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场声势浩大的开机发布会在影视基地内举行，众主创带妆集体亮相。
采访环节，一个女记者又把二字男星三字鲜肉那茬给翻了出来，当然是用开玩笑的问法，却是笃定他们在这场合不便回避问题，亦明显期待着作风大胆的两位再弄出点什么大动静。
官方说辞自然是我们早就认识啦私下关系很好啦朋友聚会开心啦blablabla
“所以能跟我们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一个女记者挤到前面递上话筒，腐女心就要迸出嗓子眼的一张迷妹脸和记者搞事专用笑容极其不搭。
台下一片起哄声。
褚俐笑着凑到话筒前帮忙岔话：“怎么不问问我们怎么认识的啊？把女主角放在哪里呀？”
魏来指着底下记者群笑骂非骂：“你们这帮人啊，一肚子坏水，整天就知道搞事情。”
逗得一帮女记者笑了个花枝乱颤。
还有不死心的追问：“说说第一次见面对彼此的印象嘛。”
魏来直接挪用了沈夷的台词：“惊鸿一瞥，引人入胜。”
周之末看了他一眼，用戚白济台词回怼：“苍蝇采蜜，瞎子拉琴。”
前半句骂他装疯（蜂），后半句说他瞎扯。
是戚白济骂沈夷的话，也是他自己在骂魏来。
魏来回他一个职业性粲然一笑。
于是每个人都能从中解读出自己想读到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两人气场这么微妙一看就不合，又有好戏看了23333
沈戚CP党：啊啊啊怎么能这么配！腹黑沈狐狸和傲娇戚小妖啊！我狐妖组要大发了！
致力于杀死一切CP苗头的唯粉：哈哈哈哈我家宝宝真机智！这话是角色说的不是本人说的哦，才不鸟nili越级碰瓷小透明！老公这情商绝了！
黑粉：hhhhh又被我抓到卖腐的铁证了吧？给老娘等着！这就去海螺论坛、猫耳社区、鹿眼八卦、狮扑交流挂上一波！
群访一结束，周之末就找上了魏来。
“我不知道有记者。”
“人不是我们找来的。”
“也不是公司的安排。”
直截了当。简洁明了。言毕，那漂亮的眉眼显出一丝凌厉：“你信不信？”
“我信。”魏来道。
那原本死死盯着他的眸子便慢慢垂下，视线缓缓降落，在地面停留片刻，再扬起时，眸底那分锐利已收起。
“那就好。”话落地，人转身，步子却被魏来接下来的话截住。
魏来说：“我信你，不代表我也信你的樊姐，跟秦总。”
光凭普通网友能扒出他俩早在几个私人场合见过面，傻子才会信。
周之末也不是没有意识到，却显然采取了逃避姿态，他侧过脸道：“你要想避嫌，也行，我不会再来烦你了。反正…反正你好好演就行了。”
魏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快步逃离了现场。
晌午阳光直勾勾照射人心。
魏来上了自己的房车。丁卯已在里面等他。
“你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所以，侦眼娱乐原本要曝光的是谁？”
“陶沛。赵禹夕。”
陶沛确实担得起“大牌男星”二字，资历深，地位高，人脉广。而赵禹夕从网红男模起步，进军娱乐圈跻身小鲜肉之列，常在各大综艺露脸，网剧电视剧也拍得风生水起。细细数来，他的资源线确实大都和陶沛有关。
“赵禹夕？”魏来听着这个名字很耳熟，仔细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对了，去年他和周之末一起过的那个最烂的除夕，起因就是派对上Rodney和修予坤大吵了一架，而他俩之所以掐起来，不就是为了这个赵禹夕吗？
魏来皱眉：“这事跟修予坤有关系？”
丁卯点头：“修予坤看上了赵禹夕，可惜人不搭理他转头和陶天王好上了，他有多小心眼你是知道的，打那以后就跟条狗似的咬着不放，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两人行程，加上陈桦之前得罪过邹山被穿了几次小鞋，他们一直在找机会修补关系，索性就把这个情报捅给了邹山，权当献诚。”
“然后陶天王花钱把爆料压了下去？”
“花了一大笔钱。”丁卯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八”，“至少这个数。”
魏来冷哼一声：“邹山压根不敢爆陶沛，早打定主意拿我填稿，再敲陶沛一笔，算盘打得够精啊。”
丁卯道：“其实邹山对你也不是没一点忌惮，所以他找了块好盾，把风透给了千宜。樊若湄的为人你应该清楚，白给的热度哪会不要。”
魏来冷笑。可以。跟他有过仇结过怨的人，都串在了一起。
他指尖轻叩，沉吟道：“大江东去的合同，陈桦签了没？”
“已经签了。后天发布会。”
“好。那就再送他们一个惊喜吧。”
那厢，《大江东去》也官宣了主创阵容。
陈桦团队自然是欢天喜地大肆宣传，全网铺天盖地推送的通稿，都不忘拉踩一脚魏来。
昔日男主，今给新人提鞋。
当年男配，却得大导提携。
演员，还得靠实力说话。
提鞋二字狠戳痛点，魏来粉丝暴怒，群起攻之，陈桦粉丝则一副“资源在手笑看疯狗”的姿态，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
彼时陈桦正在发布会上激动又紧张卖乖又讨巧地诉说着自己为这部剧这个角色下了多少苦工付出了多少心血，感动了自己也了大片粉丝。
导演滕子牛也频频点头称赞。当谈及选角的心路历程，倒卖起了关子。
大屏幕上出现了魏来的VCR。
惊喜嘉宾。
当然，对于陈桦绝对是个惊吓。
尤其魏来还在VCR里亲切又亲密地称他为“好兄弟”。
还鼓励他“好好加油诠释好角色”，变着花儿地夸他“实力派演技担当青年演员顶梁柱”，末了来一句“我可是跟滕导下了军令状的，你要演砸了可就是丢我的面儿啊。”
滕子牛一看到魏来就满脸大写的欣慰欣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什么话也全抖落出来。
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魏来不仅参与了这部戏的投资，连陈桦都是他推荐给导演的。
当场陈桦那脸色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还只能保持微笑，配合地表演塑料兄弟情。
蹲守直播的陈桦粉丝们气得简直想把手机电脑全给砸了，而魏来粉丝却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宛如过年，一个个喜大普奔：看吧，你爸爸还是你爸爸，而且是你金主爸爸。
第二天魏来早早开工。今天这场戏，就是他之前逗周之末的“又打不过又跌倒又摁桌子”。
魏来钳制住周之末的两只手腕，周之末瞪着他，挣脱不了，脸上的表情是万分到位的懊恼与嫌弃。
魏来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唬他赔钱时周之末的模样，像极了被抢去小鱼干气急败坏挥舞着爪子要挠人的小猫，于是就在这条镜头即将结束的最后一秒钟，忍不住笑了出来。
“卡！”
周之末一把推开他，气道：“你干什么？笑什么笑？觉着自个儿特萌是吗？”
那边傅劲松却道：“好，过了。”
周之末愣住：“导演，真的可以吗？我们可以再来一条。”
傅劲松摆摆手：“可以了，准备下一场吧。”
魏来歪过头冲周之末耸耸肩，一脸无辜。
他知傅劲松接下这趟活，虽尽责，却未尽力。一个演技稀松的流量，一个靠后台上位的鲜肉，差不多就都让过，不值得精雕细琢。
大家心知肚明，经过这两年的井喷式消耗，IP泡沫已经快要膨胀到极致。可在泡沫破裂之前，人人都想攫点甜头。不少长年拍摄主流正剧的导演都接触起商业化IP，剧方需要这种正剧团队抬高逼格提升质量，他们则能获得可观的经济收益。
周之末却不明。魏来能感觉得到，试过主动沟通被打回去之后，周之末的态度就转为回避。
他在片场本就寡言，寡笑，同谁都不怎么热络，对魏来更是刻意的冷淡，除了对戏拍戏几乎不睬。旁人只当他恃宠而骄，傲，自然都跟他不亲近，他也就跟导演讨论戏时话多些。可这天之后就越发少跟人搭腔了，闲下来就捧着剧本兀自看，论到自己就演，鲜少再与导演多话。就像初春时分小鹿试探着伸出蹄子被结冰的湖面冻到之后，就再不踏足。
这闷回去的气总得有地儿发泄，偶有一次下戏之后魏来发现落了东西折回片场，路过练功房，看见他一个人在练功房练拳脚。衣服湿了个透彻，汗水因飞腾的动作甩落在垫子上。
之后好几次魏来看着他留到最后，遣走助理，走进练功房，白天沉静如死水的人整个儿活过来，成了一锅沸汤。
拳出，腿落，翻腾转圜，像头敏捷而凶猛的小狼。四肢修长，肌肉紧致匀称，动作利落漂亮，叫人挪不开眼。
“真辣。”
魏来觉得这个字很妙。
“蛤？”一旁范却奇却以为自己耳朵瘸了。
“我说这里头的辣椒。”魏来把沙拉碗塞回他怀里。
？？？
小范更糊涂了。这些彩椒分明是甜的啊，怎么会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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