哪点不如,真是笑话。她和天蓬相处的很好么,前世自己为了扶植沉香没少做坏事,那时她便没少和天蓬一起对自己冷嘲热讽。

    她在自己心中始终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懵懂无知时的良师、寂寞无依时的知己更是在自己迷茫时的引路人。她教会了自己爱和责任,这样的一个人绝不会有意危害三界的。

    呼啸的山风吹得他心烦。杨戬越想越乱,脑海里始终有两个声音在交战,对他来说今夜恐怕是个不眠之夜。

    寸心回到南海神色如常的与飒翼一同用了些点心,便推说自己累了紧锁房门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想到杨戬那变幻莫测的脸,寸心有种报复的快感。她先是无声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压抑许久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她坐起身拿出手帕想要按住泪水,让它们不要再流出,却发现打湿了帕子泪水也没能停下来。真是没用,有什么好哭的?她在心里自己斥责。

    尽管不愿承认,其实寸心也是欣赏嫦娥的。作为自己的头号情敌,她虽然很讨厌她,但更多的是讨厌自己和杨戬。被禁西海的孤寂生活里,她常常想:要是自己早能懂事一点,和他的结局会不会不是这样……杨戬要是对多一点温柔和耐心,就像对嫦娥那样,自己是不是就会为他学着乖巧?

    可是今天这一幕,真的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看到杨戬阴沉的脸色,当时心中确实划过一丝快感。短暂的幸灾乐祸后,只剩下对自己深深的悲哀。自己堂堂西海三公主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锦衣玉食的培养,最后就输给了这么一个轻浮的舞姬,她不甘心。

    寸心走到镜前,对着哭红的双眼自嘲:自己勉强维持了一千年貌合神离的婚姻,却抵不过一道月光,换回的只有一纸和离圣旨和称为三界妒妇的取笑。要是嫦娥真有那么圣洁也就罢了,可她根本不能理解杨戬。

    她想要对自己做一个鼓励的微笑,镜中却只有一个满眼沧桑笑容苦涩的女子。寸心透过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那个清高圣洁的白衣仙子,就是这么一个根本不理解他的所谓“知己”,却总是能得到他全部的敬重和无法言说的爱恋。

    寸心不敢再看自己,坐到桌边拆开发髻仔细梳理。想要让自己有点事做,想法可不听她的话:两世加起来她可以说是杨戬最大的恩人了,但也只是恩人。他面对自己就只能想着报恩,她何德何能需要他二郎神结草衔环来报?

    既然他想撇的干净,自己索性如他的意。前世里连他们的婚姻都是他报恩的筹码,还真是委屈了他。这一次就让她敖寸心做一个挟恩图报的小人,他要报恩自己要救三哥,正好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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