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给我适可而止吧。”
安室一脸愠怒,从餐台后面走出来,冷笑地看着琴酒:“一大早就特意来找我,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沉不住气?不过你大概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吧,否则不会特意选择用餐人数最少的这段时间。说吧,到底有何贵干?”
琴酒从一直坐着的地方站起身来,两只手依旧抄在风衣口袋里,阴鸷而充满杀气的眼睛隐藏在长发的阴影中,他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安室身旁,低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组织对于叛徒一向不姑息,这点我想你比谁都清楚。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向你传达那位大人的命令,除去组织的一个蛀虫。”
安室眉毛一扬:“谁?”
琴酒直逼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波本。”
安室脸上的表情一度很古怪,有点恐怖,有点错愕,又有点想笑。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我回过神来,看见他的嘴角带着几分嘲讽微微上翘着。
接着,他大笑了起来。其实也不算是很大声的笑,只是这突然拔高的音量在空旷的房间里异常刺耳。
伏特加和我都是一脸莫名奇妙,只有琴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想从他怪异的举动中看出点什么。
安室终于止住了笑,他迎着琴酒的目光,冷冷道:“我不认为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琴酒。如果是那位大人的命令,或者你有确凿的证据,直接进行暗杀就可以了,特意跑来让我知道,只能证明你也不确定我是不是你口中的‘蛀虫’。”
“真不愧是你啊,波本。”琴酒挤出一丝戏谑的笑,“我得到玛歌的情报,她认为你已经和FBI的人勾搭上了,那个女人觉得你很危险。”
“我和FBI的人?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告密吗?”安室一脸鄙夷地说。
“你对FBI的厌恶是有目共睹的,”琴酒道,“所以我觉得有必要亲自确认一下。”
说罢,他以极快的速度出手,从里怀掏出一把枪,胳膊一转,枪口直直指向了后方的我。
但他的眼睛还直视着安室:“把这个和FBI有瓜葛的女人杀掉。”
我的心脏仿佛骤然停住了,他刚刚说了什么?杀掉我?
我用惊恐的眼睛瞪着安室,他却对我的惶恐视而不见。
“杀掉这个手脚不协调的女人有必要吗?”他耸了耸肩,“我不认为她与FBI有什么瓜葛,连端盘子手都会抖的人,怕是连FBI的面试都无法通过吧。”
他的语气很轻,却字字句句扎在我心上。
很好,我在他眼里就是这样愚笨的存在,很好。
“而且你想想,她是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如果她死在这里,那么我就是第一嫌疑人,你就不怕日本警察顺着我查到组织的蛛丝马迹吗?”
琴酒沉默不语。
安室继续说道:“我很好奇,只凭一张很久以前她和赤井秀一的合照,能证明什么?证明她也是FBI吗?这个情报,恐怕也是那个玛歌告诉你的吧?只是一起工作,就认定我和FBI 有勾结,看来她也不是一个调查高手。”
琴酒瞥了伏特加一眼,后者像是得到命令般,掏出手机,举到安室眼前。
我看见安室表情一凛,很不自然地挑了挑眉。我远视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他展现在安室面前的东西。
一张照片。一张昨天晚上他在我家客厅的照片。照片里我只裹着个浴巾,露出大片肩膀和半个前胸,而他的一只手还扶在我的脸颊上,远远看去就像是在调情。
这抓拍的时机也太巧了点吧!无论是谁拍的,能不能把他接下来拉扯我脸皮的动作也补进来!
“所以说,就凭我昨天晚上到她家里的一张照片就下了定论?组织什么时候堕落到这种地步,靠着偷拍获取情报的人也能够被委以重任?”
“是吗?据玛歌说,她来这里打工不到五天,你们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吗?这种不谨慎的作风可不太像你啊,波本。你们该不会早就认识吧?比如说,在FBI的总部——”
“有必要这样细究吗,琴酒?都是男人,遇到喜欢的类型冲动一点,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吧?我毕竟不像你,只对叛徒感兴趣……”安室半嘲讽半威胁地说道。
咦?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设定成了一个很混乱的女人。
“不过,那个Sherry,可还活蹦乱跳着呢。如果那个时候,你能不那么恶趣味,直接一枪射穿她的头骨,就能省去后续很多麻烦。我说的没错吧,琴酒?那位大人若是知道你因个人原因,错失了诛杀叛徒的良好机会,他会怎么想呢?”
安室毒舌起来绝对够狠,我看见琴酒的瞳孔急速缩小,一股凛冽的怒气在屋子里膨胀。
“那个,你们从一开始就在说什么啊?”我故作迷茫地问道,“什么玛歌,波本,还有组织啊?喂喂,可别把我卷进来啊,安室先生,您是哪个黑#帮的成员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请忘记昨天晚上的事吧,我们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我装作害怕的样子退到门口,这时候门外传来很多人敲门的声音。
“喂,我们是来修水管的。你们昨天不是打电话说厨房漏水吗,怎么没人在啊?我们的时间也是很紧的,搞什么嘛?”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门口喊道。
屋子里紧绷着的张力,立刻松弛下来。
琴酒冷冰冰地扫了我一眼,又别有深意地朝着波本冷笑一声:“论收集情报的能力,组织里除了赤井秀一就是你了,但愿你不会成为被肃清的对象。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很高兴亲自来执行的。”
说罢,他压低了帽子,打开波洛的大门,在一群身着蓝衣的维修工人诧异而悚然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么说,我算得救了吗?
“好了好了,我好想说错地点了,抱歉让你们跑一趟。”我塞了两张代金券给带头的那位大叔,“以后常来菠萝坐坐哟。”
或许是我的笑脸太具有感染力了,但更主要的是那两张代金券的分量,大叔立刻笑逐颜开:“哦,那就多谢了,以后哪里漏水随时找我,我就在附近住。”
送走大叔后,我松了一口气。刚刚是世良以我的口吻打的电话,在琴酒和安室对峙的过程中,在我听到他让安室杀掉我后,立刻用事先定好的方式按下了她的号码。
响一声是没事。响两声是让她在我们门口制造点混乱引起注意。响三声是请立刻报警。
我关上门,拍了拍胸口,刚想冲身后的安室做一个胜利的手势,却被他猛然靠近的脸逼得连连后退。
我砰地撞到了门板,他则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于是我就像热狗一样夹在了门与他之间。很紧地。
他的脸近在咫尺,只要我稍微往前一点,我们的鼻尖就会碰上。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圆睁着眼睛望着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与刚刚的琴酒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令我感到一阵发慌。
“可以好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吗?”他一脸恐怖表情地说,我看见他的瞳孔突然变得细小,在紫灰色的眼仁中因为情绪波动极大而颤抖着。
这样的安室,我好像从来就不认识。
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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