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谷透救出了自己的接头人,却没有机会折身回去找那个少年——她将人救出来之后,工厂内发生了人为爆炸,应该是她最后从密室出去的那一下触动了警报,致使里面的人警觉。
但没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个地步。
那个人……
实在可惜。
从接头人那里拿到了自己的信物和任务。
横谷透的手机上收到了来自银行的短信提示。
五万美金到账了。
“哦?”
横谷透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甚至怀疑是假消息,在她去银行查账的时候,又收到了来自太宰治的消息,约她见面。
横谷透直接回拨了电话:“你好。”
“……哦?”
这一声意外的腔调出乎意料让横谷透再次觉得耳熟——她好像刚刚也发出了这么一声来着,“是五万美金小姐啊,怎么样,收到付款了吗?”
“出乎意料地收到了,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横谷透回答说,一边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随即话锋急转,“半个小时后,中心广场对面的咖啡店。有问题吗?”
“‘出乎意料’这个词真让人伤心……”
太宰治哀怨无比地叹息了一声,实则语调非常低沉,“谁让我对五万美金小姐没有办法呢,只好答应你的一切安排了。”
“客气。”
横谷透挂断了电话。
她将一部分钱划到了另一张卡上,卡号熟记于心,还没完成手续,手机又响了起来。
还是太宰治。
横谷透接起电话:“你好。”
太宰治:“一直喊你‘五万美金小姐’不会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
太宰治:“我们都有五万美金的交情了,还是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没有必要。”
太宰治:“‘没有必要’啊……这个意思是,你接下来应该要离开横滨?”
横谷透差点就回答了他的问题,索性及时止住,气息都没有紊乱半分:“请问有什么事?”
“或许是给你介绍一份新工作?”太宰治说,“我最近很缺下属。”
“你暂时没有资格做我的上司。”横谷透毫不留情地回绝。
“……”
太直白了,少年不禁一时被噎住。
但太宰治还是很快回神:“如果你要离开,我的建议是尽快。”
横谷透挂电话的手指一顿:“什么意思?”
太宰治却悠然地挂断了电话。
横谷透:“……”
这人是在报复吧?
一定是在报复她刚才先挂了电话吧?
横谷透向约定的地点赶去,提早抵达是她的习惯——并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对方布局。
她的任务在三天后开始,所以目前还富有余裕。
虽然并不懂她的老师为什么会派她来执行这种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任务,但横谷透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敛自己的好奇心。
不幸的是,横滨这片土地大概是和她气场相冲,横谷透迈进咖啡店没多久,这里就遭到了恐怖袭击。
警报拉响在店内,而犯人的目标似乎只是将他们困住,没有立即对店内的顾客动手,只是进行了封锁。
最初的尖叫被犯人持枪镇压,只余下不断增加的恐慌弥漫在空气中。
“……”
横谷透在悄无声息地逃走和静观其变中被迫选择了后者,此次的袭击者没有那么蠢,她无法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独自脱身,而目前已经被太宰治设计暴露于黑手党势力中的横谷透暂且不打算继续提升自己的关注度。
她波澜不惊地喝了口咖啡,注意到对面的男性因为她这个动作而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横谷透抬眼望过去,与对方苍青色的眼眸撞上,横谷透甚至可以清楚看见那里面倒映着的阳光,这是个相当英俊的青年。哪怕皮肤黑了点,但是无伤大雅。
她想了想,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事情好像有点严重?”
这是因为对方的打量视线中已经掺杂了一点怀疑。
对她身份和镇定的怀疑。
“……应该是吧,毕竟是恐怖袭击。”
而青年,则是因为横谷透自然地打开话匣,而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横谷透接着说。
青年一怔,眸光慢慢变得意味深长:“这位小姐,你也一样。”
“因为我并不怎么想继续活下去。”横谷透开始随口瞎编,不过她的状态实在完美,就算现在有一台测谎仪在她面前,估计都会判断失误,在青年惊讶的目光中,横谷透淡淡地补充道,“但是我认为你不是这样的,先生。所以如果必要时,你可以用我做盾牌保住自己——我并不介意这一点。”
安室透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方才怀疑眼前的这位少女,或许会是一位杀手。
从她在自己这桌落座的时候,安室透便在怀疑这点,但他一直没有捕捉到任何的不同寻常,非要硬说,唯独只有她此刻表现出来的异常镇定,可片刻之间,她已经给出了完美的解释,而安室透一时之间无法分辨真假——不,应该说,他最真实的肢体反应,是已经相信了。
“为什么?”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少女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放低了声音发问不过是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毕竟是当下环境所需,可稍显冷冽的音色在这样的举动下,显出了几分别样的磨砂质感。
横谷透感觉自己的耳朵被骚到了痒处。
她用那双好比太阳的眼睛,没有半分顾忌地对上了安室透的视线:“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唯一的男朋友在骗我上床之后让我去流产,所以我会带着孩子一起离开这个让人痛苦的世界。”
安室透:“…………”
等等。
这段话听起来是很苦情没错但为什么总有点违和……?
安室透蹙了蹙眉,视线在少女脸上几度逡巡后终于找到了原因——
“你的男朋友怎么会舍得抛弃你?”
她长得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看。
或许最开始引人注意,不全是因为她举手投足间过于内敛镇定的气息。
安室透突然意识到,这家店内其实有很多人都在注意她。
横谷透面不改色、好像心如死灰地说:“他说他的真爱是一位男性。”
安室透:“………………”
哦。
那就能解释了。
“………………”
无法解释的沉默与窒息蔓延在这片区域中。
以这两人为中心,划开了足以隔绝其他人的真空环境。
“……总之,还是要先活着吧。”
停顿了半晌,安室透秉持着好歹是身为人民公仆一员的良心,做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比地安慰——毕竟少女的遭遇实在是没办法轻易地用三言两语揭过去,“说起来,你去揍过你的前男友吗?”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安慰的话只说了一句,从安室透的嘴里突然蹦出了这样的话。
横谷透有点意外:“嗯?还没有。”
“那不就太可惜了吗?”
听见了少女的回答,安室透竟然在无形中松了口气,“——不揍那种人渣一顿,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生命,总感觉是亏了啊。”
……他是不是在黑衣组织这边卧底太久了,为什么安慰人的方式都变得这么剑走偏锋。
横谷透一错不错地望着他,那么专注的目光,总是容易让人生出缱绻的臆想:“……透。”
从她粉嫩的舌尖上,跳出了这个轻盈的字眼。
犹如情人间的呢喃,从那样清冷的声线中,出现了反差的亲昵称呼时,对于听者的冲击,往往更是成倍增加的。
安室透猝不及防被喊了名字,一时不察就被少女拉入了她所无心营造出的那种暧昧中:“……什么?”
“我叫这个名字,很高兴认识你。”
横谷透说完这句话,注意到青年的表情不太对,略一思索,惊讶地眨了下眼,“你也叫这个名字吗?”
“……是的。“
误会大了。
安室透轻轻地咳了声。
——如果是说假名的话,确实是同名。
“那真是太巧了,难怪我们能够相遇。”
横谷透望着他,由于不怎么笑,提起嘴角的瞬间,在安室透看来,颇像是勉强自己笑起来那样。
可她将这次并不美好的相遇说得那么庆幸。
安室透望着她搭在桌沿上瘦弱的手腕,视线又移到她脸上:“我们打个赌吧。”
原本是为了打消这人的疑心,一不小心玩得很嗨融入戏了的横谷透:“什么?”
“如果我们能平安从这里出去,透小姐,你就去把前男友揍一顿,然后好好地生活吧。”
安室透眼睛的颜色比起横谷透的分明是暗沉之色,此刻却那么的耀眼明亮。
横谷透很少在不符她审美范围内的异性身上看到这种足以吸引她的光芒,这会儿倒觉得这一趟行程其实不算太遭:“如果不能呢?”
“不会有那种事。”
安室透分外笃定地否决了她的猜想,那双眼眸中的安定力量让人禁不住一时心折,“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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