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枝扶着胸咳得撕心裂肺，陈果看不下去给她接了一杯温水过来。
映枝再抬头的时候眼尾都发红，抱着纸杯期期艾艾：“太高调了吧师姐……”
这副样子很可怜。
陈果也这么觉得，太高调。
她和沈映枝一起看向年绛。
年绛端坐在另一侧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抱臂看完映枝整场表演。
这位没有感情的杀手问：“咳完了？”
沈映枝：“……”
沈映枝乖巧点头：“嗯。”
年绛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心平气和：“我觉得最近的兴趣有点偏移……比如说经营管理，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
……
大老板陈果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她迷茫是很正常的。
毕竟她没有认识以前的年绛。
而沈映枝理解，非常理解。
综合年绛师姐过往综合经历来看，映枝不难发现：
年绛师姐，理科生，通过某作文竞赛而保送进入国内知名K大，却在就读K大期间由于某些不知道为什么的原因旁听隔壁生物工程的课，听了半个学期觉得自己可能更想搞生物工程。
申请转系的时候差点造成两院打架，据说两院的院长至今看对方不顺眼，就是从年绛同学开始的。
但就像世界上所有的渣男一样，会变心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并没有什么专业可以真正长久留住师姐的心……
她读研期间自己学了点代码，蹭了点课，就找上沈映枝预留兴欣技术部门的位置了。
转专业狂魔，横跨不知道几个领域的年绛，出了名的没有定性和万能补丁。
很显然，师姐现在发现技术部门有个关榕飞了已经，并不太需要她。
综合这几天的表现，映枝一度以为师姐将爱好转移到了“外观设计”……也就是美工身上。
没想到竟然是赚钱。
沈映枝艰难地点头，她小声：“理解。”
年绛也点点头：“那你们负责好好打比赛，我负责发挥你们的商业价值，维持发展战队，老板娘负责出钱和数钱……这个分工可以吗？”
“……”
在这个一时间无懈可击的逻辑之下，陈果暂时无法反驳。
“呃……”
年绛总结：“那就结束了。”
她眯了眯眼睛：“不算高调……你们电子竞技的美丽爱情实在是太少了，我了解下来之前也就一个轮回的方明华有明确女友，还是圈外人，不好运作。”
“推一下你和张佳乐，正好抓住一下电子竞技空白的爱情市场……嗯，弘扬一下电子竞技领域这一对相知相守、源于共同的爱好相似的灵魂、共同在赛场上共同努力、奋斗的正能量爱情。”
沈映枝：“……”
陈果：“……”
两个人一起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显然是被震慑住了。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胡言乱语？？
什么爱情？
正能量什么情？
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年绛面不改色：“记一下，以后你们CP要艹的人设，注意正能量，积极向上一点，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沈映枝：“……”
沈映枝举手发言：“我好累，建议剧本改成社会主义兄弟情。”
年绛不理她：“等会儿他们从‘百鬼巢穴’里出来，你记得和你男朋友微博互动一下，你们那一出闹完低调到现在了，可以预热起来了。”
沈映枝含泪：“可以不吗？”
“怎么了？”
沈映枝小声：“怕被他的女友粉打死。”
陈果也有同样的担心。
其实，从枝枝和张佳乐公诸于众的那一天开始，陈果就有这样的担心。
但是她怕枝枝忧虑，从来没说。
其实她是怕的，现在的电竞，和以前已经很多不一样了。
陈果也说：“对啊，这……”
年绛心平气和，她一如既往的弯眉舒展：“女友粉很正常，你看，叶修以前那么多年没有露过脸，但还是老婆粉一抓一把，这是现在的趋势……”
“怕也很正常。”
“但你要知道，就算你不是她女朋友，还是会有人骂你。”
“只要你还是一个职业选手。你理解吗，枝枝？”
年绛看着她的眼睛：“CP炒好了，还能有点CP粉。CP粉一起帮你掐女友粉，总比自己一个人掐来的有效率得多。”
“……”
沈映枝：“师姐，你好会。”
年绛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谦虚道：“一般吧。”
她又上上下下打量映枝：“……注意休息，新赛季就要开始了。”
“等他们打完，麻烦帮我叫一下叶修。”年绛抱着保温杯往技术部门那一个小房间门口走，顺带揉了揉眉心。
“……去他妈的改外观。”她小声抱怨，闪进属于技术部的房间里。
沈映枝：“……”
她们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几秒，陈果转过头来，默默地又盯着映枝看了几秒。
映枝被她看得有一些发毛，不自在地抓了下脖子：“干嘛呀果果姐……看我好看嘛就……”
陈果幽幽叹气：“对，看你好看……”
映枝：“……”
陈果拍她的肩膀：“……营销。”
其实陈果不喜欢。
她很明显是一个情绪化的人，这一点在女性身上要明显很多，贬义词是感情用事，褒义词是感性。
如果可以的话，陈果更希望单纯地回馈所有支持与喜爱，双方都怀有最纯粹的感情，中间不带任何利益目的。
这是一个理想化的目标，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很早之前，叶修就感叹过电竞圈的一步一步商业化。
他也是被商业化赶走的那个人。
陈果叹气。
映枝去训练室门口的塑料盆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
最近丧心病狂的新规，进训练室之前先把手机放门口的塑料盆里。
可以说是丧尽天良了。
“商业化？”映枝解锁手机：“其实也还好。”
她登陆微博。
“总要发展的，只有商业化步入正途，行业体系才会发展完善，电竞这一行的大环境才会越来越好。……现在总比以前好吧？正规比赛、战队、赞助……”
映枝收起之前一副哭唧唧的嘴脸，她的手机在开了微博之后立时很卡，她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
因为消息来的很多。
点赞、评论、艾特，还有陌生人的私信。
映枝动动手指，一键清扫消息，又卡了。
“错的不是这个商业化的大环境，相反，它在一路向好。”
“错了的只是利欲熏心的商人。”
陈果愣了愣。
“我……”
她理解，也明白。
映枝翻了翻自己的微博。
这个账号她以前就用，进了兴欣之后清扫了一遍。账号上面没有什么太多内容，而自从上一次当众表白了张佳乐以后……
她就没发过微博了。
活的像个僵尸号。
张佳乐不一样，他最近发博的时间越来越规律，一度引起广泛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每一个落入张副队魔爪的队员，都会不可避免地成为作息规律的三好选手。
上一条微博还是昨天下午的，分享霸图副队最新丧病进展。
为了战队成员身心健康、全面发展，张新杰副队长综合多方考虑，最后决定将盆栽引入训练室每个队员的桌面旁边。
于是张佳乐有了一盆金钱草，还是嫩嫩的叶子，在花盆里柔柔软软。
他发微博的那张照片上面盆栽旁边就是他的电脑，镜头是歪的，边角隐约还能看见旁边的林敬言坐在他的专属电竞椅上不知道干什么。
映枝知道这盆金钱草。
张佳乐前天和她视频的时候已经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示，那个扎着小辫子的男人托着下巴，一边抱怨副队长怎么就这么有想法，一边目光在金钱草和女朋友之前来回逡巡。
“哎。”他叹气。
彼时映枝洗了车厘子，正在吃给张佳乐看，气得对方明天就要让战队基地里的做饭阿姨去买个十几二十斤。
“干嘛？”
张佳乐晃了晃小辫子：“我感觉你们蛮像的。”
映枝吐核：“啊？”
张佳乐抱着他的草：“你和这盆金钱草啊！都软软的……”
映枝：“……”
映枝面无表情地又叼了一个车厘子：“乐乐，你觉不觉得你刚才的发言有点变态。”
很显然，不觉得。
张佳乐真心实意地触景生情，长吁短叹了半晌，“赛季开始前我来找你好不好？”
映枝惊：“干嘛？你不打比赛了？！”
张佳乐：“……！”
张佳乐咆哮：“见你一面不可以啊！就当我考前拜佛！”
他闹完，哼哼唧唧。
映枝连忙道：“来！来这边我接你，又没让你别来。”
张佳乐说：“你不想我吗？”
——所以说，恋爱使人分心。这句话是没有错的，因为恋爱确实会让相当一部分人将精力投入到反复无聊的“你想我吗”“你爱我吗”、“你真的想我吗”“你真的爱我吗”……的这类问题上去。
俗称，恋爱脑。
很不幸，也很明显，张佳乐，就是这类人。
彼时映枝叹了口气，她有点不好意思，目光往旁边偏了偏：“……唔，想的啊。”
张佳乐说她耳朵有点红。
映枝当即要关电脑。
张佳乐立刻道歉并改口表示什么都没看见。
映枝开始嘲笑他。
张佳乐佯做万分伤心地低头摩挲金钱草的叶子。
“女儿，看到了吗？妈妈又在笑爸爸，我们父女两个真的好惨……”
妈妈映枝：“……”
不，我不想承认这个女儿。
张新杰并不知道他分配的草到底充当了什么东西。
网友们也不知道那盆草还是他们大神的“女儿”。
映枝看着那条微博，没忍住，表情变了几变，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她已经点过赞了。
她有点意犹未尽。
师姐说，可以适当秀恩爱的。
映枝想了想，最终决定满足自己的愿望。
她开始点赞。
逐条。
百鬼夜行活动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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