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荆轲。”
对于嬴政的这个问题,秦始皇还是能够回答的。
虽然心情十分复杂。
不要误会,秦始皇他对荆轲没什么特殊看法,对于这人最深刻的印象也只不过是“燕丹派来的刺客”而已。
至于为何当初以献上燕国城池的地图刺杀他的是个男人,现在却变成了个女人……这种事情,曾经开开心心的换了新礼服,安排了外交上极为隆重的九宾仪式,在咸阳宫召见燕国的使者结果却又被刺杀的秦始皇陛下表示他一点都不在意啊!
连女性的“嬴政”他都已经见过了,不过是他人的区区改变,难道还想吓到朕吗?异想天开!
“不……寡人说,现在似乎并不是感慨的时候吧?”嬴政颇有些狼狈的往旁边滚了一圈,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但性命当前,这种事情也就无关紧要了。“你之前是怎么将她拿下的来着?”
“夏无且不在,殿上也没有医官。”秦始皇从容的扫视了一圈,然后说道。
“先跑吧。”
嬴政:“你还真是会为难人……”
这种一片混乱的现场……啧。本该是歌舞升平欣赏美人佳乐的宴会,却突然凭空的冒出了刺客,长桌被推倒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叫喊,青铜器砸落的声响,外边不断响起靠近的铠甲撞击的声音……各种声响都混杂在了一处,别提多嘈杂了。
那些趁乱想要逃跑的躺了一半,剩下的也都跑出去了。秦始皇暂时没心情和他们计较,当然,有临阵脱逃的自然就有忠心不移的。只是那些冲上来的想要护驾的侍卫和官员已经躺的差不多了,虽说他在上次被荆轲刺杀之后句吸取了教训废除了没得到命令就不许动的规定,还在边上备了一些兵器以便应对,不至于叫他的属下们赤手空拳的和刺客搏斗,但这自称荆轲的女子实力实在高强。
简而言之,敌我双方差距太大,装备齐全也没法补。
何况荆轲又有被她救下的高渐离做辅助——虽然嬴政挺奇怪一个正常的、除了击筑技巧过人就没什么长处、没开挂的瞎子要怎么当辅助——拦在她面前的都被她几刀……弄死了?
“朝堂空矣。”
秦始皇发出了这样的叹息。
听起来非常的心痛。
嬴政:“你的后手呢?”这情况……就算最后杀了荆轲,这些死去的官员的损失也完全没办法弥补吧?死了这么多的人才,想要再次淘出来一套不相上下的底子,说真的,挺难的。
毕竟人才是有数的。
要是秦始皇没准备后手,他这次就真的亏大了——一口气死了这么多的高官还没后备人手顶上,支撑这个他统治这个国家的支柱起码坍塌。嬴政把自己带入了一下,差点没心痛死。
不拘地位高低亲疏远近站队如何,只要有能力能够为己所用的,秦王陛下都是很看重的。别说是死了这么多的臣子了,损失任何一个人都足够叫秦王陛下心痛如绞了。
当然,这惨剧不是发生在自己的国家,嬴政这时候还是以局外人的态度来看待眼下局势的。但作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被这些官员誓死保护着的国君,秦始皇居然还能这么风轻云淡——不是心大就是傻。
能够统一六国的男人当然不属于以上两种的任何一种,所以……不用多想了,绝对有问题!
“初深,你就不能多配合我一下吗?”被判断为绝对有问题的秦始皇不无遗憾。
嬴政冷漠脸:“在被荆轲追着砍的人是寡人。”你的锅为什么要我来背?“总之,赵政你要是再这么继续拖延下去,寡人就不客气了。”
忍什么忍,来正面怼啊!寡人分分钟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异类不得干涉天下之事。
连那些仙神都不会随便的弄死各国的国君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区区一个死魂,竟也妄想刺杀一个统一了在这片土地的皇帝?
死人就不要插手活人的事——本来就是死人了,还在人间做什么?去死人该呆的地方呆着去!
这种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人来教导吗?
“脾气不要这么大。”最没资格这么说的男人这样告诫着自己的同位体,“这里毕竟是朕的主场,怎么能被你抢了风头?”这样强词夺理的话也被他说的理所当然。
“你看着办吧,赵政。”嬴政毫不客气的给他泼了冷水,“左右这次寡人是躲不过去了!”
秦始皇养尊处优多年,身体素质也就是正常成年男人的那个水平,但荆轲却是完全超越了这个水准,达到了非常理的程度——嬴政没忍住思考了一下死而复生(划掉)借尸还魂(并不是)魂魄返阳还能自带提升身体数据福利的可能性,两者相差实在是太大,之前能躲过十二次全靠秦始皇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前赴后继的冲上来给他挡剑。
顺带着还奋不顾身的捅了荆轲好几刀。
虽说完全没什么效果,但这份表现还是很值得赞赏的。
现在挡剑的人都躺了,嬴政毫不羞愧的承认了自己没法躲过荆轲匕首的事实。
从前是秦公子,后来当了几天的秦公主就成了秦王,从来就是个战十渣没错的秦王陛下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身手过人的刺客的对手?更别说荆轲现在各方面的素质都显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你见过哪个正常人能够被连捅几次要害还能视若无物毫发无损的?
“你难道就只布置了这么点护卫吗!”
“剩下的都隔得太远,一时半会儿的也赶不过来。”秦始皇没说他把更多的护卫布置在了其他地方用来应对近些时候出现的隐秘团体,只是宽慰似的对女性的自己说道,“不过也用不上他们了。”
年龄差太大,不自觉的就对二十都不到的嬴政用上了点长辈的口气。
被强行晚辈的嬴政:“……”
躲得很辛苦的秦王陛下选择闭嘴,然后把一直在吃瓜看戏的秦始皇踢了出来,自己沉进了内心世界里面旁观去了。
自己惹的事自己面对,不许我开外挂横扫你就自己来!
——不要问她是怎么学会这操作的,想学就学会了不成吗?
突然被从内心世界踢出来的秦始皇表示自己来就自己来——这时候荆轲的不归匕首已经快刺到他脸上了,秦始皇在这一刻发挥了超人的敏捷,以一个说不上多么好看但绝对安全的懒驴打滚躲过了这一击。
然后一巴掌拍上了某根柱子。
单纯的以常人的视角来看的话,似乎一切都毫无变化,秦始皇的那一巴掌也就是随手一拍而已。但以“超人”的视角来看的话——
整个大殿,在这一刻都成为了险地。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的大殿竟然变得空无一物。那些华美的装饰、地上的尸体、掀翻的长桌、精心准备的美酒佳肴……一切的一切,都不见了。
高大的梁柱支撑起了这能够容纳数百人在此尽情宴饮的大殿,只是如今这里却不见任何侍女宦官。荆轲同高渐离一同站在殿中,却只是更显空荡罢了。
秦始皇慢悠悠的往高阶上走,同时还把拔·出·来的鹿卢又放回剑鞘里去了。
荆轲就在他的身后。
非常适合刺杀的位置,这个认知叫荆轲忽视了殿中发生的这一变故,本能的就想要展开自己的宝具来给秦始皇来上一击。
然后——荆轲身后展开的卷轴停住了。
正在展开的宝具,在经过了蓄力之后,被强制性的按下了暂停键。
高渐离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虽然他是个瞎子,但瞎了这么多年,他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状态,并且开发出了合适的应对方式。他扶住了因为宝具展开到一半就被迫叫停而受到了反噬的荆轲,语声之中是掩不住的关切与担忧:“好友?”
“怎么会……”荆轲大喘了几口气,仍带着血腥气的声音里全是愕然。
英灵怎么会受到凡物的限制……此世……分明根本不存在神秘……
“是阴阳家的功劳。”
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给荆轲解答了疑惑。“深观阴阳消息,而作迂怪之变。”红色风衣的长发男人一马当先的从大开的殿门之中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同衣着画风十分不符的鹅毛扇。“还有道家。”
“不愧是诸子百家尚且盛行的时候,若是在下没有看错的话,这宫殿应当是墨家的手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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