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周楚瑜这陌生的名字,楚瑜现在依然有些懵。
楚瑜就仿佛睡了一觉,今天才突然醒过来。
虽然说其实脑袋里只有今天出生后的记忆,但是潜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比如不应该是躺在别人的怀里,也不应该需要仰着头才能看见潜意识觉得矮小的,实际上现在跟巨人一样的所谓的奶奶。
而且楚瑜非常确定,自己应该是一个非常倒霉的人,不然也不会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仍然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做一个人定胜天的大佬,改变本身的命运。虽然并不清楚什么叫大佬,这称呼奇奇怪怪的,但是什么叫倒霉还是知道的,比如走路掉坑,下雨就遇山崩,人行道遇见闯红灯,夜路遇到酒后驾驶,救人遇见腿抽筋。楚瑜一边思考一边疑惑,这些事儿我是怎么知道的,好像有点熟悉。
“哎,算了,不想了,好困,今天一天好累。”楚瑜试图用她那皱巴巴的脸做出苦恼的表情,最后还是撑不住睡意,睡过去了。
“好了好了,都各回各屋睡觉去吧。正平,你明早记得去开梅家报喜,去之前先来我屋拿点东西。”张文玉对周正平叮嘱道。
上完一天工,大家都腰酸背疼,就算心里有些想法,也没有再说话,都听了张文玉的话,回屋休息了。
等张文玉和周德忠回到睡觉的屋子,周德忠才按耐不住问:“文玉,你之前做的梦是真的呀,大孙女儿真的是金娃娃投胎吗?”
“哎哟,我就晓得今年我大孙女儿一定会来,哪有一个梦可以连续做三年的,老话说,事不过三。”张文玉快速关上门,拉下木头插销,兴奋地一拍大腿。
“唉,我晓得是个孙女儿,我想问的是,是不是那个金娃娃,她兄弟几个是不是能享她的福?”周德忠连忙抓住重点追问。
“想得美,这几个皮猴子还想享我乖孙女儿的福,你还不如喊他们好生奋斗,免得以后连媳妇都找不着,屋里的家当可不会都留给他们,要靠他们自己挣。”张文玉无情的说。
周德忠目瞪口呆,诧异的问:“不是,以前也没见你多喜欢孙女儿啊,你对隔壁家萍萍还不如家里这几个你说的皮猴子呢?”
张文玉眼神一变,避开周德忠诧异的目光,逞强的说:“打胡乱说,我一直都觉着女娃比男娃乖。”
周德忠现在也缓过神来,这么几十年过去了,还不了解自己老伴吗,确实是不重男轻女,可是也谈不上重女轻男,这一定还瞒着事儿呢。周德忠就笑了笑也没说话,转身收拾收拾,侧身躺在床上一直盯着张文玉。
等张文玉吹灭煤油灯,平躺在周德忠旁边准备睡觉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旁边专注的目光,接着左手就被伸过来的粗糙的大手一把握住,被不停摇晃的张文玉侧过头,面对着在黑灯瞎火下都看不清脸的周德忠,无奈的说道:“这么几十年了,你就不能换个方式追问我吗?回回都用一个招儿。”
周德忠依然没说话。
张文玉被盯得心神不宁,拉拉被子悄声说:“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带老大正顺去山里打兔子,结果遇见野猪跑错路,结果掉进陷阱那次吗?”
周德忠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黑天看不见,就又摇了摇拉着的手,表示还记得,毕竟那是这么多年难得出现纰漏的一次打猎。
“我那天眼皮一直跳,后来就上山去找你们。那是冬天,天黑的又早,黑灯瞎火的,我走错路走到了云霞山的山腰悬崖边,差点一脚踏下去。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位长得很乖的,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拉住了我,人小小一个,力气挺大的。”张文玉缓了缓神,继续回忆。
“然后呢,她后来人呢?也没见你提着谢礼去过啊。”
“别着急,我还没讲完。她当时还喊我婆婆,问我为什么不去野猪林的茅草地接爷爷。我这才赶到茅草地去找你们,把困在陷阱里面的你们救了上来。”张文玉的眼神带着回忆,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带着可爱笑容的小女孩。
“我当时脑壳有点昏,后来才反应过来,这大晚上的,山上怎么可能会出现我不认识的小姑娘呢?我后面几天去附近村子里找过,确实没有这么一个小姑娘。”
周德忠听了,将信将疑,接着说:“也许是她那几天刚好去远方走亲戚了,所以你才没找到人。”
“你以为我傻啊,没想过这个可能么?”张文玉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我开始也以为是刚好错过了,毕竟过去几天了,山里人走路又快,也许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
“但是听起来你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反而觉得那姑娘就是刚出生的瑜瑜,是吧?”周德忠很诧异,为什么张文玉就这么确信。
“我都怀疑我自己是做了一个梦,结果你不晓得,又过了三个月,到四月份的时候,我真的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每次也都告诉你了。”
“嗯,我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个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想要个孙女养着玩想疯了呢。毕竟当年你就嫉妒大嫂生了小闺女,自己也想生个像你的闺女。”
“要不是这三个儿子,蠢得蠢,傻的傻,鸡贼的鸡贼,一点都不像我,不然我至于想生个聪明的闺女么?而且我也不是是个女娃都喜欢,蠢的女娃我也见多了。” 张文玉想起来仍很忿忿不平。
周德忠沉默了,毕竟不像张文玉,这不就指都像自己么。
“我第一年做梦的时候,不是刚好是隔壁正富媳妇生萍萍么,我以为那闺女就是那个姑娘,可亲近了一阵儿呢。”
周德忠回想了一番,确定的说:“但是我怎么记得你只过去伺候了几天就回来了。”
“咳咳,这不是我后来又做梦了么,这次梦中那娃娃我怎么唤都不过来,还很生气的样子,我后来不就意识到不是了么。”张文玉老脸一红,有些不自然道。
“认错了一回,这次你怎么确定那个小姑娘就是你梦到的那个金娃娃呢?”周德忠很纳闷。
张文玉解释:“后来我想起,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的手电筒刚好照到了她的耳朵,发现她的耳朵背后有两颗痣,我做梦的时候怀里抱着那个金娃娃,耳朵后面也有两颗痣。今天你没看到么,瑜瑜的耳朵后面,是两颗一模一样的痣。”
“这闺女和我有缘,一定是老天爷补偿我,然后赐给我的。你别像隔壁家对待那两个丫头一样对待瑜瑜,你要记得你的命都是他救的。”张文玉认真的说,到后面还不放心的叮嘱。
周德忠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回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本来就又不打又不骂娃娃。”
“你最好能做得到。”张文玉说完也不等他的回答翻身睡了。
类似的夜间夫妻对话同时也出现在周家另外两间房间。
“淑英,看来妈很喜欢刚出生的侄女儿,可能会让三弟媳妇儿把月子坐满。这样家里少了个劳力,辛苦你把家里的事儿都多帮着干点,不要让妈太累。妈也上了年纪了,又要在地里上工,又要忙着家里的事儿,身体可能吃不消,担心她老了之后受罪。”周正顺想着最近家里繁杂的琐事,紧皱眉头,担忧的对马淑英说。
马淑英听着自家男人的话,没出声,沉默的点了点头。
周正顺看到马淑英的反应,放心的睡了。
马淑英扯过被子,往床边移了移身子,背对周正顺,也闭上了眼。
吴蓉桂刚哄完一岁多的楚信睡觉,躺下正准备和周正祥撒撒娇,聊聊天,就听到周正祥指责的话语。
“你以后对小侄女儿好点儿,妈喜欢她。还有别一天跟妈反着来,让她闹心。让你做什么就做,别让妈一天在地里干了活儿,还要回家伺候你。”周正祥想着媳妇儿这性格就头疼,又娇气又懒,老让妈操心。
“好哇,我到你们家就是来吃苦受累的吗?我在我家的时候,从地里回到家里啥都不用干,结果到你家又要烧火,又要做饭,还要带孩子,你还嫌我做的事儿不够多是吧?”吴蓉桂十分委屈。
“哪家媳妇不洗衣做饭带孩子,那只是做这些就要死要活的,别人地里的活不用干了?你要不想干,回家当姑娘啊?”周正祥并不理会吴蓉桂的怨念,有些生气的说。
“好嘛,现在你嫌弃我了。当年要不是你装模作样,靠脸把我骗到了,我早嫁到镇上享福去了。我难道长得还不如开梅那个嫁到镇上的妹妹吗?”吴蓉桂听着这嫌弃的话,声音不自觉放大,都快气哭了。
“好了,我没说你长得差,我只是让你多听妈的话。”周正祥有些不耐烦,却依然耐心的哄着,心想要不是看你那三兄弟时不时的送粮过来,还生了两个儿子,早翻脸了。
吴蓉桂看周正祥服了软也没有紧抓着不放,有些娇气的说:“哼,你们兄弟几个一天竟想着你们妈,哪有时间管媳妇累不累呀?”
“那不是咱妈嘛,咱多体谅体谅。下回我赶场的时候,看到好看的绢花,我给你带一个。”周正祥做出最大的让步。
“这还差不多。”吴蓉桂勉强答应着,又低声抱怨了几句,两人随着吴蓉桂低声的絮叨声睡着了。
“哥,二爸和二妈终于吵完架睡觉了。”隔壁一直趴在床头偷听吵架的楚义八卦的说。
“你还听不听故事了,快过来躺好,你看楚礼和楚智都脱完衣服躺好准备睡觉了。”楚仁一脸无奈的说。
“嘿嘿,我这就爬上来,这不是他们声音太大我听到了么。”楚义刚衣服脱到一半,听见声响就去了墙边趴着偷听,现在哆哆嗦嗦的爬上床。
“大哥,我耳朵好,躺在我这儿也听得清。我还以为能知道妈老汉把好吃的偷偷藏在哪里呢。”旁边楚礼永远在耿直的拆台。
现在屋子里最小的楚智在这种话题永远不开口搭话,几个哥哥也都以为他是没听懂,其实小楚智听懂了的。
楚智心想:“我才不在意家里好吃的放在哪儿呢,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毕竟我是知道嫁妆是什么,而且在为妹妹挣嫁妆了的大人了。哎,妹妹出生之后,负担好重哦,为什么妹妹就不能生得好看一点呢?”
夜深人静,周家最后一个热闹的屋子也逐渐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文玉的房门就被敲响。
“妈,我要去开梅家里报喜了,你看要带点啥?”周正平带着喜获闺女的喜悦,在门口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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