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凉不会否认,自己的初恋是朝日奈侑介。
不过没人问起的话,他也不打算说。
喜欢男孩或是女孩,并不重要。
他只是想和对自己好的人在一起。
青木凉拒绝还没有了解自己,就单凭外貌而对自己有兴趣的人。
他一直认为朝日奈侑介与自己的羁绊是从那碗便当开始的,那份自己以为不会有人接受的面条便当。
朝日奈学长张扬的气势和青木凉原本就不是一个调上的,能相识相知,就像是不同磁性的铁石相互吸引。
哪怕青木凉不是女孩子,他依旧这样认为。
偷亲学长只是自己心中朦胧的喜欢转换为行动的表现,月光在窗外真的很漂亮,他被毫无防备的学长吸引,并不期望学长太早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青木凉觉得总有一天,学长也会发现,他们是互补的,是如此合适的,镶嵌无遗的相思石。
卑微的喜欢只有默默祈愿对方更加喜欢与自己的相处。
……
校运动会上如期举办。
青木凉在朝日奈侑介的鼓励下参加了田径长跑。
“我会用相机帮你拍照,”朝日奈侑介脸上是闪亮爽朗的笑容,“并且全程为你加油。”
因此青木凉才毫无畏惧地报名了。
连同班同学都有点惊讶,他们也被青木凉感动了,许多不愿参加跑步的女生们,也踊跃参加挑战自己。青木凉一下子成了全班的小英雄。
三年级的男子田径长跑比二年级的早一天,青木凉一直在观众台上看着朝日奈侑介如疾跑的红色野豹,心中热血为之沸腾。
他想向全世界大喊:“看见了吗?那个跑得最快的,是我喜欢的男孩子!”
不善言语的他却仅仅是在放学后对朝日奈侑介不停微笑,崇拜地看着他而满足学长的邀功心。
今天就是青木凉的比赛了,二年级男生的比赛接在三年级女生的后面。
头顶的太阳比昨天还大,是个是个晒被子的天气,盖着沾有阳光味道的棉被,比什么都暖和。
可是直接在这么大的,毫无遮掩的天空下奔跑不停,大多数人都受不了。
班里的同学一直劝青木凉:
“如果忍不住了千万不要顽固坚持,你的勇气比你的结果更重要。”
青木凉微笑表示感谢。
朝日奈学长说过,他会在观众席一直看自己跑到结束,他会第一个冲上来扶住精疲力竭的青木凉。
从听到信号枪响起的第一秒,青木凉的心脏就没有减速过。
长跑不仅需要消耗肺的功能协调,还需要腿部的肌肉坚韧不拔以支持每一个跨步。
阳光很烈,晒在黑油油的头顶像是一个帽子,热气散不出去,汗水从头顶流下,有的穿过青木凉长密的黑色眼睫,流入眼眶,湿润了黑色眼球。
如果是伸手擦拭,肢体的协调性就会被破坏,消耗的力气就会更多,之后会更累。
难受就不想继续。
青木凉知道,自己半路放弃,同学们不会怪他,他们会遗憾。
而朝日奈侑介也不会在终点接住他。
如果他跑完这次长跑,青木凉想告诉朝日奈学长,是他的存在激励了自己。
青木凉想说出自己朦胧的爱意。
所以,上天,拜托了,请赐予青木凉不半途而废的精力,去试探自己的第一场暗恋。
时间一点点流逝。
肢体习惯性地在摆动,青木凉的脑袋却已经不再清晰。
是同学们大声喊而嘈杂的“加油”,唤醒了他。
他才看到不远处就是终点,没有横幅,他不是第一个。
但是他能成为到达终点的人之一。
但是等他的那个人,是他唯一想见到的。
连扯出一个期盼的微笑都十分艰难无力。
青木凉用尽最后的力气跨越那条红线,到达终点。
现场爆发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为青木凉补考跑步的老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青木凉跟着惯性继续向前走着,他慢慢移出终点线旁围着等其他选手的人群。
他在空旷的红色跑道上,没有看见红色的太阳。
心里空荡荡的,极度疲劳的心脏仿佛不能跳动。
青木凉红着眼眶环顾四周,越看,越找不到他心中红发的学长,泪水遇见遮挡了视线。
“嘿,你应该离开跑道了!”似乎是志愿者在催促他。
青木凉却打算再等等可能被人群堵住的学长。
观众台那么多人,学长可不要摔着了的好。
他这样想着,陷入了黑暗。
……
朝日奈侑介成为了日向绘麻的骑士——这个消息传遍了校园。
作为学校的人气女生,日向绘麻参加的比赛不愁没有观众。
在她倒下的一瞬间,朝日奈侑介就起身,几个跳跃翻过观众座椅,途中摔了个跟头,却依旧没有减慢他跨过围栏抱起日向绘麻的速度。
他像一头疯狂的红色狮子,大喊着医生,怒吼着前方挡路的学生,唾沫星子从他嘴里喷出,他又像一条喷火的凶恶恐龙。
连老师都被他的样子吓着了。
虽然只是轻微的贫血,医务人员却一分也没有耽搁。
朝日奈侑介坐在椅子上看日向绘麻的眼神被校园记者拍得一清二楚,打印下来裱在了信息墙上。
“女神的骑士——热烈而内敛的爱,永远暗恋的心情”。
最后被爆出来朝日奈侑介曾经经常送日向绘麻回家,虽然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但是从朝日奈侑介运动会的表现可以看出,两人余情未了。
于是校园报继续写:“美少女与不良的地下恋情——我依然爱你。”
青木凉因为是侧身倒地,所以是额角被纱布与胶带遮盖,左脸上还有一点划伤的血条没有痊愈。
两份校园报纸一个是早上粘贴的,另一份是中午吃饭时贴上去的。
青木凉对这两份报纸的每个字,照片的每个细节,都认真地看过了。
为了伤口不留疤,他这几天都不打算吃面条——没有酱油不好吃,青木凉带了两个奶油面包当做午饭。
他没有上天台去找朝日奈侑介,他也不知道朝日奈侑介会不会在上面等他。
青木凉刚才打算去找朝日奈侑介说自己午饭吃面包时,听见他的同班同学说朝日奈侑介拿着日向绘麻的便当与休息室加热了。
拿着两个没有温度的面包,青木凉下楼,坐在树荫笼罩中的长椅上,一口一口干吃着面包。
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偷偷在那黑发上印出一个橙色的斑点,灰粒调皮地在微光下跳跃浮动,随着鸟儿扇翅的气流激起更大的跳跃幅度。
面包一口一口干燥口腔。
一滴滴咸涩的泪水滴在干燥的面包上。
天台上没有人在享用便当,也没有人在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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