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气场恐怖,但我的注意力都放在我可怜的手腕上,我抓着它龇牙咧嘴,好像有两根骨头错了位,不挪回去疼痛永远不会消失。
今晚真是倒霉透顶了。
我在剧痛中抹抹眼角,小时候我脚踝脱臼过一次,我回忆着那时候正骨医生的处理方式,试着将错位的骨节推回去,却因为手法不对疼得又是一声哀嚎。
脚下出现一片黑影,乌丸拓也朝我走来,他的黑沉沉的影子一半将我完全罩住,一半投射到我身后冰冷的墙壁上。
他像捏着一部从厕所捞出来的手机那样,用两根无比有力的手指捏起我的手腕,我惊恐地看着他,连疼痛都忘了。
“这是你自找苦吃,不能赖在我头上。”他的语气就好像怕我碰瓷一样,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白而平淡的面容反射着日光灯的光。
我震惊于他刹那间的表情变化,这变脸速度堪比因饰演多重人格杀手而获奖的奥斯卡影帝了。
他冲着我一挑眉,笑道:“可能会疼一下,忍着点哦。”
表示语气的词刚传入耳中,一股断裂般的痛就沿着手腕传遍四肢百骸,我以为他捏断了我的整根胳膊,但瞬间的剧痛很快就退潮一样消下去,我的手腕复位了。
我抬起婆娑的泪眼看着他,抽了抽鼻子。
鼻涕快淌出来了……
他从衣服口袋摸出我之前在车上给他的那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我,其余的又塞了回去。
我老老实实地接过来,把鼻涕擦净,然后抬头继续看他。
他不是要把我大卸八块吗?
他朝着那几个装有尸块的冰柜努努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是我干的。”
我的目光依旧充满怀疑,但我的表情是很恭顺的。
“你的骨头怎么那么硬,金刚狼吗?”见他神色柔和下来,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吐槽道。
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苦涩道:“我哪里能比得上大英雄呢。只不过天生骨骼坚硬而已。”
这种糊弄小孩的借口,鬼都不信。
“那你大晚上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我问道。
“你也没有资格说我吧。”他调笑道,离开我身边,沿着那五个冰柜挨个看,还伸手在里面拨弄,看得我一阵恶心。
“你不是偶然发现这里有个地窖的吧?”我往门口的位置移了移。
“是偶然发现的。”他继续俯身查看那些肉块,根本就没看我。
“你真的只是来考察风向,顺便捎东西的吗?为什么夫人都不认识你?”我继续。
他直起身,扭头看我:“因为我是第一次见到夫人啊。”
这家伙,是打算继续把我当小孩子糊弄过去吗?
见我一脸愠怒,他很好脾气地摊摊手:“没骗你,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对夫妇。”
这句话他似乎说了好几遍,我俩一起看画的时候他也说过。
第一次……这对夫妇……
为什么要用“这对夫妇”,而不是直接称呼为“田宫夫妇”?他要驳斥我可以直接说“我从没见过田宫夫妇”,为什么要在称谓上绕弯子。
我蓦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难道你是说……”
天啊,我真傻,他明明已经很隐晦地暗示过了。可是,谁又会往那方面想呢?
但那两个诡异的男生,又怎么解释?我屋里的女人又是谁杀的?
他扬起嘴角,整齐的牙齿闪着亮光:“真不愧是前FBI搜查官,反应不算太迟钝。”
我先是感到气愤,马上又感到惊讶,装傻道:“你……胡说些什么啊,什么FBI搜查官?”
他笑而不语。
“想破案的话,找你那位同事不就行了。”他朝着门看了一眼,“是活锁,一拧就开。不过——”
他顿了顿,望向我的眼神里闪过一道冷光:“如果不小心推出凶手是我的话,你可要为我开脱哦,否则我说不定会干出什么恐怖的事。”
他耀武扬威似的伸展开两只宛如钢铁铸就的手掌,我浑身一凛,干眨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其实呢,我一直想试验一下人体的耐受程度,比如说206块骨头中,捏碎多少块能恰好致死,捏碎哪些地方能让人生不如死,这种试验成果用在叛徒身上挺合适。想做我的研究对象吗?据说女人的忍耐力比男人要强很多。”
他是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说出这段话的,还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我的身体。
我哆嗦了一下,回想起他坚硬的骨骼,意识到他完全可以赤手空拳把我捏成一堆粉末。
“我……我知道了……”我嚅嗫道,“我不会多嘴……”
他眯起的眼睛又窄了窄,我浑身一激灵,飞速跑上楼梯,拧开门冲了出去。
真是个可怕的人。
但是跑到厨房时,我猛地停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FBI 的?
难道他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而他们已经认为我是个障碍,互相交流了情报?我记得我只见过琴酒、伏特加和贝尔摩德,是他们中的谁把我推了出去?
不要啊,我可是完全无辜的啊!不要把我视为眼中钉啊,别说银色子弹了,我充其量就是个生锈的子弹壳啊。
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两个女生,不知道她们俩是否还活着,来不及纠结,急忙往大厅跑。
在走廊里,我看见大厅居然亮着光,吓得我一下子又缩回到黑暗中。
“出来吧。”安室正坐在沙发上,弓着腰,小臂搭在膝盖上。他本来是侧对着我的,居然能听出我的脚步声。
我犹豫着移动出来,浑身撒发着冷冻猪肉的味道。
他转脸看了看我,神色淡然地站起来,朝我走来,眼神有些奇怪。
“什么味?”他在我头发上嗅了嗅,“你去哪了?怎么一股腥味?”
看来他是刚下来。我想起了乌丸的威胁,绷着脸不知如何回答,干脆就不应声。
他居然有些心虚地撇撇嘴,从沙发上拿起一张毯子,披在我身上。
什么话也没说。
这种明显的渣男事后补救行为,确实有很好的效果,我很不争气地心软了。
真是太不争气了。
“对了,另外两个女孩会不会遇到危险!”我摒弃个人恩怨,人命要紧。
“活着,好好睡着呢。”他冷静道,“你一走我就去她们那头查看了,女孩都在,只是两个男的不在了。”
我有点不痛快。当然两个女孩安然无恙我很高兴,可那时我明明很受伤、很失落,他倒好,没事人似的去做侦探游戏了,整个事件受到刺激的,似乎只有我。
“上楼,我有些事要跟你说。”看见我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他目光微微躲闪了一下。
我敛起怒色,不让他看出我的低落,跟着他来到二楼我的房间,马尾女的尸体依旧直挺挺地挺在那儿,尸斑更明显了。
安室走到她身边,毫不畏惧地把她的上半身托了起来,撩开头发,让我看清她脖子上的勒痕。
“她不是被锁链勒死的,锁链只是个幌子,她的脖子是被一只有力的手硬生生捏断。不知为什么,在她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凶手又用铁链勒住她的脖子伪造现场,由于血液早已不流通,这种痕迹不难被看出来。”
“哦……”我点头,他推理的确实很顺畅。
但接下来他的话,却让我毛骨悚然起来。
他把尸体放到地上,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床。
我这才注意到,床单上有很多斑驳的泥痕,枕头、床的中段附近,有大面积已经干涸的水渍,因为是混杂着污迹的水,干后还留有清晰的印迹。
我低头看了看尸体,她的衣服很干爽,也没有湿后再干的痕迹,说明这不是她弄脏的。可我睡觉前床单明明干净洁白,这到底——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就凭你这种警觉程度,在睡梦中被人掐死都不知道。这么没有防备。”
我讶然的目光在他与床之间来回移动。
我突然想起睡觉时的那种鬼压床的感觉,浑身一阵发麻。
那不是鬼压床,那是真有人压在我身上!
“啊!”我捂住嘴,后怕极了,“我还以为是做梦呢,竟然会是真的,天啊!”
安室的眼珠翻了翻,有点不悦地说:“难不成你还以为在做春#梦吗?”
“懒得理你!话说你早就发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生气地质问。
他的毒舌再一次展现了威力:“我以为你会很享受,不忍心让你的美好幻想破灭。”
我气得浑身直哆嗦,以极快的速度抄起地上的锁链。
真想勒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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