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婉婷是抱着去参观书中的原型大宅院去的，但到了曹家门口，婉婷才发现，她之前抱着的念头实在是太多余了。曹家现在，宅院是的有，但就是普通的大的庭院，京城里的大官儿，十有八九都是这样的大宅子。
但要说多精美，嗯，精美也还是有的，只不过，也不是那种见不着的漂亮。至少婉婷觉得，和自家的府邸相比，也没精致到哪儿去。
因着要招待康熙这一行人，所以曹家的老太太将正中间的院子都给让出来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住在这边，康熙则是和曹寅住在前院书房。
至于婉婷，之前康熙答应了她要住的稍微近一点儿，所以被安排了挨着前院的小院子里面。
曹家有好几个年轻姑娘，年岁和婉婷差不多。
婉婷第二天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就见到了，是被曹家老太太带过去的。有一个是表小姐，两个是堂小姐，还有曹寅的亲妹妹。
各个都是花骨朵一样，腼腼腆腆文文静静，就像是墙角里开放的茉莉花，香味扑鼻，却又白白净净羞涩动人。
“我上了年岁了，最是喜欢看漂亮的小姑娘，这不，将她们都接到身边来，养活了几年，也是感情深厚，舍不得放她们离开了。只是这姑娘家，这一辈子啊，最终还是要有个依靠才行的。老奴也不求别的，只求太皇太后您老人家，看在老奴当年伺候您的份儿上，给我这女儿，挑个可靠的人家。”
曹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伸手点了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儿。
婉婷还有些吃惊，原以为人家是冲着康熙来的，倒是没想到，康熙还不是人家的选择。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太皇太后拉着人家姑娘的手笑眯眯的问道，另外几个姑娘是陪衬，但能被曹老太太带过来，就说明这教养还是很不错的，眼下也只赔笑坐在一边，并不敢露出什么别的表情来。
“是个聪明伶俐的，你若是舍得，倒不如送给我做个孙女儿？”太皇太后转头对曹老太太笑道，曹老太太一脸惊慌的起身：“可不敢可不敢，老奴这等出身，如何敢高攀主子？老奴只求个免选的资格，求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将来给指一门好亲，老奴这就心满意足了。”
婉婷这才恍然大悟，曹家是包衣，若是没什么意外，不管曹寅，哦，曹寅的爹现在是个什么职位，他的女儿，将来是必定要参加小选，然后进宫当宫女的。
当然，官儿当的越大，门路越大，越是受皇上的看重，这个免选的资格就越是容易得到。内务府挑选宫女，可不会去告诉康熙某某女子的爹是个什么官儿，内务府有眼色着呢，皇上的重臣，他们敢去要求人家闺女当宫女吗？
但这事儿吧，私下求个免选是可行的。摆在面上求个免选，也更不留后患。
婉婷心里刚想起来这小选的事儿，就看见这曹姑娘，悄摸摸的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怎么说呢，有点儿含羞带怯的意思？
这是个什么意思？婉婷怀疑是自己想太多了，人一个姑娘家，对她一个女人，有什么羞怯？怕就是有好感，想提前交好一下，所以这眼神，其实是充满着善意？
“是个好姑娘，你啊，既然不想让她进宫，那这小选就免了，至于这婚事，我可得好好想想才行，得是同样优秀的儿郎，才能配得上如此好姑娘不是吗？”
太皇太后笑呵呵的应承道，曹老太太顿时一脸欢喜，拉着曹姑娘就想跪下谢恩，被太皇太后一个眼色给拦住了，这才又弓着身子坐回去，很是有些拘谨：“太皇太后的大恩大德，老奴这辈子，真是……感激不尽。”
皇太后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婉婷听的清楚，说是她们上了年纪在这儿说话，小姑娘们听着估计没兴趣，让婉婷带了她们出去玩儿。
太皇太后知道婉婷是听得懂蒙语的，就转头吩咐道：“也别走远了，你头一次来江宁，不曾见过这边风景，让她们带你在园子里走走。”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向着谁的，婉婷心里嘀咕也没白讨好太皇太后这位老人家，关键时候就是稳得住方向。忙起身，笑眯眯的给两位老人家行礼：“您二位就放心，我啊，今儿定要将这园子摸明白了，回头我带着您二位逛园子去，指不定等回宫了，我还能指挥着御花园的太监给您换个风格呢。”
“你倒是个能的，那我可就等着了，你要是弄不出个好的，回头我可不愿意。”不等太皇太后说话，皇太后就笑哈哈的应道，婉婷大包大揽：“您就等着吧。”
冲那几位姑娘招招手，婉婷笑道：“走吧，咱们今儿可是带着任务去逛园子的，你们可得好好尽尽这地主之谊。”
几个年轻小姑娘，出了屋子就少了几分拘谨。曹姑娘是领头的，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这园子，和京城那边的，也就占个精巧，但京城那边的，却是大气疏朗，也很是漂亮呢。”
“各有各的风采对不对？”婉婷问道，曹姑娘忙点头：“对，就像是诗词，唐诗宋词，都很美，你不能说哪一个就比另外一个更优秀。宜嫔娘娘，您能不能也和我们说说京城的事儿？”
宜嫔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说实话，她还以为，她的出身，曹家的人都知道呢。
虽说她在京城，也有家，郭络罗家也有在京城扎根。当年满人入关，占领京城，大家都要划地盘分果子，没有将郭络罗家排除在外的说法。
婉婷呢，也确实是在京城出生。但婉婷的阿玛，是武将，还是驻守在外面的武将，光是在盛京这边，他就驻守了十年了。
也就是说，婉婷五六岁之后，就离开京城，跟着她阿玛额娘到盛京去生活了。再次回到京城，没过一个月就进了宫，这京城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有什么流行的风向，她完全不知道啊。
“你们想听那些？”婉婷也不说自己不知道，就直接反问道。
曹姑娘立马就红了脸颊，婉婷更是不明所以，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就听曹姑娘问道：“往日里听我兄长说，皇上是个明君，我……”
说了一半儿顿住，婉婷心里却像是有一群什么动物飞奔而过。
她以为曹老太太是想将孙女儿送进宫，事实证明她想错了。她以为曹姑娘是想嫁人当嫡妻，结果，她又想错了。
人家曹姑娘惦记的，估计是宫里最大的那个主子。当然，也是这个朝代最大的主子。
说真的，母女两个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沟通过吗？现在意见有分歧，曹老太太知道吗？
曹姑娘大约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实在是太突兀了，涨红了脸颊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往日里听我兄长说的多了，就有一些好奇……我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位老人家，也是很好奇的。”
若只是好奇，那尴尬什么？不好意思什么？
“皇上是个明君，很是勤政爱民，长的高高大大，比我还要高一个头呢。”其实不是，婉婷若是穿上花盆底，大约还能平视一下康熙。
所以在康熙面前，她是尽量少穿花盆底的，就算穿，也得挑那种低低矮矮的。这点儿她很是喜欢，毕竟宫里路长，鞋子舒服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边说，她一边将另外几个姑娘的神色打量了一下。除了曹姑娘还剩下三个姑娘，居然还有两个，面上有神往之色。
婉婷心里就更无语了，真以为这宫里是什么好去处不成？
关于皇上的事儿，婉婷也不好多说，只描述了康熙的相貌，就催促着曹姑娘带她往园子里去了。曹姑娘倒是也尽心，路上的花花草草，还有石头桥梁什么的，都会详尽的给婉婷介绍。
然后，到了一个亭子里，她就将另外三个姑娘给支开了。
婉婷好奇的打量她，也不开口，就等着这姑娘自己开口。
“我不想嫁给别人。”没想到，曹姑娘一开口，就直接放了个大炸弹。
婉婷吃惊的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这话，你该和自己的父母家人商量的吧？”
“我想伺候皇上。”曹姑娘像是没听见婉婷的话，又接着说道：“但我母亲不愿意，你若是能帮我，我……”她咬咬唇，忽的起身要冲着婉婷跪下来，婉婷一边慌慌忙忙的伸手，一边在心里骂娘。
她虽说在这曹姑娘面前是个主子，但毕竟在曹家府里，曹姑娘这做派，要是不小心被人看见了，传出去，不就成了她宜嫔飞扬跋扈欺负人这主家了吗？
“曹姑娘，我想你是找错人了，你不管是想嫁人还是想如何，这身为女子，终身大事儿，都该是找父母长辈商量，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啊？别说我就是个嫔，就算是佟贵妃在这儿，怕是在这事儿上，也是没办法为你做主的。”
除非是皇后开口，可惜没皇后了。
或者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开口，然而这两位刚答应了曹老太太会帮这曹姑娘相看一门好亲事的。
最最主要的是，这曹姑娘，怕不是脑袋有问题吧？婉婷是妃嫔，是伺候康熙的，曹姑娘是想上门抢男人的，所以，她是怎么想到拿这种事儿，来求自己的对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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