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奈右京回酒店的时候已经不迟了,他瘫软在座椅上休息了一会儿,又很快换了衣服,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少年的脚掌拍在冰冷的瓷砖上,几个来自地板的闷响,用猫眼确定了门外的男人后,开了门。
黑色的头发清洗后没有用吹风机烘干,青木凉刚才在阳台翻看自己的实践笔记,晚风很舒服,带走了发梢的水汽,留下了不多的湿润。
朝日奈右京疲惫一天的心感觉特别暖和,甚至不自觉得笑了。
温柔晕在晚阳中的笑容让男人精致的面庞更加模糊,屋里是只属于这位金边眼睛的男士的爱人。
“怎么不吹头发,可别感冒了。”深情的精英律师微微弯下身子,带着自己最迷人的微笑调笑自己的男孩。
两人鼻尖挨得特别近,青木凉看着自己身后窗户外撒下的阳光扑在朝日奈右京的脸上,他让自己的鼻尖轻轻戳了戳男人挺直的鼻尖。
“我才没有那么柔弱。”
少年像一直故作凶恶的奶猫。
笑声从朝日奈右京的喉咙传来。
“吃饭了吗?”男人觉得应该没有。
“没有。”青木凉的答案也是如此。
朝日奈右京知道,少年身上带的钱暂时不能承担这些。
“我带你去吧,”他自然得拉起少年的手,却轻轻在那湿润的额头留下一个吻,然后又亲了亲手里少年柔软却有些发凉的指腹,“你换一身衣服吧,我去叫光。”
而事实证明,青木凉最适合的衣服,一定是白衬衫。
不是朝日奈光在商场给他选的浅蓝色,而是朝日奈右京自己的,对于少年来说大了一号的白色衬衫。
这是朝日奈右京当着朝日奈光送出去的,借口是冲绳太热,至少可以多一件换洗的衣服。
提前与自己的二哥在餐厅等待的朝日奈光顿时别住了嘴唇。
但眼光却离不开。
白色衬衫很好得衬托那如常年用牛奶味沐浴的肌肤,光滑的脖颈显得格外修长,朝日奈光记得每一次的触碰,他有点后悔自己曾没有吻过那里。
他看着自己的二哥拉开椅子,少年自然得坐上去,刚好在那位二哥旁边。
而他自己则被安排在了二哥的对面。
整个晚餐,他看着自己的二哥如何细心得照顾自己心爱的男孩。
仅仅是吃饭而已,朝日奈右京似乎都想为其效劳。
朝日奈光这顿饭吃得不是很开心。
第二日。
手机来电叫醒的青木凉。
“你准备一下,我们在餐厅吃早餐,然后,再出发。”
朝日奈光并不是很开心,语气淡淡的。
青木凉安静得吃完朝日奈光点好的早餐,看着离开酒店后,依旧沉默的朝日奈光,他伸手牵住了男人温热的手掌。
“我起得很迟,你生气了吗?”
少年乖巧得靠近自己,一双晶莹的黑瞳委屈得似乎可以落下清晨的露水。
长发男人心中一紧,赶紧解释,“不,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你那么好,我没有生气。”
清晨的灰尘漂浮在空气中,让少年打了个喷嚏,男人却狠狠抱住了少年。
朝日奈光写了那么多小说,这个时候却写不出他该如何进行对话。
两人牵着手,有一句没一句得再次探访菲尔顿先生。
这位风度翩翩的英俊囚犯格外温柔地冲青木凉笑了笑。
“很抱歉,我那天的话应该吓到你们了。”今天的菲尔顿先生格外冷静,面带微笑。
“您能相信我并和我分享,我已经很感谢您了。”朝日奈光回应。
于是菲尔顿先生继续开始了讲述,他提前为房里的三人包括自己倒了杯咖啡。
“杀了人要坐牢,所以我带着钱打算去另一个国家生活,我选择了日本。
青,选择为我揽下罪责,因为我告诉他,我会带他越狱。
其实没有,我在日本遇见了另一位女士,我又打算用同样的套路谋取另一笔财富。
我不知道青爱上了我哪一点,他看得太少,只爱我一个人。
你们肯定想知道为什么我选择自首,好吧,当然是因为我觉得活着已经没有意思了。
我为什么选择逃到日本,我很久之后才发现。
我是为了青。
我想来看看他原本待过的土地,是怎样的文化塑造了他……
他……很久之后,我才发现……我喜欢樱花,是因为他喜欢;我拼命赚钱,是为了带他逃跑;我不停杀人,是因为那些女人总是不喜欢他……
我……是真的很久之后才发现这些,所以那之后,我发现失去了他的我似乎不需要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很清楚自己自首的想法。
我曾经认定了自己是无比自私的人,不爱上帝,却没有意料出自己也能爱上别人,所以我一直不知道。
他爱我,我也爱他。
……
我知道,他最终也没有选择指正我,是因为他不爱我了……我们一直相互仅仅拥有对方,失去对方,我们则一无所有。
我开始祈求上帝能让我在堕入地狱之前看看我的青,哪怕他将我遗忘,将我憎恨。
这世上远不仅仅情情爱爱,然而我们一直只有彼此。”
菲尔顿先生此刻不像穷凶极恶的变态凶手,像一位在灯塔敲了一辈子钟的守灯人。
“你们或许可能不能陪对方走完一辈子,却不要在对方放弃爱你时才打算去深爱。”
侯问厅的空调开得很大,朝日奈光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了青木凉,看着他盖在自己的肩上。
他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菲尔顿先生说的话。
……
朝日奈风斗最近终于接到了一个不错的电影资源,这是他日夜辛苦跑剧组换来的。
作为一名影视新生,他能接到这位导演的电影,朝日奈风斗做梦都能笑醒。
不过要说做梦,他最近却常常被恶梦吓醒。
一条在海边搁浅的人鱼用瘦骨嶙峋的双手接捧涌上沙滩上不多的海水淋浴他嫩黄的鱼尾,在月亮整个出现的夜晚,月光针般刺入那条漂亮的尾巴,人鱼的长睫上沾着他未被蒸发的泪水,精致的面容变得显瘦,却依旧能让人确信那是一张美丽到让人如同中毒般的面容。
穿着王子服装的朝日奈风斗走过去抱起人鱼,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闻到他以为会闻到的鱼腥味,反而是一阵浓烈的奶香。
人鱼黑色湿润的发丝垂下的海水滴在朝日奈风斗高贵的丝绸上衣,他的脖子清晰得感受着人鱼的每一个带着海盐的呼吸。
“你要和那位公主结婚了,对吗?”第一天,人鱼是这个问题。
“你要和公主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为你唱歌?”这是第二晚的问题,朝日奈风斗是第二次做这个梦了,今夜,这条漂亮人鱼的声音显然也确实有些沙哑。
朝日奈风斗重复着第一晚的动作,身体没有允许他亲吻人鱼的冲动。
当第三夜,朝日奈风斗在同样的场景中睁开梦中的双眼,他有些害怕。
这有些奇怪,人怎么能连续三晚做一个梦?
他依旧重复看着一样的场景,重复一样的动作。
今夜的人鱼会说些什么?
“我要结婚了,以后不会来了。”
一望无际的海面倒映着夜空中的一切景物,连那颗不是特别闪亮的星星也没有被放过。圆月没有被遮掩,光辉散在云间,海面波光粼粼,有如不夜城。
一滴海水顺着人鱼的鱼鳞落回大海。
“我不同意。”
朝日奈风斗听见自己说。
他终于清楚得意识到,那条人鱼长了一张和青木凉一样的脸,有一样的伤心的面容,与精疲力尽舍弃所有的声音。
“你听见了吗?我不同意!”风斗少年红红的鼻子再也阻挡不了决堤的泪水。
他很久没有将自己的软弱与不堪展示出来,这让很多人都忘了,他和青木凉是同年,他是朝日奈家第二小的男孩。
朝日奈风斗很少哭着去索要一个东西,他总是习惯性地用看似老成的方式处理一切,因为这也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怀中人鱼吗身体是如此冰凉,朝日奈风斗哭得愈发剧烈,他肩膀猛烈抖动,泪水让他眼中青木凉的面庞模糊。
“我不允许,不允许你离开我,因为我爱你啊!”
他听见自己隐藏很久的心声被说了出来。
睁眼,他放在眼睛上的右手手背,已经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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